第三十五章 弑君,杀父
是夜,皇宫花园内一处较为偏僻的花坛前。。
“大王,七殿下来了。”陆海快步走上前,俯身对坐在石桌上茗茶的大王道。得到允许后,陆海转身离开,临走前对景陵微微躬身。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大王也不迟缓,低沉的声音打破四周的寂静,“寡人今夜叫你过来,是想让你迎娶昌宜公主,今日韩国使臣前来询问大婚一事,公主的身体经已恢复,大婚延误了数天,韩国使臣有所怀疑。如今边关外战况紧张,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和韩国连成一线,并能对付赵国,若不然,我军很难以一敌二。”
后面没有人回应。
大王微移眼珠子,扫向身后,只感觉到有人站在那儿。握着茶杯的力度不禁收紧,“寡人知道你钟情兰丫头,但如今国难在前,你必须迎娶韩国公主,以保我大秦安康。景陵,你是寡人的儿子,秦国将来也是你的,难道你甘心看着秦国被燕国踩踏吗!”
大王的语气变得犀利。
身后还是没有回应,吹拂过的晚风似乎阴寒了一些。
“景陵,寡人在问你话!”大王终于怒了,猛地转过身,鹰眸内怒火凛凛。“如今你只有一个选择,马上迎娶昌宜公主,大婚定在后天!还是说,你想让寡人先迎娶秦君兰!”
闻言,站在昏暗中的人抬起脑袋,黑暗遮挡住他的脸容,眼中的寒光却更加清晰,“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兰儿。”
啪!
大王拍桌而起,气势威严,“你当真为了一个秦君兰置秦国而不顾!”
景陵没有回话,依旧直直地盯住大王,意思已经明显。
国家,家国,没家何来国。
“你,好,寡人成全你!”大王怒然挥袖,当着景陵的面扬声对守在不远处的陆海道,“传寡人旨意,将景陵和昌宜公主的大婚退后,寡人要马上迎娶秦君兰为夫人!”
景陵睁大眼睛,从旁边掠来的寒风吹到他的发丝。
陆海那边沉默一下,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喏,奴才这就去办!”话毕,陆海飞快地跑开,脚步声很乱。
“哼!”大王挥了下袖子,坐回椅子上,“你当真以为寡人不敢迎娶秦君兰吗,寡人是一国之君,城中百姓的议论岂能阻拦寡人,朝中大臣都得听寡人的话,寡人要他们生,他们便生,!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呼!
话毕,大王挥下手,如同屠刀落地。
大王能坐拥今日的地位,自然不蠢。他昨晚才说要应群秦君兰,今天城中百姓就知道了这件事,还在城中加以谈论,企图阻止他。当时在场的人只有景陵和昌宜公主,除了景陵之外,谁会将这些消息传出去,不过他倒是小瞧了景陵,仅一晚时间就让全程的百姓知道这件事,他到底在宫中动过什么手脚。
蓦然,大王英眉皱紧,侧首却见景陵从黑暗中走出来,悄然无声,如同鬼魅。
皱眉的力度加重,大王心中有气,冷哼道,“景陵,瑶儿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下午的时候,大公主溺亡在碧池中的事已经传开去,宫中众说纷纭,矛头直指向大王,说是他执意迎娶圣僧的弟子才会招来的祸,先是大公主,第二个又会是谁?
“你,配不起兰儿。”冷冷的嗓音回荡在黑暗中,晚风更加寒冷。
大王极怒,瞬间站起身,一双鹰眸狠狠地盯住景陵的脸,“寡人乃一国之君,全国上下最尊贵的人,寡人会配不起秦君兰吗!你真以为这世间上有神鬼之说吗!哼!十八年前,圣僧已经欺瞒过寡人一次,你以为寡人还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吗!”
