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只死猫
“这……应该是老赵的小卖店卖的。”
黄舅说“嗯，从起火点附近找到的，他们家好久都没人了，现场发现烟头，十有八九是放火的人留下的”“那就难办了，村口的小卖部就卖这种烟，全村的人都有可能去买啊”我不假思索的说。
“那你那天买的那盒呢？”黄舅笑了，问道.“不知道扔哪去了，这烟我抽不惯，多少年的老牌子了”我说。
“是啊，以前的老牌子了，现在很少有人抽了，再说那天我们去的时候，货柜里厚厚的一层灰尘，所以他的小卖店，很久没人买烟了。”黄舅说。
我听了眉头一皱“那也就是说，要么是外来的人抽的，要么……要么就是老赵自己？”
想起那天见到的老赵的状态，我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老赵眼睛看不见，看样子腿脚好像还有点毛病，怎么可能去放火呢？”黄舅点了点头。
“如果说老赵想隐瞒什么而去放火，那么为什么这十多年不去放，偏偏现在呢，所以我觉得就算要隐瞒什么，老赵没必要这么做啊”我接着道。
黄舅笑了，拍拍我的肩膀“哈哈，你以后跟我干刑警吧，”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那是那块料啊”说话间到了老赵的小卖店。黄舅站在门口端详了一阵子。伸手推门。门开了，我们迈步进屋。
屋子里依旧有些阴暗，一股灰尘的问道扑面而来。老赵躺在炕上，听见有声音，他慢慢的坐起身。没等我们说话，他先开了口“你们……咋又来了……”
老赵一开口吓了我们一跳，难道他能看的见？一时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尴尬间老赵又说道“你们是警察，上次来，我就知道了，说吧，找我有啥事啊”我们更吃惊了，没想到一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居然对我们知道的这么清楚。
既然这样，只好开门见山，黄舅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是为了丁萌来的”听到丁萌这两个字，老赵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哎，本以为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就清净了，没想到啊……”
我和黄舅对视了一眼，老赵借着说“眼睛瞎了十多年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没想到这耳朵和鼻子，却越来越灵了，你们上次来，在大门外的路边上，说话我都听到了，听见有人喊你黄队长，你一进屋，我还闻到了你身上有火药的味道，应该是带枪的，所以我知道你是警察。你跟我买烟，我故意在那边拿了一盒好多年前的烟给你，你看都没看，就买了，我就知道你们不是路过的，是来查案子的。买烟只是借口，想找我了解情况，是不是。”
我和黄舅都很吃惊，没想到年迈苍苍双目失明的老赵，居然比明眼人知道的还清楚。黄舅说，“是啊，有几桩案子，丁萌是关键，所以我们想找到她，了解点情况”老赵听了点点头“嗯，我明白，我以前也是当警察的。不过，丁萌家这场大火，来的太突然了……”
我和黄舅对视了一眼，心想这火刚刚扑灭，足不出户的老赵，怎么就知道是丁萌家起火了啊，老赵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疑虑，笑着说“我猜想你们主要是来找我的，要是别人家着火，消防车也去了，你们肯定是先到我这，你们身上一股子焦炭的味道，肯定是从着火现场来吧。”
我们点头说是，心中不禁对老赵十分佩服。老赵问道“小萌家的房子，烧成什么样子了？火大不大啊？”
黄舅说，“火不小啊，房子都烧成灰了，那房子本来就破，再加上这么久没人住了，天干物燥的，”老赵摇头叹了一口气“哎，这是小慧要回来了……”
虽然是白天，可是老赵的这句话听完了，我还是有点毛骨悚然。“小慧……？什么回来了？”
老赵低下头，干瘪的眼里，流下了两行眼泪。我忍不住问道“赵叔，小慧……不是死了很久了么……怎么会……”
老赵伸出满是皱纹干瘦的手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我这才仔细的看到老赵的眼睛，老赵的眼睛瞳孔已经坏死了，整个眼球基本都是白色的，平时闭着眼睛只能看到眼皮是塌下去的，而当他睁开眼，加上他皱纹堆垒的脸，在这阴暗的屋子里，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恐怖。
黄舅伸手拍了拍老赵的肩膀，老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死？有时候活着，还未必比死了舒服。活着的人也有的只是行尸走肉。”
老赵感叹道。
黄舅说，“老赵，其实我们的来意，你也大概知道了，我们是来找丁萌的。你知道丁萌的下落么，我们有很多事情，必须找到她才能解决……”
老赵摇了摇头说，抬手揉了揉眼睛“丁萌，我也不知道在哪，不过我知道，小慧，就要回来了。”
