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雪天行路
林支书和成虎跳上车斗，在玉米秸秆里挠了两个窝出来，方便乘坐不说，还能遮风挡雪。
周围的人丢了些用得上的东西进车斗里。大柴、口袋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一张铁锹，预备着路上陷车了用。
见两人坐定，林里将棉帽的两个耳朵放下来绑好，挂挡迎着风雪冲上了道路。
正所谓下雨不冷化雪冷。
林里厚衣服、羊皮大衣捂的严实，再加上脚塞进了装秸秆的口袋打，影响了拖拉机的速度。
一路颠簸。
等三人到乡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林支书急着参会，林里停车之后就跳车走人了。
拖拉机停在外面不放心，开进了院子里面。这里怎么说也有林里的一间房，去避避雪也是好的。
在院子里饶了半圈儿，拖拉机吱呀一声停在了不影响他人进出的院子一角。
成虎跳车下来，和林里将车斗里面的秸秆儿抱着丢到了车斗。
一到门口，两人站在外面一阵扑腾，将身上的雪花拍打干净才进了门。
“嘶~房间里面也不比外面热乎啊！”
成虎哈了一口热气，茫茫白雾在空气中飘散。
“唉！这就是一间闲房，平时都没有人来的，冷清也正常。随便坐吧！一路上颠簸的挺厉害的。”
成虎笑笑坐到了床板上，不安的扭动了几下。拖拉机拉的多还好说，要是空车上路，避震钢板硬的能把人颠飞起来。
“林里哥，这里都是你要用到的工具吗？”
见成虎对房间里面的工具和电气配件好奇，林里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就简单讲解了一下它们的用途。
不知道林支书要开多久的会，见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刚刚两人走过来的脚印也已经被埋没不见。
林里又跑出去从车斗，不烘点儿火根本顶不住。
“林里哥，有什么事儿你叫我啊！一个人做事没个帮衬，挺费工夫的。”
“哈哈，没事儿，就是去拿点儿柴而已。既然你想帮忙，那就把柴点起来吧！咱们烤烤火。”
成虎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的东西，有些为难的说道。
“林里哥，这房间里也没有个火炕、火盆什么的。就这么点不合适，别把房子给点了。”
林里现在分到的这一间闲房是刚盖了不到十年的房子。除了房子四周的几根“柱子”是用砖头、水泥盖的，其他诸如墙体都是土坯结构。即便如此，房间的顶部和门窗都是用木质结构。再加上地面上的木头床、被褥等东西，一个不小心还真可能失火。
打量着周围场景，林里一时没了主意。但火又不能不烤。去别人的办公室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哎？林里哥，现在下雪呢！天气也不算冷。咱们去附近的田地里面烤火去吧！找个田垄背风的地方就行。”
林里摇头否定了成虎的建议。别为了烤火不避风雪啊！这傻孩子，本末颠倒了。
“哎？我想起来了。咱们出来的时候烤油底壳那个火盆也带上了吧！正好拿过来用。”
成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急忙跑着去了外面。
没过一分钟，一个顶着雪花的小伙子端着火盆就冲了进来。
说是火盆，其实就是一个脸盆破了之后没有了修补的价值，平时用来端东西放杂物，临时拿过来凑数的东西。
不过有这么个东西收拢着柴火、热灰，倒也安全了很多。
原本的火盆熏烤油底壳的时候是用柴油引燃的，没有着完就被林里用雪熏灭了。成虎扒拉了一下火盆里面的柴禾到四周，在中间丢了点儿玉米叶子进去点燃，又在表面架了一层细小的大柴，烤干湿柴的同时，还引燃了木柴里面剩余不多的柴油。
由于雪水沾湿了柴禾，烟气冲天而起，将不大的房间弄的烟熏火燎的。眼睛都被熏的有点儿睁不开了。
“咳咳~哎呀！真呛人啊！”