十八年前,也就是景陵和景逸兄弟出生的那年,圣僧断言景逸是帝星,景陵就是他的克星。随后,大王用安怡夫人的名义将景陵送去仙临寺,交给圣僧。
当得知景逸是脚踏七星的天命帝星时,大王感觉到了危机,自古以来,但凡脚踏七星者无一不是名流千史的伟人,这点圣僧说得没有错。但幸好,景陵居然是他双生哥哥的克星,然而宫中的情况太过混乱,大王可不想自己手中武器在没有开封之前就被人折断,所以才会将景陵送出皇宫,另一方面也能打压安怡夫人。
但大王想不到,圣僧居然会亲自教导景陵,这和他告诉自己景陵是克星时的态度完全不全,那一刻,大王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被骗了!圣僧是有意将景陵带出皇宫的!圣僧的目的,大王不知道,但他一个僧人居然敢欺骗一国之君,实在是万死不辞!
换句话来说,大王一早就已经不相信圣僧了,燕国来犯是早有预谋,和圣僧一点关系都没有。
“景陵,寡人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娶不娶昌宜公主!如果你不娶,你以后都别想看见秦君兰,寡人不是非你不可!”大王负手而立,高大伟岸的身躯满是王者气势,旁人根本斗不过。
“你真的要这样做?”景陵微微眯眼,袖子下的手握紧。
“哼!寡人乃一国之君,难道连要一个小宫女的能力都没有吗!只是想不到秦君兰的谋略丝毫不比你差,也是圣僧所教的吧!”
大王之前试探过君兰,开始只是打算利用君兰来压住景陵,没想到这个小宫女居然如此聪慧,能将边关的情况理清楚。仔细想一想,她和景陵都在圣僧那儿学习过,秦君兰学习的时间比景陵多,加上的时间比景陵多,加上他们两个自小就在一起,难保秦君兰会将她学过的东西教给景陵,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就是景陵的老师,能力不会比景陵差!
景陵如今已经难以控制,但秦君兰只是一个小女子,控制住她,景陵也不敢放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此事寡人经已决定好,不日将会迎娶秦君兰会夫人,希望你以后能记住自己的辈分!”大王利目瞥向景陵,哼道,“退下吧,寡人不想看见你,没有命令,你一步都不准离开子和宫!”
说完,大王迈步就离开,突然察觉到四周的晚风竟然寒冷之极。。
皱眉,来不及多想,身后传来鬼魅般毫无感情的声响,“你配不起兰儿,。”
心头被直直刺中,大王来不及多说,怒火已经涌起。身为一国之君,全国上下最尊贵的人,多次被自己的儿子挑衅,而且这个儿子曾经还是自己手中的一只棋子,如果不是他当年多番容恕,景陵现在还能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吗!
“配不配,还轮不到你来说!大婚之后,秦君兰便是秦国的夫人,和你母妃同一辈分,是寡人的女人,你日后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有有什么越轨之举,寡人绝对不会轻饶你,滚!”怒喝一声,大王挥袖让景陵滚。怒火笼罩住他的双眼,有些东西,他看不见,比如,景陵手中的长剑,眼中的狰狞杀意。
“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兰儿!”
咬牙含恨道出的声音如同野兽的低吼,大王只觉浑身冻得僵硬,等他回过神时,景陵就在站在面前,杀意凛凛的眼睛比恶鬼更加恐怕。
“你,你,”大王争扎着想要说话,骤然,胸口一阵剧痛,他艰难地底下脑袋,原来是景陵将长剑从他胸口里拨出!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景陵,你居然敢,”大王瞪大眼睛,身体直直地倒下,撞在石桌上。大王想对付景陵,却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死死地盯住他,“寡人,寡人是一国之君,你居然敢,敢弑君?寡人要杀了你,你,咳咳!”
一口鲜血喷出,浓浓的血腥味飘进鼻子里,刺痛神经。
“我说过,你配不起兰儿,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兰儿。”他站在漆黑中,动作轻缓地举起手中长剑,锋利的剑身上划过冰冷的刃光,暗色的液体沿着剑身滑下。
他优雅地看着这一幕,气息平稳,站立于黑暗中,当真不愧为黑暗中王者!杀人的王者!
“你,你,景陵,你好大的胆子,寡人是你父王,你,你敢!”大王一手捂住胸口,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指着景陵,脸容痛得扭曲,“陆海,来人,来人,给寡人将他捉住,杀了他,咳咳!”
大王动怒,一口血喷出。
景陵不在意大王的举动,挥了挥手中的剑,“我说过,谁敢欺负兰儿,我杀了谁。你是大王又如何,一剑下去,同样得死!”