老赵又一次提到了小慧就要回来。我和黄舅都很纳闷。算起来小慧死了也有十来年了，为什么提到丁萌，老赵反复的说小慧就要回来？死去的小慧，和活着的丁萌在最近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情里，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当年事发的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为了什么老赵才自残双目？
所有的这些疑惑，一直纠结着，或许知道事情真相的，也只有老赵了。可看样子，老赵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不愿意说出来。
黄舅说，“老赵，咱俩都是警察，咱们的职责就是还原事实真相，惩治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你说不是么”老赵点了点头，黄舅继续说道“丁萌这孩子，身世很可怜，我们找她，并不是说她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要难为她，而是想跟她了解点情况。她嫁到山北的村子，没多久，公公和丈夫相继死去，而丁萌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我们必须找到她，因为只有她，才能给我们提供最有效最直接的线索。”
老赵点了点头，“哎，有些事，憋在我心里十来年了，我原打算，就这么带到棺材里去算了。你说说，你们为啥要来找我啊，让我就这么等死不是挺好么，为什么要来找我了解丁萌的情况啊。这十来年都过去了，为啥不让我安安静静的当我的老棺材瓤子算了……哎……”
说着，老赵又开始流泪，甚至捂着脸呜呜的哭出了声音。我和黄舅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赵，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丁萌他会这么的难过。哭成这个样子。
过了好一阵，老赵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我都告诉了你们吧，不然就算我不死，也早晚被憋死……”老赵抬起头，看样子是下定了居心。
“丁萌……”
老赵刚要开口讲，突然窗外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像是什么的东西一下子撞到了墙一样。我和黄舅刚正转身打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声刺耳的猫叫声传来，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正在低头掉泪的老赵，一下子抬起头。瞪大了他那双失明了十来年的眼睛，一脸的惊恐。
我和黄舅赶紧起身推门往外走打算去看个究竟。窗子下的墙角，一直黄色的大猫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墙上有一片喷溅的血迹。我和黄舅走了过去，用手翻动那只猫，那只猫的脖子明显断了，而且受了很严重的外伤，皮毛被血染红，几乎粘在一起。传说中，猫是有九条命的，所以它的生命力是最强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它一瞬间就这么惨的死在了窗口？
我四外张望了下，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我和黄舅没心思研究这事。见没什么大事，赶紧返回到屋子里。
“哦，没什么事，门口不知道为什死了一只猫。还挺惨的”我对老赵说。
“啊？什么？死一只猫？看到是谁干的了么。”我摇了摇头说“没看到，反正那猫死的很惨，头都断了，脖子上的鲜血直冒，估计是什么东西撕咬的咬断了血管，出了好多血……”
一只猫死了算不了什么，所以我也没在意。可老赵听了，却突然啊的一声，仰面朝天的向后倒，晕了过去。
老赵喊的这一嗓子，反倒把我和黄舅都吓了一跳，赶紧把老赵扶了起来，让他平躺在炕上，拍打前胸，呼喊他的名字，“老赵，老赵……”
喊了半天，老赵依旧紧咬牙关，整个脸上的肌肉扭曲的拧作一团。双眼紧闭，任凭我们怎么喊，也不醒来。
我忽然想起，老人们都说遇上人昏过去，用手按人中很管用，索性捧起他的头伸手去抠他的人中。
这办法的确好用，不一会老赵长长的哼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可是老赵刚醒过来，就一脸惊恐的喊叫“别……别，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边喊边躲到炕里边的墙角，抱着头，缩成一团，嘴里依旧在喊着“放过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老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和老黄都弄愣了，黄舅赶紧喊他的名字“老赵，你这是咋了，没人要害你啊，你这是咋了?”说完，伸手打算去把老赵拉过来，可是老赵面对着墙，缩成一团，嘴里还一直叨念着，“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看不见”我和黄舅离他越近，他越害怕的蜷缩着身体往强墙角里钻。
过了好一阵子，老赵还蜷缩在那里，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