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番外：十年又十年
番外：十年又十年
十年后。
这十年来元安平过的很平顺, 学院的事还算顺利, 他也顺利中举, 而让他担心的瑞王也没再出现在他面前。即便期间霍小寒因为四-五年没有怀孕心里一直存着一个心结，但也在四年前生下儿子，两人成功的升级为父母之后给解开了。
只是, 生活还是免不了一些小磨难。
元安平神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说, 今天又做什么坏事了？”
四岁多的孩子,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小脸也脏兮兮的，双手背在身后身板站得挺直, 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咕噜噜的转着, 一看就是想什么主意呢。
元安平板着脸继续说道：“元旭晟，别给我想什么歪点子！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是你自己坦白呢还是让我帮你说出来。你要知道,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说谎话骗我的话，那就得打屁股了。”
元旭晟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屁屁，苦着脸说：“阿父, 不是我的错啊。”
元安平沉声道：“不是你的错？！你敢说不是你带着几个小孩把霍东升给打了的吗？啊？人家都闹到家里来了你还不承认！”
元旭晟低着头右脚尖在地上滑动，嘴里嘟囔着：“可是, 我没打他啊。”
“呵！”元安平被他给气笑了, “是啊, 你没动手，你让别人打。你能耐啊，你才多大啊，竟然都知道收手下了！我真是太小瞧你了！”
元旭晟见他阿父真生气了，也有点肝颤，小声辩解道：“可是……是霍东升先惹我的啊，他抢我东西。”
“你还死不认错！”元安平真怒了，“做错事就得承认，你给我……”他正要惩罚儿子时，看到霍小寒挺着大肚子端着盘子过来了。元安平慌忙起身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盘子，一手搀扶着他，温声道：“都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事就交给林婶她们去做，你都快要临盆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啊。”
对于元安平的紧张霍小寒笑了笑说道：“只是端盘水果而已，又不是做什么重活。人家怀孕还下田的不是也没事吗？”在地里生孩子的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别家怎么样我才懒得管呢，咱这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你挺着这么大肚子还干活我就心惊胆战，你要真学她们挺着肚子去下田，我日子还过不过啊？”月份小的时候霍小寒一直还要在学院食堂干活，当时对他就是很大的磨练了，好不容易熬到他显怀了左说右说的才让他不再去食堂。至于媳妇怀孕了还让下地干活的，那些男人得多不是东西啊，他可不想堕落到那种地步。
“我知道你对我好。”霍小寒笑得幸福，然后看向努力减小存在感的儿子，知道这孩子肯定又犯什么错了，“馒头，你怎么弄得那么脏啊，去找林婶给你洗洗。”
听他阿爹这么说，元旭晟如获大赦一般脸上笑开了花，“好！”立马脚下抹油溜了，就怕被他阿父逮着惩罚他。
元安平看着儿子逃跑的小背影无奈摇头，霍小寒见状安慰道：“别生气，他还小，你慢慢教。那么多孩子都让你教的那么好，馒头肯定不会差的。”
因为成亲五年才有这个孩子，期间因为久久不孕霍小寒的心理压力很大。加上那时候元小雨因为两年没有生子，薛舟谨出了个红袖添香事件，更是让霍小寒心里难受不已。虽然他比元小雨幸运，元安平一次次的安慰他说他并不介意即便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可他不能让元安平绝后，甚至后来都生出了让元安平纳小的打算，被元安平狠狠训斥一顿之后不再胡思乱想但一直是个心结。所以当这个孩子到来之后，两人都忍不住溺爱一些，加上孩子性格古灵精怪的，小小年纪就爱调皮捣蛋。
“希望吧。”今天的事与其说他被儿子气到了，不如说他被惊到了。这小家伙才四岁，竟然都知道带着手下去打人了，这让他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对这孩子的教育问题。因为初为父母，元安平对于孩子虽然有时候还摆着点身为父亲的架子，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惯着他的。加上元安平在村子里的特殊地位，有些孩子被欺负了，家长也不会说什么，更是让家里的孩子让着元旭晟。今天的事，让元安平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放任下去，自己家里或许就会出个小纨绔了。
“小寒，馒头今天带着人把霍东升给打了。我觉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惯着他了，以免以后管不住他。”教育孩子的事，元安平还是会和霍小寒商量的。
“打了霍东升？”霍小寒愣了一下，霍东升是霍夏生的儿子，血缘上来讲还是他的侄子。他真没想到儿子竟然还会带着孩子去打人，作为阿爹，他知道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打人，可就算有原因，带着几个人去把人家的孩子打了，就算有因由，别人还是会说他家孩子仗着安平的身份作威作福，以多欺少。