大王,大王,父王!
可笑!
“景陵,你,你,”大王强行忍住,“陆海,陆海知道寡人今晚和你见面,只有你一人,咳咳,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寡人,寡人第一个杀掉秦君兰,唔!”
眸光微动,景陵挥剑刺入大王的胸口内,动作利落。
“咳咳,你,你,景陵,你这孽子!寡人是你父王!”大王痛得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景陵的身影。
“父王?你何时将我当过你儿子,从我出生的那天,我只是你手中的棋子罢了,父王!”景陵拨出剑,冷眼看着鲜血从大王的胸膛内涌出。
大王痛得摔倒在地上,不甘心地瞪住景陵,“你,你,你这大逆不道的孽子,弑君犯上,连,连父王你也敢杀,你,你就不怕旁人会知道今晚的事吗,到时候,你,你必死无疑!”
大王在宫中花园内遇刺,宫中上下肯定会彻查此事。今晚是陆海带景陵来见大王的,旁人一问就知道,除非,景陵把陆海也!
猛地睁大双眼,大王气得鲜血喷涌,“你,你,你这孽子是早有预谋的,你,你居然敢弑君谋位!”
难怪!以前他召景陵前来面见,景陵总是诸多借口,不愿前来。但今晚,他却没有任何反抗,原来,原来他一早就打算杀掉自己,他是一国之君,其他书友正在看:!怎么可能死在自己儿子手中!
大王争扎着站起身,脸容扭曲,“景陵,你,弑君,寡人绝对不会放过你,如今韩国使臣就在宫中,今晚之事如果传出来,诸国定会问斩你,你这个孽子,何德何能和寡人争夺皇位,寡人才是秦国的大王!”
“哪有如何,一国之君也会死,你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是。”景陵斜眼睥睨着地上争扎的人,“我对你的皇位没有半点兴趣,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兰儿,反则,我就杀掉他!”
“你,你,孽子!”再次听到这句话,大王气得吐血,重重地跌回地上,“你以为今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吗!寡人,寡人已经命人将昌宜公主请过来,莫非你连昌宜公主也敢杀了,韩国不会放过你,寡人的皇位绝对不是你的!”
大王恨不得抢掉景陵手中的长剑,将他杀掉,但身上的伤口剧痛无比,令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堂堂一个大秦君王,居然会这样死掉吗!
“哼。”
愤恨间,站立在眼前的人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折射出冷光。“父王果然在乎韩国公主,无论去主,无论去到哪里都带着她,连娘亲都比不上。”
“你什么意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大王睁大眼,难以置信。
景陵没有回话,那边的花坛内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王马上望过来,只见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穿着华衣的女子走过来,随手就将那人丢在自己身旁,正好女子紫白色的脸对上自己视线。
“你,昌宜公主,咳咳!”大王一激动,又是满口鲜血。
这个一脸紫白色的女人不正是韩国而来的昌宜公主吗!她已经断气了,似乎死去了好一阵。
“景陵,景陵,你!”
“哎呀,我说大王啊,你就别争扎了,你越挣扎就越痛苦,倒不如干干脆脆地闭上眼睛,你看人家公主都在等你了。”黑衣人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大量着大王。
“放,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寡人无礼!”
黑衣人扬眉,挺意外大王到这个时候还忘不掉自己是大王,都死到临头了。
“景陵,你到底想干什么,韩国,不会放过你的,赵国,也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真的能坐上皇位吗!景逸,他们才会拱手相让!你到底想干什么!”大王仰首瞪着景陵,鲜血污染了他大半张脸,衬托得他的眼神更加恐怖。。
“秦王夜会韩国公主,两人于花园中苟且,一言不合,刀剑相向。秦王勒死韩国公主,却不慎被韩国公主用匕首所伤,驾崩。”欣赏着手中宝剑,男子淡淡地说着,没有半点感情。
“你,你,我,唔!”大王瞪大眼睛,眼珠子几乎掉出眼眶,气绝前,他看见了韩国公主脖子上勒痕。
秦王夜会韩国公主,两人于花园中苟且,一言不合,刀剑相向。秦王勒死韩国公主,却不慎被韩国公主用匕首所伤……
景陵,孽子,寡人,寡人不该留你于世上!
