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陪我出去三天
“回答我,从还是不从!”
顾显的声线,完全嘶哑。
不耐烦,摆在脸上。
关雎的眼中,有泪珠子在悄然打转,她眉心微微一颤,只反问一句:“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无论是四年前,亦或者四年后,她有做过选择吗?
从来没有!
在这些权贵人的眼中,她不过就是只蝼蚁,只能任由着他们拿捏。
她根本没有做选择的权利!
顾显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松开了她。
“没有。”
这是顾显的答案。
他们谁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打从一开始,这丫头就是哥哥顾宴的,而他,不过是中途趁人之危,抢过来强制霸占了一段时间而已。
也仅此而已!
两个决绝的字,让关雎险些落下泪来。
她匆忙别开了脸去,假装看窗外,眼睛瞪大,坚决不允许自己掉一滴眼泪。
刚刚在他办公室里所有的缱绻,在这一刻,都成了一场蚀骨噬心的笑话。
顾显坐进车中。
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然与平静,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目视前方,“访谈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关雎一怔。
“但我有个条件。”
顾显偏头看她。
眼中的红血丝也已经褪去,此刻,幽暗非常,似能吸人灵魂的黑洞一般。
“什么条件?”
关雎像中邪了一般往下问。
顾显盯着她的眼睛,更加深邃,“陪我去个地方,三天。”
“三天?”
“回来以后,不单是访谈,还有我们之间……”
顾显忽而伸出手,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关雎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三天后回来,我们从此各不相干,就当这几个月,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雎恍惚,眨了眨眼。
被他手指戳中的地方,明明是烫的,她却觉冷凉似冰。
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明明,这几个月里发生的种种故事,她还记得一清二楚,连一刻都不曾忘记过。
关雎宛若中邪了一般,红着眼眶点头,“……好。”
她应了。
他们俩,终究是要一个结果的!
而这三天,就是他们划上句号的最后三天。
就当,是为她的青春爱情饯行吧!
与此同时,顾山山顶的延檀苑——
一位年过半百的女人,身着精致的素色长衫,黑发盘起,跪在佛堂的圆软垫上,一手虔诚的敲击着木鱼,另一只手拨弄着一串檀木佛珠,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着:“南无喝
罗恒那多罗夜耶……”
忽而,“哗啦——”一声,手中成串的佛珠断开,檀珠滚得满地都是。
妇人口中的佛经,戛然收音。
敲着木鱼的手,顿了下来。
佛珠散落,并非一个好兆头。
“夫人!夫人————”
正当此时,佛堂外,响起仆人的大唤声,“夫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仆人冲进门来,大喘着气。
“佛主面前,最忌吵闹。”
妇人缓缓起身,温柔的低斥一句。
“……是。”
仆人连忙低头。
这位吃斋念佛的夫人,正是顾家的女掌事,顾老爷子的大媳,顾延亘的正房妻子,顾显的亲生母亲白檀。
“什么事?”
白檀言语平静的问仆人。
“是大少爷!刚刚疗养院那边来消息,大少爷快醒了,据说手指能动了。”
仆人喜不自胜。
白檀闻言,一贯平静的面容上,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波动。
握着佛绳的手指,微微颤了一颤。
那仆人继续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为大少爷吃斋念佛这几年,可总算有回报了!”
白檀淡淡一笑,“是值得贺喜,快去通知老爷。”
“老爷那边已经收到通知了,正打算往大少爷那边去呢
!夫人可要一起过去?”
白檀斟酌良久,最终点头,“好。”
她回头,看了眼佛堂里满地的佛珠,眸色稍稍暗下,“命人把佛珠捡起来,一颗都不许少。”
佛珠散落,果然是凶兆。
“是!”
仆人领命。
白檀轻步迈出佛堂。
人人都知,打从四年前顾氏长子顾宴一睡不醒之后,信奉佛理的顾夫人就彻底皈依了佛门,终日与香灯为伴,吃斋念佛,只为求佛主保佑其长子早日苏醒。
这四年里,夫人常年居于佛堂,未曾踏离这里半步。
今日,却是头一回。
顾延亘见到妻子白檀竟破天荒地的从佛堂里走了出来,同是一惊。
“你……”
“去看看宴儿再说吧!”
白檀捏着一串新的佛珠,坐进了车中去。
顾延亘看了车中妻子一眼,而后,跟着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两人无话。
白檀始终闭着眼,在心里默念佛经。
顾延亘则看向窗外,情绪复杂,似在深思什么。
夫妻两人太久未亲近,如今相见,已成陌路人一般。
一个小时后,车在疗养院门口停下。
顾显已经离开。
秦五还在病房里候着。
见着久居不出的白檀,秦云聿甚是惊讶,“舅妈
,您真的来了!”
白檀点头,走近儿子床前。
顾延亘也疾步跟上前去,问秦云聿,“你大哥情况怎么样?医生呢?医生怎么说?”
“舅舅,医生说大哥随时可能会醒来,他手指已经可以动弹了,尤其是我们跟他说关雎的时候,他……”
秦云聿说到这,见舅舅舅母脸色都不佳后,急忙收音。
“你刚刚说谁?关雎?”
顾延亘沉着脸,问秦云聿。
“您看您看!我大哥真的一听这名字就有反应,舅舅,舅妈,真不是我想提,真的是大哥太在意她了!”
秦云聿激动的指着顾宴动弹的手指。
“宴儿!”
顾延亘上前,唤自己儿子,情绪百感交集,“宴儿,你能听到我们说话,是吗?”
然而,床上的顾宴却再次回归了平静。
“我来,我来!”
秦云聿凑近前去,“大哥,改天我让关雎过来看你,行么?”
“云聿!”
顾延亘怒斥一声,“你还嫌她害你大哥不够惨么?”
“哎呀!舅舅,您别怒,我这不是缓兵之计么?谁让我三哥只对这名字有感觉呢!”
顾延亘长叹一口气,去一旁站着了。
一直在旁沉默不言的白檀,忽然出声问了一句:“关雎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