“好，你管他吧，我不会护着的。”说着霍小寒还是忍不住说道，“就是别打得太重了啊。”他还是心疼儿子。
元安平把人搂住，笑着说道：“在你眼里，难道我只会打人啊？”
“当然不是了，你还能把人气哭呢。”想当初，何文松不就被元安平给说哭了吗，这么一想起来，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忍不住感慨：“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竟然都过了十年了。那些孩子一个个的都长大了。”
“是啊，都长大了。”当初的小孩子，如今好些都已经成亲生子了，“李字那小子都有孩子了，胖墩也要成亲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李字上个月刚当了父亲，从七-八岁的年纪，到现在的弱冠之年，时间的流逝因为这些孩子凸显的太过明显。虽然他自己今年也才二十八岁，可却有种老了的感慨。
想到李字的孩子，霍小寒问道：“小西还在月子里呢，你要不要给李字多放几天假啊，也让他多陪陪小西。”
霍小西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双儿，从教学助理努力成为教师，让很多双儿钦佩和羡慕，但又因为身为双儿却在学院里和男人们一起教书，被心里嫉妒他的人说的很不堪。
元安平因为学员中有双儿和攻讦他的人唇枪舌剑一番辩论后，他依旧坚持收双儿，依旧允许有双儿做教学助理和教师。只是，霍小西在教学上的坚持和不妥协并不能赢得大家的赞赏，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没人上门求亲。霍小西本人不在意，他甚至表示大不了终生不嫁，结果怎么也想不到他和李字成亲了，还是李字各种折腾之下才把人追到手的。虽然李字家也不是很满意，但因为有李字爷爷的支持，又因为两人去了青云县教学，彼此拉开了距离，减少了恶感，加上今年生子，日子过的让很多人羡慕。
元安平有些无奈的说：“我想给他多放几天假也不容易啊。青云县的学院很多事都是由他处理的，东风今年又要下场考试，正在紧张学习，也没办法去帮他。其他学生也有他们自己的任务，我现在就希望能赶紧培养出下一批人来，一个学院有两、三个负责人，以免再出现这种状况。”他这两年在其它县城办了三所学院，分别由李字、李东风、周文良负责，因为他们三个是之前考中秀才又能教书的人。
只是这里人一般故土难离，长辈也希望晚辈能陪在身边，让这些孩子去别的地方任教，开始的时候也有些小麻烦。不过好在后来还是顺利进行了。实际上每个学院都有两个负责人，然后有若干的教师，只是不巧的是和李字一起负责青云县学院的方文正长辈得病，他需要床前奉孝，所以只能暂时由李字一个人顶着。
如果想让李字休假几天，唯一的做法就是元安平他自己去顶上，可是，霍小寒没多久就要临盆了，这个时间里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在左右，哪里能离得开啊。
霍小寒听他这么说也知道具体情况，只是觉得李字太辛苦了，想了想后建议道：“你觉得，让小瑞去帮忙怎么样？”
想到仲孙瑞的事元安平心里忍不住叹气，村里的学院是由元林和仲孙瑞帮忙的，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成翩翩少年郎，他们都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会对彼此产生了情意。元安平想得开，什么都比不上活的高兴，俩孩子要真愿意在一起，就当他们娶了不能生的双儿呗，反正外表看起来没差。但可惜，仲孙连珏坚决反对。
其实元安平也能理解仲孙连珏反对的原因，元林是家里的独苗，仲孙瑞虽然不是老爷子亲生的，那也是独苗一根，这俩人要是凑一起了，那就是绝了两户了。元安平这么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也看了太多因为没有孩子而散的夫妻，虽然他自己本身不在意有没有后代，可这里人在意，而且是非常在意。他也知道，仲孙连珏怕的是，两人以后半途后悔，对谁都是伤害。
不过这个事也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元林都快成大龄未婚青年了，让两人分开一下，好好冷静一下也行。是继续坚持在一起，还是提前想好了要散，就看他们自己了。
“好，我明天找他们谈谈。”
元安平本来说要明天找仲孙瑞他们谈谈的，结果下午的时候，仲孙瑞耷拉着脑袋回来了，身后一步之遥的距离元林跟着。元安平看见了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难道两人决定散了。可一前一后的，也不像是要散啊，难道是打算玩藕断丝连各种纠缠不舍？在瞬间脑补了各种可能之后，元安平喊住元林：“跟我去书房。”
元林心情复杂的跟着元安平去了书房。
元安平坐下后，看向站得笔挺的元林。二十二岁的青年，在这里已经算不小了，这可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话说狠了自己也不舍得，但有些话还是得说：“元林，我打算让小瑞去青云县。”
元林猛地抬头，目光惊讶。
“我知道你们两个互相喜欢，但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喜欢能坚持多久。小瑞这边先不说，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了，你能顶得住断子绝孙的内疚吗？你会不觉得愧对父母，愧对你死去的爷爷吗？如果你心怀愧疚的和小瑞在一起，小瑞也会愧疚，觉得对不起你，觉得害了你。你们两个这么在一起有什么意义？用爱捆绑着，结果谁活得都不幸福。”元安平叹口气，“我也不是存心想要拆散你们，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如果分开一段时间，你们死活还要在一起，觉得离开对方不能活的话，我就帮你们一把。”