看着大王恐怖的脸,黑衣人挑了挑眉,又看看旁边的女子,“相信不用明天,这件事就会传开去。”
“嗯。”景陵收起长剑,掏出一把早已染了血的匕首丢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悄然无声。
逍云盯住匕首一阵,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施展轻功跃上树梢,眨眼消失不见,。
皇宫啊,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以为你忍让就能避开所有人,其实啊,别人只会得寸进尺,唯一的办法就是举起手中的武器,将所有阴谋都杀掉!唯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安宁。
别人死,总比自己莫名其妙地死要好!
*
回到子和宫,已经是半夜时分,她的房间里还透着微微的烛光,推开门,果然看见她在矮桌那儿看着竹简,旁边昏黄的烛光照落在她脸上,渲染出一种轻柔,沁入心底。
“景陵?”君兰抬起脑袋,见景陵还站在门外,不禁有点疑惑。以往景陵总是推开门就走进来,所以刚才听见脚步声她也没有理会。
瞧清景陵略带苍白的俊脸后,君兰皱起眉,隐约闻到一阵血腥味。
“兰儿。”失神一叫,景陵迈步走进来,如同踩在云朵上,找不到着力点。
“你怎么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君兰走到景陵身前,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景陵紧紧地抱住,那股血腥味更浓了,就在景陵身上!
心头一颤,肩膀随后一沉,景陵卸下全身的力气,靠在她身上,身子微微发冷。
“是不是大王又和你说了什么!”利光闪过,君兰反抱住景陵,脸上泛起寒霜。
她傍晚时分回宫,正好陆海过来将景陵带走,说是大王要见景陵!哼,大王要见景陵!除了要他出兵和迎娶昌宜公主之外,大王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根本就不将景陵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不过是手中的棋子罢了!哪里用得着景陵,他就把景陵放在哪里,有在意过景陵的感受吗!就连陆海也比景陵重要!
可恶!
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君兰紧紧地抱住景陵。渐渐地,他的体温开始回暖,不再冷得伤人。
“兰儿,”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抽痛了心弦,“我,杀了父王。”闭上眼睛,抱着她的双臂收紧,很害怕。
“什么!”瞳孔皱缩,君兰本能地看清楚景陵的表情,却被他抱得紧紧的。“景陵,你说什么?你刚才把大王杀了?”
“嗯。”
“为什么!”君兰连声问道,猛地,又道,“是因为大王要娶我?”
“嗯。”
皱紧眉,君兰咬了咬牙,却将喉中的呵斥咽下,沉声道,“大王现在在哪里?”
“花园里。”景陵收紧双手的力度,将刚才的事全部告诉君兰。
其实,在很久之前,景陵就察觉到大王的意图,或者是因为他在大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无需掩饰那么多。随着景逸他们的成长,大王心中就越发焦急,利用他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景陵并不在意大王怎么对自己,但他想不到,大王居然会将目光一次一次地放在君兰身上,如果不是这样,他还可以再忍耐一段时间!怪就只怪大王得寸进尺,多次欺负兰儿!这个下场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现在,景陵只害怕君兰会怎么想她,无论大王做过什么,毕竟是他的生父。手刃生父,实在天理不容。
下巴靠在君兰的肩膀上,景陵眸光深邃,嘴光深邃,嘴唇微微发白。
“昌宜公主?”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悦中染上了几分凝重,“你说大王和昌宜公主偷情,最终因为一言不合,互相杀掉对方?”
“嗯,父王日前经常提及昌宜公主,宫中上下都知道,不久前,父王还邀请昌宜公主在花园中用膳,身旁没有任何人在嗣后,。”
景陵不肯娶昌宜公主,昌宜公主自然会感到不满,大王为了安抚她,送了很多宝物给她,不时还会安慰她,让她相信景陵一定会娶她。这些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但如果添加一些色彩,事情就会变了另一个模样。
沉默数息,君兰微微推开景陵,仰首看着他,“你没有错。”
毫无准备之下,心被狠狠地撞中,景陵反应不过来,任由君兰从怀中退下,走到矮桌那边。
“燕军突然来犯,他们一早就有预谋好,就算尉迟飒现在赶过来,山河关都会失守。大王为了保住自己秦国,保住自己的地位,一定会将你推出去,用尽各种方法去逼你。”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君兰坐到地上,“大王说要娶我,就是其中一个方法!”
