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京

段鹏举为四人安排好住处便离开了。

他不担心几人趁机逃走，毕竟京里处处皆是天窗的眼睛。

许是赫连宇阳一事棘手，连着两三日，赫连翊也未传召他们。

景七总开玩笑般叹息：&34;早知要烂在这京城里，我就不来凑这热闹了。当年走的时候可没想过回来。&34;

周子舒却不觉着无聊，他对天窗泄密之事仍是存疑。

更何况，这也是曾蹉跎过他半生岁月的京城，那个……载他此生功过是非的上京。

觉察到赫连翊对自己一行人的监视松懈了些许，周子舒也不怎么顾忌了，找了理由打发走温客行，便出了驿馆。

走过街口，他瞧见少时常光顾的那家酒肆，终究是忍不住打了壶酒。

&34;诶，周公子……您回来了？&34;那卖酒的大娘将酒壶递与他时忽然问到。

周子舒怔了一瞬。

当年他常来买酒，用的易容与如今是全然不同的。这大娘大约是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认人也是凭着直觉。

他倒不觉得自己会被人认出，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是还有人记得他。

&34;大娘，在下是第一次入京城。&34;他温和一笑，想着天窗的探子就在不远处，还是不给旁人添麻烦的好，&34;大娘怕是认错人了。&34;

&34;噢，那是我认错了。&34;大娘摆弄着酒坛，小声嘀咕，&34;老了，不中用啦！&34;

周子舒拎着酒，离开了酒肆。

他又行了几条街，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幽静小巷。等他回神，已是立在巷头的梅树下。竟是又走到这地方来了。

这是天窗，他一手建立的满朝文武的噩梦，也是束缚他大半生的地方。

他转头，目光越过几座围墙，望向皇城。

其实此处的位置是极好的，谁又能料到这清幽小巷内藏着的血腥黑暗呢？

周子舒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最终感慨万千地离开了。

余晖洒在他肩背上，将他的影子斜斜地拉长了，给平日里坚不可摧的人平添了几分萧瑟寂寥。

问君归何处，恰是当年路。

巍巍皇城暮影长，朱墙碧瓦旧时样，江湖道远多无常。

流年世事几波折，市井残阳隐天窗，疑是浮生一梦凉。

此番入京，是初时春风客，亦是风雪夜归人。

他继续往前走着。何曾想，逍遥半世，也会因故地重游而黯然伤神。

他忽而又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心道莫不是近墨者黑，受了温客行影响，竟为了陈年往事而沉郁伤感。

正想着，周子舒觉着身后有人，侧过去一瞧，正是温客行。

&34;我还以为你去会旧情人了，阿絮。&34;温客行笑得没个正。

&34;哪里来的旧情人？&34;周子舒无奈。

&34;我怎么知道，毕竟，周大人可是望月河的常客。&34;

周子舒没理他。方才那点情绪经他这一打岔也消失殆尽，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34;今天晚上跟我去一趟望月河。&34;他对温客行道。

&34;阿絮，你这是在……正大光明地邀请为夫去逛青楼？&34;温客行的挑眉，表情有些怪异。

&34;少废话，是正事。&34;周子舒别过眼，&34;先回去，晚上再说。&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