“呵呵，呛人不怕，就怕不暖和。”
将火盆往门口踢了踢，两人把床往外拉了拉，脱掉鞋子烤起了脚。冬天最容易被冻伤的地方往往是手脚、耳朵。林里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觉得脚底板被凉的难受。被火一烤，身上瞬间就暖洋洋的。
“林里哥，开拖拉机我学会了，你要不再教我理发吧！”
“啊？理发？那不是很好学吗？直接贴着头皮往下推不就行了？”
“嘿嘿。我不是参加了几个朋友的婚宴吗？我就是觉得他们的发型挺好看的。”
唉！小伙子还是嫩啊！那算什么发型啊！充其量也就是在三毫米的基础上改了个样式而已。不过林里对成虎这样的好学青年挺有好感，增加一个免费的打下手的也没什么不好啊！
“行！这个没问题。等年前的时候肯定还要组织一次理发呢！到时候我叫你一起。不过我的技术也是野路子一点儿一点儿摸索出来的，到时候可不能笑话我啊！”
“不会不会。我要求其实不高。会推能剪就行了。”
一想到林支书这一次高升后村里的形势变化。林里觉得成虎他爹搞不好能继任。而以成虎现在表现出来的势头，又是开拖拉机又是理发的，将来搞不好还能弄个子承父业。
不过这都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林里也就是有感而发的感慨一下而已。
村里的事情不多，两人也没有多少聊天儿的点。见外面的雪变成了鹅毛大雪，又往外拉了拉床，欣赏起了美景。
“哎对了成虎。往年这样的雪多见吗？”
“往年啊！大概前几年的时候见过。不过也没有这么大。其他年份虽然也下雪，但好像都没有这一次的大。”
一想到严冬带来的一系列的问题，林里就觉得今年的煤炭真是买对了。
“往年家里的柴禾够烧吗？”
“嗨！柴禾嘛！做饭、取暖、烧炕、喂牲口，一年四季都要用，尤其是冬天的时候用的最多。哪有个够烧的时候啊。秋收之后就有人进山砍柴了。”
一想到山里那些沙棘，等这一次雪化了，相信会变的更好吃。吸溜了两口口水进肚，林里才发现自己有点儿渴。跑出去在雪地里面攥了个雪球就塞进嘴里啃咬了起来。
成虎年纪也不大，再加上闲的厉害，也跑进了雪地攥雪球吃。
感受着嘴里渐渐融化的冰凉雪花，林里就想到了后世两毛钱一个的纯白“雪糕”。要是再加点儿糖，味道就更像了。看来回去之后要自制冰棍儿了。这也是冬日农村里的一点儿生活情趣。
“林里哥，你也想进山啊！冻上一次，山里的沙棘就甜多了。而且山里的野兔、野鸡因为大雪的影响，肯定会影响到觅食，咱们要不要进山狩猎去啊！”
咦？成虎的提议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不过一想到冬日山里温度，尤其是大雪过后的场景，林里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去年的时候实在是想吃肉，馋的不行。但是今年好像就不怎么迫切了。不过还是挑个好天气进山吧！白来的东西不逮白不逮。
至于野兔、野鸡之类的野味儿，找捕捉到的人买点儿好像也可以。尤其是可以乘机回味一下扣麻雀的美好回忆啊！
一想到可以扣麻雀，林里就恨不得马上回家。不过这都是雪停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也急不得。
“哎？咱们是不是可以乘机撒点儿拌了农药的粮食出去啊！”
“嘿嘿。林里哥果然聪明，那个比打猎要方便一些。不过农药不好弄啊！”
哦！林里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农药还是比较少见的东西。
“那就等回去再说吧！”
雪越来越大，火盆里的木柴已经过了发烟的劲头，房间里面的烟气渐渐淡了下来。
等火盆里面的木柴快烧完的时候，林支书冒着大雪跑了过来。
“走了走了，有任务安排。”
林里招呼着成虎将床搬回去，用两块儿木柴夹着火盆就端了出去。虽然不舍得这些红彤彤的火苗，但车上有秸秆不方便放，就一股脑儿的倒进了雪地里面。又用火盆扒拉了些雪过去掩盖，听着刺啦刺啦的声音渐渐变弱，三人赶紧又往拖拉机的方向跑。
