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魂的女帝
此时正在边关城楼上的殷倾城，没由来的心口一痛。
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有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自己。
殷倾城心中有些慌乱，她以为是自己的作战计划出现了什么纰漏，但是左思右想之下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她只道是最近疲于作战，有些劳累过度了。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这心慌的原因了，手下八百里加急从京城送来了急报。
刑部死牢走水，齐天侯被大火烧死。
殷倾城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似乎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那微微颤抖着的双手却是早就已经将她内心的不平静给出卖。
“你确定齐天侯死了？他死了？是被大火烧死的？”殷倾城的语气冰冷。
“回陛下，刑部的仵作已经验过尸了，的确是被浓烟给熏死的，死前极度痛苦，在加上火焰的炙烤已经分不出人样了……”这名手下说话时语气也是有着一些唏嘘，毕竟谁又能想到名震天下的齐天侯会这样窝囊地死在刑部的死牢中。
“为什么死牢会走水！”殷倾城看着手下眼中带着质问之色。
虽说语气也没怎么变，但是手下却听出了一股子杀意，那种森冷的杀意，是他从来都没有在这位女帝的身上感受到过的。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不过……”
“不过什么？”殷倾城只觉得眼前的手下变得碍眼起来，说话支支吾吾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机灵。
“如今京城中都猜测是陛下赐死了齐天侯。如今京城中的阴谋论尘嚣日上……”
“回朝！”
随着殷倾城的命令，跟随她而来的一众亲卫都是收拾行囊，向着京都往回赶。
至于战场的局势，殷倾城知道，只要有着神机营的存在，这场战斗的结果是必然的，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悬念。
火器的存在让殷倾城不在惧怕任何敌人。
她以前将陈啸对于火器的研究归为奇技淫巧，她认为一个帝国强大的基础是广袤的土地和英勇的士兵。
只到火器的出现，这让殷倾城的世界观彻底发生了改变。
但是火器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的杀伤力，即便是齐国最为强大的铁骑，穿着厚重的铁甲，火器也能轻松将铁甲穿透。
在绝对的火器数量下，骑兵就像拿着刀的小孩一般可笑。
殷倾城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高兴的是这座压在神凰帝国头上的大山终于是倒下了，她终于真正意义上成为了神凰帝国的君主，难过的是这位神凰帝国的传奇侯爷就这样窝囊地陨落在了阴暗的死牢里。
她是很希望陈啸死，但是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过陈啸死了究竟会怎么样。
如今她知道了，心头空落落的，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陈啸终于死了，她终于算是给自己的竹马报了仇，但是
她爱陈啸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了谁还相信爱情？爱情那是只存在于小说话本里虚无缥缈的东西。
曾有人说，古代车马很慢，的确如此等到殷倾城收到这段消息时，陈啸早就已经和小妖女离开了京城，甚至是早就离开了神凰帝国。
在信息闭塞的时代，山高路远，每一次别离或许就是永别。
克勒尔草原。
两道身影正在草原上驰骋，男子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意，那声音浑厚有气势，似是要将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
“哈哈哈！畅快！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小妖女，你我比试一番如何？”陈啸此时兴致大涨，手中马鞭挥舞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小妖女看着这样的陈啸，眼眶一时间有些红红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陈啸了，粗犷，恣意，那个战场上潇洒的齐天侯恍若隔世。
曾经那位天神一般的侯爷，仿佛已经死在了女帝的深宫里。
但是今天他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像是重新成为了那个傲视天下的齐天侯，不，不能说是齐天侯了，是陈啸，那个真正的陈啸。
小妖女打马上前，手持马鞭，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挑衅的意味：“好啊，姑奶奶就陪你玩玩儿！”
不过小妖女的语气却是在此刻一变，眼睛咕噜噜一转，嘴角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样比试未免有些过于无趣了，不如我们加点彩头？”
陈啸自信一笑：“好，你说咱们比什么？”
小妖女俯身贴在陈啸耳边低语……
一路匆忙赶回京城的殷倾城，看着近在咫尺的京都城墙，顿时产生了一种近乡下心怯的感觉。
她甚至在想为什么边关里京都的距离会如此之近，殷倾城不敢面对，她现在的内心无比的复杂，脑中一片混乱。
此时从京都城池的传来的隐晦目光，带着某种揣测，百姓们看着女帝大军回朝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很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
殷倾城缓缓地闭上眼睛，纤手压了压起伏的胸口，平复了自己那有些躁动的心情，才冷声开口说道：“进城。”
果然不出所料，虽是有着无数京都的百姓前来欢迎女帝回朝，但是百姓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殷倾城当然知道这些百姓不是自愿前来的，这只是礼部的一些官员献媚的手段。
以往殷倾城是享受这种做派的，但是如今看来她只觉得这些官员简直就是蛀虫，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些百姓是在怨她，怨她害死了陈啸。
这让殷倾城内心变得更加难受起来，明明不是她，可是百姓们都在怪她，为什么？
殷倾城现在觉得十分窝火，这些百姓凭什么将这些过错都归于她一个人的身上，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受到过什么委屈。
以往的日子里，似乎有着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似乎都是陈啸很轻易的就帮她解决了。
突然念及此处，殷倾城的心尖猛地一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陈啸的容颜。这时候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从她的心头蔓延，这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那个无条件对她好的男人好像已经彻底的离开她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龙辇一路向着刑部而去，越是靠近刑部，殷倾城的手就越发的寒冷，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察觉，眼眶有些发酸，周围的嘈杂在她的耳边渐渐模糊。
“回皇宫！”殷倾城脸色苍白，向着身边陪同的侍女大喊了一声后就迅速地晕厥了过去。
“陛下！”
见到女帝晕厥，这可把身边陪同的两名侍女给吓了一大跳，两人连忙让人传唤太医，车驾也是迅速地向着皇宫而去。
与此同时映月王朝的皇宫里，听闻消息的白颖儿将手中平素最喜爱的白玉瓷杯都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不过她却也是毫无察觉。
“你是说，他……死了？他死了？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对！一定是你们弄错了！”白颖儿看着自己手下的影卫，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那名影卫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影卫的能力自然不必多说，他们甚至是亲眼看见了那具被烧得漆黑扭曲的尸体，即便是一代人杰，死后却也是化为一具枯骨。这又如何不令人唏嘘呢？
看见齐天侯就那样死在死牢之中，饶是性格冷漠的影卫也是不禁唏嘘，一代人杰就这样陨落。
若是陈啸是映月王朝的人，恐怕映月王朝早就已经一统天下了吧，神凰帝国的如今的底蕴都是陈啸一步步打造出来的，但是一代功臣最终却是落到这样的下场，这怎么不荒谬呢？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白颖儿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平日里优雅大方的长公主此刻全然失去了所有的风度，像个小女孩一般，眼里淌出泪水。
“为什么……”
大齐帝国，齐太子少见地走出了房间，攥着手中的信纸，望着空中的明月。
“陈兄，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