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说起母亲，想起往事
姜家伯娘秦氏到底是没撑过冬日。
姜家那边的堂亲还是派人来通知了姜悦回去料理伯娘的丧事。
她只好带着婆母和三丫回去。
大雪路难走，费了点时间。
三丫看到她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吓的哭不出声来。
隔壁堂嫂子瞧三丫不哭，使劲拧了她一把。
“真是白养你个白眼狼了，你娘死了，你也不哭。”
姜悦伸手护着三丫。
“她本就痴傻，你再打骂她，今后要是真的傻了，就送你家养去。”
那堂嫂子一听，不说话了。
只道了句，这嫁到卫家以后，脾气也大了不少啊。
姜悦懒得理会，她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处理伯母的丧事。
姜家的田产和宅基地，都被混账大伯给输出去了。
大伯本就是被打死的，外面欠了债，这宅基地姜悦也是守不住。
她这次回来，花了些钱，找了村子里的叔伯长辈帮忙，很快倒是将伯娘秦氏给入葬了。
丧事处理完，请了同村前来帮忙的人吃了一些饭菜，肉和菜都是姜悦花钱，找了邻居葛大娘给做的。
“悦娘，今后就不回来了？”
葛大娘是个心善的，早先瞧姜悦可怜，时常塞给她一些吃食。
姜悦摇头，“不回来了。”
“卫家人待我很好。”
葛大娘不信姜悦的话。
“你那婆母我瞧了，方才还跟三丫一起抢东西吃，哪里是个头脑清楚的。我听去接你的人说，你那丈夫走了？”
姜悦点头：“我夫君是走了，可家里还有在军营当差的二叔。他是个有本事的，也说了，只要我照顾好婆母，他拿我当姐姐照顾。”
葛大娘道：“那倒是不错。”
“只是，悦娘，你今后不打算再嫁了？”
“我家槐子……。”
葛大娘的二儿子葛长槐对她有那个心思，姜悦对葛家老二，只当是邻家哥哥。
“大娘，我是个寡妇。槐子哥值得更好的。”
葛长槐是个有本事的。
在村子里的青年男子中也数得着的。
他长得魁梧健壮，种地一把好力气，也会上山去狩猎，每次都不空手。
家里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家有余粮。
葛大娘叹息一声。
当初姜悦被卖掉的时候，葛大娘也想凑钱给儿子娶了，奈何姜老大是个混账东西，要的钱太多了。
谁家拿的出那么多啊。
如今姜悦是没了丈夫，成了寡妇，她也想着，若是姜悦愿意，他们葛家也不挑。
姜悦的勤劳和贤惠，十里八村找不出第二个，关键是还长得漂亮。
奈何姜悦不愿改嫁。
葛大娘瞧她，说了句，可怜见的。
要是姜悦她爹还在，姜家二房的日子，过的不比旁人差。
葛大娘又说起了姜悦她娘。
“你娘也是个没良心的，当年要不是你爹在外救了她，带她回来，她早就死在外面了。你爹刚死，她就走了。撇下你个可怜的孩子。”
“悦娘，我听说，你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是因为失忆啥的，才委身嫁给你爹的，真的假的？”
村子里的人都是听人传的，但姜悦是知道的。
她爹去世之前，拉着她的手说了。
他说，悦娘，你娘瞧我不上，迟早是要离开的。
他说，悦娘，爹快要死了，你娘要走，你抱着她的腿求她可怜你，带你走。
爹死后，姜悦按照她爹的说。
跪了，磕的头破了，满脸是血。
求了，抱着她的腿，哭着喊着，娘，我要娘。
娘身边的那个男人一脚将她踢开了，他说，她是个杂种，不配去触碰娘的衣角。
男人力气很大，踹的她飞了好远。
她泪眼模糊，看着娘头也不转的跟男人走了。
娘说，男人才是她的未婚夫。
娘说，忘记我吧。
姜悦醒来后，就不哭了，只是胸口疼的厉害。
好几个月才不那么疼，就是现在只要伤心过度，胸口就会隐隐的疼。
姜悦眼角带了些许的湿润，她跟葛大娘说，人各有命，她姜悦就是这样杂草的命。
但杂草最坚韧，好活。
伯娘入葬之后，姜悦带着三丫和婆母就回去了，这次回去带走了她爹和伯娘的牌位。
她跟三丫说，日后我给我爹上香，你也要给你娘上香。
三丫点头。
在被姜悦带着离开村子后，三丫才像是知道了，她娘死了，她爹死了，都没了。
卫母见三丫哭，将藏在袖筒里的宝塔糖片拿给她吃。
“乖孙孙，不哭，奶奶有糖吃。”
三丫到底是个孩子，一块糖就哄住了，或许是年纪小，根本就不懂失去父母是什么感觉。
当年她爹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她想的不是爹死了，她要哭。
而是，爹死了，她该如何活下去？
穷人家的感情淡薄的很。
生存都是问题，哪里会想着去谈情感啊。
回到状元村卫家，七八日后，便到了年三十。
卫家死了卫家大郎，姜家走了三丫她娘。
这年过的平淡似水，不能贴对联，不能放炮竹。
但姜悦还是割了一块肉，买了两条鱼。
年三十这天晚上，她包了猪肉馅的饺子，一条鱼做了红烧，另外一条鱼晾成鱼干，留着日后吃。
三丫许久没吃肉了。
年三十这天晚上，她一口气吃了三十个饺子。
不知饥饱的吃。
半夜肚子疼的睡不着，姜悦给她煮了野山楂水。
姜悦笑她，以后可不敢这样吃了。
以后在卫家，她不敢保证三丫顿顿有肉，但至少吃饱是没问题的。
家里来了个人，还是姜悦婆家的人，这以后可是要长久住在卫家的，而如今家里的吃喝用度，花的全是卫鸷给留的钱。
就连操持伯母的丧事，也是花的卫鸷的钱。
她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给卫鸷写一封书信，告诉他一声。
年后有人要去县里找活儿做。
姜悦让村子里的人，帮忙打听一下卫鸷的同袍徐家。
徐家知晓后，特意跟同乡说了，只管将东西送来。
徐家本是想年前就给家里小郎送东西去的，奈何下了大雪，这才拖到了年后。
时间不等人，卫家送顺道捎东西，只管快些。
既是送信，也不能只送信。
姜悦便连夜亲手缝制了一个背心，一双护膝，两双棉袜，打包装在一起，连带她找人写的信，一并给送到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