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和卫陌城不会害你
这倒是不难。
陆琰辰不假思索，将手抬到卫陌城脑后，解下他的发带，递到他手上。
卫陌城捏着发带，第一反应是陆琰辰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怀疑后者是不是冻得神志不清了：“冷得受不了了？”
“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陆琰辰对上卫陌城的神色，哭笑不得，半点关子也没卖，“不用开阵，我一直戴着的木簪就可以遮掩你的魔气，咱们换换。”
原本，直接去了木簪也没什么，但他的头发是卫陌城刚刚束好上，陆琰辰现在还不太想让它散。
“好。”卫陌城颇感意外，但眼见陆琰辰被冻得精神萎顿，恨不能一时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麻利地用发带束好陆琰辰的头发，抽走了那根木簪揣入怀中。
陆琰辰嫌冷，一动都懒得动，眼睁睁看着卫陌城原地化成了一大团红色的魔气。
那团魔气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先凑过来贴了贴他的手，然后才转了个弯，从銮轿的缝隙当中一点一点挤出去，生怕再有冷风灌进来。
陆琰辰觉得这个样子的卫陌城有点可爱，遂而又意识到不太对劲儿。
按理说，
卫陌城是人，哪怕是堕魔，本体也应该是个人，但为何此刻看上去，好似这团魔气才是他的本体一样。
［007，你回来了没有？］陆琰辰脸上的笑意收敛得一丝不剩，在识海当中急切地唤系统。
隔了片刻，没有回应。
那颗毛线团子系统仍旧没有苏醒。
陆琰辰没办法，只能冒着被冻死的风险将銮轿的窗子挑开手指大小的缝隙，透过缝隙往外观察、试图从卫陌城施展的魔息当中发现些蛛丝马迹。
可他忘了，卫陌城拿着他的木簪，施展出的魔息会被尽数隐匿，他这个高度望向天穹－－
啥也没有。
嘶，也不算啥也没有。
正对着他銮轿的窗口，有一只眼睛。
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修者，御剑来到了与銮轿齐平的地方观察，见这里被掀开一个口，便贴上去往里看。
“你…”
“妈呀－－”
陆琰辰与那修者同时开口，那修者似乎被吓到，鬼叫一声失去平衡，脚下的仙剑晃得厉害、不期然往后仰去。
陆琰辰只用了半息便认出了来者，面无表情揪住他的衣领：“郗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来者正是清风山八个湾之一的柳樱湾长老，郗砜。
陆琰辰同辈中唯一一个师兄。
郗砜在这里碰到陆琰辰，心中不仅没有半点意外、甚至还顶着“总算找到你了”的表情松了口气。
心中不意外，但不妨碍他把眼睛瞪得像铜铃、张大嘴巴惊呼：“陆师弟！你不是被卫陌城那忘恩负义的混蛋捋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秘境里？”
陆琰辰见郗砜已经站稳，便收回了手：“…你一直瞪着眼睛，不干吗？”
郗砜一本正经地说：“我在震惊啊！陆师弟。”
陆琰辰唇畔泄出一抹笑靥：“你太浮夸了。”
郗砜想了想，又认真地想了想，竟然认同了陆琰辰的评价：“我也觉得浮夸，我就说我瞒不过陆师弟，他们还非得让我装一装。”
陆琰辰笑容稍纵即逝，眸色渐冷：“谁让你装？”
郗砜表情一僵，先是左顾右盼了片刻，剑踩在足底不能抱在手中，便抱着他的剑鞘：“师弟你…不打算让我欣赏一下你的新座驾吗？”
卫陌城不愧是魔界至尊，出手可真阔绰，九十多年以前送的那只巨鸟就足够让人羡慕了，现在竟然用銮轿给陆师弟代步。
眼见郗砜顾左右而言他，企图蒙混过关，陆琰辰干脆不说话了，只静静盯着他。
相貌使然，陆琰辰面无表情看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只露出一只眼睛在外面，压迫感亦强得吓人。
郗砜被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着剑鞘，在寒风中流下两行热泪，只可惜那泪水还没流到脸侧，便结成了冰。
他搓掉了脸上的冰：“你…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反正我和卫陌城、肯定不会害你就对了。”
我和卫陌城，
肯定不会害你。
陆琰辰脸色更加难看了。
挑着窗帘的指尖被冻得发麻，他却浑然未觉。
陆琰辰终于知道，为何从进入秘境开始，便有一种被人掌控的焦灼感了。
如果他未猜错的话，卫陌城口中的夺宝、夺来的东西，应该是用在他身上的。
这件宝贝讲究时机、且无法带走，这也是…为什么卫陌城几十年都不敢找他、偏偏在这一刻大张旗鼓、不计代价把他带到身边的缘故。
他还是没有放弃。
陆琰辰觉得好笑又好气，
见到郗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不止是卫陌城，连带着清风山的所有人，都坚定地认为他的修为能够恢复。
简直…天方夜谭。
“陆…陆师弟，你你还好吗？”郗砜眼睁睁看着陆琰辰面色越发阴沉，暗暗在心底捏了一把汗。
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很怕这个师弟沉着脸凝视他。
陆琰辰并未将目光收回来，反而继续盯着，问起陈年旧事：“郗师兄，按理来说，修行之人若失去修为，寿元便会耗尽、随着时光的推移逐渐苍老，我为何过了几十年依旧保持原样？”
郗砜有点懵，不知道自己为何汗如雨下，在陆琰辰的眼神之下无可遁形，只能拿剑鞘挡了脸：“白师妹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因为服用多年天材地宝的缘故。”
陆琰辰突然就笑了，抬起另一只手，将右眼前有些脱落的银色叶子扶了上去，念了一句：“真奇怪。”
这么敷衍、毫无根据的说辞，他究竟是怎么信了这么多年的？
若修者口中的天材地宝当真能保寿元，便不会有那么多前辈死于寿元耗尽了。
郗砜被他又笑又碎碎念的样子弄得毛骨悚然：“陆…师弟，你你你笑什么？”
不对！
郗砜眉头一皱，脑海中好似有哪根弦突然接上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这么怕陆琰辰？！
轰隆－－
来不及多想，此刻一阵巨响盖过了郗砜的话音。
随着响声，耀目的天穹出现了裂纹。
眼前的天地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旦出现了裂痕便势不可挡，冰天雪地刹那间崩毁、散成了云雾。
迷幻之境被摧毁了。
寒风散去、暖意照在指尖。
陆琰辰屏息抬头，见天穹之上有一团红色的魔息飞速朝着这边飞来。
由于速度太快，被惯性扯成了云状、留了一条云尾巴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