“我不会让他娶你!”景陵肯定道,眸光灼灼。
心中微微一暖,君兰笑得有些讽刺。“我知道。一旦我成为了秦国夫人,一生都不得离开华阳城,就连你也不能接近我。上次大王就已经试探过我,他恐怕是猜到了什么,如今这种情况,杀了大王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利用韩国公主就能消去所有嫌疑,就算旁人有所怀疑,也不敢说什么。韩国使臣就在宫中,得知韩国公主死后,他们一定大怒,将韩国公主送回韩国,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
一个是秦国大王,一个是韩国长公主,居然在皇宫中苟且,这件事,谁敢调查下去。如果是事情属实,谁来负责!秦国和韩国丢不起这个人!
“兰儿,你真的不怪我吗?”景陵走进矮桌,眸光抖动。
行动之前,景陵没有和君兰商量过,这样的事,他不想她参与,更害怕她会反对自己。
“我为什么要怪你?”君兰瞥了他一眼,将矮桌上刚写好的布块放在烛焰上,看着它被烧掉。
都说了,大王永远不懂收敛,你的所有反抗在他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消失。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人。
自己都保不住了,好说什么人伦道德,可笑!
“兰儿!”星光跃起,景陵欢喜地抱住君兰,嗅着她身上的幽香,真不想放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嘻嘻!”
“松手!”君兰瞪着他,小脸微黑,“明天宫中上下就会知道大王的事,到时候肯定会大乱,太子那些人都是不安份的,这件事牵连到昌宜公主,他们一定会扯到你头上,你给我好好想想办法!”
“哦!”景陵应得干脆,抱紧她不放,像个孩子在抱着自己心爱的东西。
“景陵!你快松手!”
“唔!不松,兰儿抱抱!”
“不抱!放手,景陵,快点放手,唔!”
一番拉扯争扎,两人不慎摔倒在地上,景陵压在君兰身上,鼻尖都碰上了她的鼻尖。
君兰瞪大双眼,想不到会弄成这样,脸上不禁一热,再度争扎,“景陵,你起来,你好重啊!”
“兰儿!”胸口被一双小手推着,景陵猛地回过神,微微撑起身子,眸光逐渐变得深邃,“兰儿,我好想你。”
好想。在跟着陆海去见大王的时候,在想着她。在看见的大王的时候,在想着她。拨出剑,刺杀大王的时候,在想着她,其他书友正在看:。其实他是害怕的吧,害怕她会害怕自己。
灼热的气息蔓延开来,矮桌上的烛光摇曳不止。
扑通扑通,心脏在跳动。
“景陵?”君兰晃神地看着景陵,他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夺去她的心神。
“嗯。”轻抿唇,景陵在君兰的注视下,缓缓底下脑袋,炽热的鼻息扑在脸上,嘴唇印上一道柔软,让人沉沦。
*
果然,大王和昌宜公主的尸体很快就被发现,消息立刻惊动整过皇宫,韩国使臣闻讯赶来,铁青着脸看着秦王和韩国公主的尸体。
朝中大臣下令彻查此事,却在昌宜公主的闺房中发现一条手帕,上面竟然绣写着大王的名字,就连昌宜公主的婢女翡翠也承认了这件事,称,昌宜公主一直心仪的人是秦王,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七殿下。
消息一出,人人震惊,韩国使臣没有颜面再留在秦宫中,匆匆忙忙地带着昌宜公主的尸体离开。
大王死后,朝中大乱,边关外已经传来消息,山河关失守了!燕军攻进了秦国,而尉迟飒的军队还有数日才能赶到。尉迟雄正目前还被困在桐城内,赵军非常难缠。
内忧外患,秦国朝中非常混乱,因为大王驾崩前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本应是太子继承王位的,但料不到,此时却又数个大臣站出来推翻太子,说太子没有能力引导秦国走出困局,只有大皇子殿下才有这种能力。
不等太子发怒,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支持四皇子景尊,就连景逸、景陵等人也好好几个大臣支持,朝廷顿时分为好几派,就连王后也压不住,每天吵得不可开交。
今日,早朝之上,远远就能听见殿内的争吵声。
一个士兵急忙冲进殿内,跪在地上,扬声叫道,“报!宫,“报!宫门集合了大量百姓,他们,他们在,”
“那些刁民又在干什么!”太子景玄正和大皇子争论着,突然被人打断,当然不高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士兵抖了抖,硬着头皮道,“回太子殿下,宫门外的百姓在高呼,让,让七殿下登基!”
