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藏针
在这期间，宋氏还会被扣上毒害裴氏的帽子。
到时候事发败露，宋氏被问罪时毒发身亡，一切成了死局，查不到她张元容头上来。
可宋今纾已经坐在原先席氏的位置，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被撤走。
她给张嬷嬷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紧跟着下去处理这些东西。
宋今纾余光瞥见，总算松了口气，安心用饭。
好险，张氏从来不是个胆小之人，光天化日下手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一顿饭在危机四伏的沉默中度过。
饭后，一行人等待了一会儿，偏厅祭拜的地方烛火全都点燃，她们方才三三两两进去。
偏厅竹帘遮掩了窗户，千盏明灯和烛光共燃，照着两座佛像熠熠生辉，佛光普照。
偌大殿内十分安静，香火味遍布各处，庄重肃穆。
其下蒲团有序排成两列，张元容带着大家取了点燃的香，依次跪下。
宋今纾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紧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她瞥见薄薄的蒲团，不动声色转动到了厚一些的地方，这下撩起衣摆跪下。
她与席氏跪在一起，对着佛像齐齐拜下后，前方的张氏打开经书，开始诵读。
席氏悄悄按了宋今纾一把。
“等她读完也不能起身，一会儿我们都会领到一本经书，各自默念到晚膳时分，天黑后方才结束可以归去。”
什么？？跪一下午？？
宋今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早知道中午多吃一点了，或者带着护膝来也是好的……
席氏把宋今纾的反应看在眼底，一阵失笑。
可随即，笑意又淡下几分。
席氏几年前刚入王府的时候，头一次经历这遭也是这反应。
而如今，早已麻木。
没一会儿，众人挺直了腰身后，一本本经书被捧了过来。
宋今纾看着有些复杂奇怪的繁体字，庆幸还好是默念，否则就她这对古文一知半解的文化水平，非得露馅不可。
诵读开始，隐隐约约的声弥漫开来，偌大偏厅瞬间好似尼姑庵。
席氏挑挑拣拣随便念着，三两声就翻过去一页。
宋今纾也硬着头皮跳过许多不认识的繁体字，心中暗自感慨，回去后得多看点书学习一下才成。
跪坐一个时辰后，身娇体弱的娇柔殷氏已经迷迷糊糊倒了下去，张元容瞥了一眼，让她下去休息会再回来继续读。
眼瞧着张氏脸色心情都不好，宋今纾不敢触霉头，再累也没说什么。
她念叨得口干舌燥，下半身全麻，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束，整个摇摇晃晃压根起不来了。
席苏不动声色伸手帮她揉了几个穴位，宋今纾顿时缓解许多，满心感激地望着她起身。
这边总算散去，只是宋今纾摸着膝盖，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定睛一看蒲团，忽然攥紧了席氏的手，跟随着众人赶紧离开了这里。
正厅一番寒暄，晚膳已经送到各自院子，三三两两就此散去。
她与席氏一同回去，宋今纾一直送她到了菊苑门口，眼看着四下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心翼翼开口。
“我跪下时挪动了蒲团，起身发现我跪着的印子旁一指处，竟然有一小截裸露出来的针尖！”
席氏瞬间凝眸，拉紧了她的手。
“看来是有人特地给你准备的。”
宋今纾大概能猜到。
午膳时已经有一遭，这蒲团藏针，恐怕也只有张元容才能办到了。
她阴差阳错避开，否则膝盖挨了这不知是否干净的一针，非得疼上许多日子不可。
今日若是被扎疼痛失仪，也是难免会被问罪的。
这张氏下手真是又急又快，表面上风轻云淡什么都看不出，可这短短一天之内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防不胜防。
席氏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腰间递出一个锦囊。
“我在王府这些年，也算找到了还不错的自保法子，这里面有许多不同作用的银针，能够试出各种毒药。”
“你用饭时避着人测一测，也好心安。”
怕她多虑，席氏还道。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与张氏也有仇，绝对不会让她如今举动得逞。”
宋今纾颔首，攥紧锦囊，只怕后面还有更大的圈套等着她。
她踩着夜色回去，心事重重。
跟在身后的英语将今日凶险看在眼底，担忧地望着她。
“咱们也没招惹别人吧，怎么就有人非要来害小娘您呢？”
宋今纾摇摇头。
这后宅一旦冒头一次，就会被注意到。
哪怕她设下圈套处理身边人只是为了自保，也会被上面的人忌惮。
这些人不喜欢任何变数的存在，哪怕她宋今纾摆烂躺平，依旧被她们视为有威胁的眼中钉。
她要是得了萧定祁的青睐，只怕死得更快。
这样的日子，真不知要怎样过下去。
宋今纾回去后，一桌子晚膳已经摆好，蒹葭捧来泡好的茶，主动拿起扇子为她扇风，顶替了英语的位置。
英语欲言又止，暗自白了她一眼。
宋今纾捶捶膝盖，叹气挥手。
“今日出了一身的汗，衣服上粘的香火味也很重，闻着头好晕，我现在换掉，蒹葭你去帮我洗洗吧。”
蒹葭温柔笑道。
“这种事情交给英语就好了，我伺候您用饭。”
宋今纾也笑了笑。
“英语今日扶我的时候手受了伤，搓不动衣服，怎么，你才刚来，我就使唤不动你这位冬雪阁的一等女使了？”
蒹葭脸色微变，摇着扇子僵持片刻，看着宋今纾毫不让步的脸色，只能点头。
“好。”
宋今纾换了身清爽的单薄衣物，趁着蒹葭不在，顺带测了几道菜有没有毒。
确认几根能够测出不同毒药的银针都没反应，菜里也没有什么相克的东西，宋今纾才放心吃了起来。
西府海棠花期已过，这来路不明的茶水，也被宋今纾悉数倒了进去浇树。
英语将刚烧好的热井水端来，“这个没问题，我新打的，已经测了没毒，还亲自喝了才敢端来。”
宋今纾转身喝了口，深深叹息。
她掀开窗子看着正洗衣服的蒹葭，低声吩咐英语。
“这几日我若睡着，你盯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