等把车斗路，林里才问道。
“爸，有什么任务安排啊？”
“雪越来越大了，让回村里抗灾呢！”
“啊？咱们村里不是住窑洞的居多吗？这雪也影响不大吧！”
“唉！这雪看样子今天停不了，得防着压塌房屋。而且还要防着雪化了之后渗漏进窑洞里面。所以回去就要提醒大家清雪了。尤其是牲口棚那边儿，得派人守着。要不然咱们生产队的驴都要遭殃。”
一听到驴都要遭殃，林里下意识的加快了些速度。那可是村里的一大笔财富啊！要是出了差池，会影响到明年甚至后年的农业生产。
开到门口的时候，一群来开会的支书乌泱泱一片，正在各显神通往村里赶。有人看到林支书一行人过来，就听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响起。和以往不同的是，林支书成了林副书记，听的林里心里乐开了花。咱也是二代了。
拉上了沟子村支书等几个独自前来，没有交通工具的支书，林里开的越发小心了起来。
大地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路。扭头回去，只能看到两条渐渐被大雪埋没的浅浅车辙。还有在风雪中互相让烟的支书们。
林里接过一根点燃的香烟暖了暖嘴巴，按照田垄辨别着道路，不时还要控制方向，把打滑跑偏的方向给打回来。
“林里哥，我坐到前面和你一起开吧！”
成虎坐在后面不舒服，而且还是个人菜瘾大的拖拉机小菜鸟，但林里又何尝不是。天可怜见，这种天气开车倒还好，打着暖风，再加上abs等系统的辅助，慢点儿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可林里开的是纯机械的拖拉机啊！操作杆拔凉拔凉的。
听成虎主动请缨，赶紧放慢车速。等成虎爬过来之后，两人伸着脖子，像两只长颈鹿似的探测着前方的道路。
有了成虎的加入，林里开车轻松了很多。拖拉机的速度也稳定了下来。
柴油机出了大力，水箱里的水早已经开了。浓重的蒸汽散发进大雪中，让本就不怎么清晰的前路更加朦胧。
等放人下车的时候，找了一处平坦些的地方停车，林里和成虎下车攥了好多小雪团依此丢进了水箱里面。到最后，林里又滚了一个西瓜大小的紧实雪球按在了水箱上面。相信这个家伙化掉也得好一阵了。
解决了水箱开锅的问题，动力又回来了，林里开起车来更加得心应手。不知不觉间，掉落的雪花渐渐不再融化，整个人仿佛被大雪包裹了起来。棉帽前更是布满了雪化了之后的水珠，眉眼上满是没有化掉的雪花，看起来像个白眉毛的家伙。
“哈哈哈，林里哥，你眉毛白了。”
林里扭头看了一眼笑呵呵的成虎，心说你个傻子，你比我白的还厉害。
缩了缩脖子，虽然有棉帽和大衣的领子防风，但下巴和脸部这一块儿是空着的，让冷风迎面一吹，凉的厉害。
想起年代剧里面的衣着打扮，林里觉得自己有必要让淑芬给自己打一条围巾出来。那样就能把这个漏洞补起来了。
“成虎，你这围巾谁给做的啊！看起来样式很不错啊！”
想到围巾这个事情，林里才发现成虎脖子上竟然有围巾。简直不可思议，这是这个年纪的家伙能有的东西？
“嘿嘿，我媳妇儿给打的。”
“可以啊！弟妹手艺不错啊！上面还有花纹儿。”
看起来和螺纹似的，估计是用来增加摩擦力，不让围巾轻易滑落的东西。
“嘿嘿。她就是闲的没事儿做，女人嘛！就是喜欢琢磨东西。本来我还不喜欢呢！不过现在看着挺好看的。”
林里撇嘴不想和他说话了。这都是什么人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凡尔赛了，听的火大。长大了还了得？
“林里，淑芬也给你打围巾了，今天走的急，没想起来给你拿，要不你先用我这条吧！我在后面窝着不着风。”
车斗里面的其他人已经陆续下了车，林支书，偶不，林副书记正躺在摞起来的秸秆上假寐。
听到林里的话，林副书记坐起来就要解围巾，林里急忙劝阻，这也是他能享受的？回去不挨揍才怪。再说了，现在是二代了，哪能把一代给弄病了啊！美好生活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