“什么!”太子瞪大双眼,绝对料不到这个结果。
这些百姓已经一连好几天在宫门外捣乱,太子没有闲情理会他们,就派了一队士兵去拦住他们,捉了好几个人进大牢,但这些百姓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今天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来?他们不知道他景玄才是秦国堂堂正正的太子,未来储君吗!
“将这些刁民统统杀掉!”太子气得眼睛赤红,挥手让士兵去办事。
“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大量屠杀百姓只会引起民愤!”一个老臣子立刻出来拦住太子。
“杨大夫说得没错,太子皇弟你不要冲动!”大皇子景傲也站出来,目光往景陵那边扫去一眼,沉声问那士兵,“宫门外的百姓当真如此说?”
“回大皇子殿下,卑职绝对没有听错,宫门外的百姓都在高呼七殿下的名号!”
“好,你先退去,命人安抚住宫外的百姓!”大皇子蹙眉,扬手让士兵下去。
“哼!景陵,你好大胆子,居然瞒着父王私下和宫外联系,你是不是一早就想着要谋反!”太子气不过来,指着景陵就开骂。
大王才刚刚死了,这些百姓就过来支持景陵,一定是景陵早有预谋!他一早就想着要利用民心来谋位,其他书友正在看:!
景陵站在那边,一直没有说话,俊脸微冷,也不管太子在说什么。侧首望向殿外,隐约能在天边看见宫墙的影子,宫门就在那边。
眸光微动,景陵不语。
见此,太子更加认定了景陵的罪,说得越来越过分,大皇子在一旁看着,也不出言阻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众大臣看着这个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太子这幅德性,哪里像一国之君,由太子登基,恐怕他们秦国不出数日就会被燕国灭掉。
“六殿下!”忽然,一个老臣子扬声一叫,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一身清冷的景逸身上。
“殿下,如今内忧外患,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恳请六殿下担起大任,护我秦国千秋万世!”
“请六殿下下担起大任,护我秦国千秋万世!”其他支持景逸的大臣随后也跪下,连几个本来支持太子的也悄悄跪下,气得太子要发疯。
“王后娘娘驾到!”
此时,宫外传来一声尖锐响声,众人扭头一看,身披素白色大袍的王后仪态万千地迈步而来,当看见殿内的情况时,王后美丽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狠光。
“叩见王后娘娘!”
在众人的叩拜中,王后走到王位前,转身间挥起的衣袖划出一阵响声。王后站在高台上,俯视众人,厉声道,“本宫在宫内听闻尔等在朝堂上大闹,实在是放肆!朝堂是闹事的地方吗!”
凌厉的气势从王后身上涌出,吓得几个臣子跪在地上求饶。
“王后娘娘,臣等听闻宫外有百姓在闹事,百姓们高呼要七殿下登基为王,臣等觉得于理不合!”
“李大人此言和解?七殿下在边关立下大功,自然能登基为王,将燕军赶出我秦国!”另一个大臣反驳。
“何大人此言差矣!先王在世时早已将太子殿下立为太子,现在好应该让太子殿下登基,顺应王命!”
“圣僧一向看中七殿下,由七殿下登基自然是顺应天命,还能稳住民心,吓退燕军!”
“六殿下乃是天命帝星,自然是登基的不二人选,当年圣僧也曾判言六殿下将来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
“当大王已经选立了太子,我们很应该按照大王旨意!”
“民心所向,军心所指,非七殿下无疑!”
“天命选定是六殿下!”
一时间,堂下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争得脸红耳赤。
“都给本宫住口!”王后利目扫过众人,忽然扬声怒喝道,“朝堂之上,岂容你们喧哗,先王驾崩不过数日,你们就不将先王放在眼内了吗!”
“臣等不敢!”一众大臣吓得跪拜在地上。
王后见此才缓过一口气,目光分别在景逸、景陵身上扫过,最后落定在自己儿子身上,“先王在世时经已将玄儿立为太子,但本宫也知道太子的性子不稳,怕是难担大任,本宫也曾和先王提及此事,先王听后,为玄儿寻了几名夫子,希望将玄儿教导好,如今商夫子等人已经年迈,不能再教导太子治国治理,本宫希望诸位大臣能好好辅导太子,哪怕他日不是太子为王,本宫希望太子将来能成为一名贤王,辅助治国!”
王后一言,令大臣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说什么好,好看的小说:。
王后表面虽然说太子没有治国之才,却开口闭口都在提“太子”这个称呼,实则是在提醒众人,大王已经选定了太子,你们这些大臣还在争论什么!
太子见四周的大臣都不敢说话,不禁昂起脖子,向大皇子、景逸、景逸等人示威。有他母后在,这个王位一定是他的!
“母后说得极是,儿臣定当遵照母后的旨意,好好辅助太子皇兄。”站在大臣中的景离忽然走出来,对王后拱了拱手后拱了拱手,望着太子道,“父王一向疼爱太子皇兄,由太子皇兄登基是最适合不过的,皇弟没有任何意见。”
“哼!”太子得意地哼了声,完全没理会身旁的大臣是什么表情。
王后美丽的脸沉黑了一些,果然听见景离又问。
“太子皇兄是太子,理应马上登基为王,但如今燕军就在边关作乱,已经攻破了山河关,战况非常紧张,皇弟以为应该先将此事解决!”
闻言,太子得意的脸立刻僵住,本能地望向高堂之上母后。燕军的事,连那些老将军都搞不好,何况是他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太子,他连山河关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
王后蹙紧柳眉,一众大臣都在看着她,王后不能贸贸然帮助太子,不然他人就会看轻太子,更何况,连赵国都在攻打秦国,她身为赵国公主可以说什么!
“太子皇兄?”见太子久久没有回话,景离提醒一声。
“我,我,景陵!本太子派你立刻带兵前往边关将燕军全数击退!”太子猛地抬手指着景陵,命令道。
景陵原地站着不动,身上流溢着寒气。
被无视了,太子的面子有点挂不住,“景陵,你,你没有听到本太子在说话吗!”
众人皱眉,目光放到景陵身上,今天还是大王的丧期,景陵也要穿上一身素衣,墨色的长发盘起,俊美的脸如刀削般,披着淡淡的寒霜,幽眸内一片深邃,隐约流转着什么。
“报!”
宫殿内传来一声响声,一个士兵跑进来,压住殿内紧张的气氛。
“报!王后娘娘,尉迟大将军传来军书,桐城内的粮草不足,只够全军半个月之用,望朝廷速速送来补给,助我军击败赵军!”
听闻回报,王后的脸色有点不正常。她是赵国公主,却要帮秦国打败自己的国家,真是讽刺!
大臣们听见这个消息就更加焦急了,如果连赵国那边也拦不住,他们就必死。算算日子,韩国使臣应该快要回宫了,如果被韩国知道爱女身死的原因,肯定会派兵过来攻打他们的!
“七殿下,请七殿下领兵击退燕军吧,再这样下去,我秦国就会保不住啊!”一个大臣忍不住求景陵,其余的大臣也纷纷效仿,再也没有人理会太子。
景陵表情不变,垂眸不语,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人。
王后眼中划过异光,扬声也道,“陵儿,你上次将燕王从马背上挑下来,重创了燕军军心,致使燕军全军撤退,如今燕军再度来犯,也唯有你能担起将军一职,将燕军击退,保我大秦安稳。”
“包括,赵国?”终于,白袍男子开声,冷冽如冰凌,望向王后的目光里噙着讽刺,隐藏着杀意。
王后惊住,想不到景陵会这样问,一众大臣都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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