元林听到元安平的话，对于他的关心很感动，只是，他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安平哥，小瑞他……他……他是双儿。”
“什么！”元安平被他这句话炸得跳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小瑞是双儿。”元林自己也是震惊不已，真是让他既惊喜又惊讶的事实。
“真的？”元安平略带怀疑的问了一句。
元林眼中带着喜意的点头。
元安平对他笑了笑，元林瞬间脊背发寒，下意识的倒退了一小步。
一脚把元林踹到在地，元安平气得咬牙切齿：“你个小兔崽子不学好！小瑞也该骂。”怎么发现仲孙瑞是双儿的，还用他说吗！
元林站起来忙解释：“我们没做那种事。”
元安平很生气：“你还敢跟我撒谎！”这个世界和现代不同，胡来真会死人的！
元林郑重申明：“我说的是真的！”真没做成。
元安平见他这么说信了他：“还算你有脑子！起来吧。”教训完元林，元安平对于新得到的消息有些头大。他真没想到仲孙瑞竟然是双儿，双儿背后会有印记，这里人穿的保守，他又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仲孙瑞是男孩就没怎么在意过。仲孙瑞来他家的时候都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也没大人帮他洗澡，就这么的，他们竟然错认了这么多年。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糊涂，一家子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竟然都没弄清楚仲孙瑞的性别。仲孙瑞今年都十九岁了，如果不是被发现是双儿，以那孩子的死脑筋，为了和元林在一起还不知道会被拖多少年呢。虽然提前发现是件好事，元安平还是忍不住瞪了元林一眼，这俩混小子竟然敢乱来！
“别在这杵着了，免得我再忍不住要揍你。还有啊，既然小瑞是双儿我自然不会拦着他嫁给你。回去准备聘礼吧。”说着元安平再次警告他，“你以后如果敢做对不起小瑞的事，可别怪我到时候对你下死手。”
元林神情严肃的说：“不会的，我会一辈子对他好。”他们相爱三年，煎熬三年，期间种种让他明白仲孙瑞是他最在意的人。
“男子汉大丈夫要守诺。”元安平说着挥挥手让他赶快离开，他现在很烦，看到元林就更烦了。
元林走后，元安平赶忙把这件事告诉了霍小寒。霍小寒听后也惊呆了：“小瑞是双儿！这……太惊讶了！”小瑞从小乖巧懂事，年纪小小很多事都自己做了，他们还真没什么机会得知他双儿的身份。至于那孩子自己，恐怕也是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印记，甚至可能都不太清楚男孩和双儿的不同。印记长在背后的话，他自己也没办法得知。他们这一家子又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仲孙瑞是男孩，谁都没往别处想，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乌龙。
震惊完了之后，霍小寒高兴的说：“小瑞是双儿也好啊。对于他们俩的事咱们也不用发愁了。小瑞能嫁给元林也是件好事啊。”仲孙瑞脸上有伤，想要找个不嫌弃他的好人家很不容易。有元林这么一个真心真意喜欢他的存在，绝对算是件幸事。
晚饭之后，霍小寒知道他们有事要说就领着儿子先回房休息，元安平叮嘱他儿子：“馒头，你给我老实点啊，你阿爹身子重，别闹腾他。”
元旭晟乖乖点头：“知道了。”他知道自己阿爹要给他生小弟弟了，看他阿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需要重点保护。
等霍小寒带着孩子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元安平看了眼仲孙瑞，示意他把事情说出来。仲孙瑞心情复杂，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孩，喜欢上元林是情不自禁，这么突然之下性别转换让他很不适应。虽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元林在一起了他确实挺开心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别扭。不知道说出来爷爷会什么反应，心里很忐忑。
仲孙瑞看了眼元安平，又看了眼仲孙瑞，脸色一板：“你们俩到底想说什么？”
元安平表示自己闭嘴。仲孙瑞吞吞吐吐的说道：“爷爷，我……我发现我是双儿。”
仲孙连珏表情都没变一下：“是吗？”很明显他不相信。
元安平帮忙解释：“是真的，不是他们为了在一起而说的谎话。”说完元安平都有些怀疑，毕竟他也没去检查呢，看向仲孙瑞询问，“是吧？”
仲孙瑞腼腆的点头：“嗯，我身上有印记。”
仲孙连珏皱眉：“你和他……”
元安平忙替他们说话：“老爷子别误会啊，他们俩没做什么。”说完发现自己的话是多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为自己的智商默哀一秒钟，关心则乱啊。
仲孙连珏凌厉的眼神刺向元安平，元安平闭嘴。
仲孙连珏看向孙子心里叹气，看孙子这样子应该是真的了。有些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不过：“他想娶你没那么容易。告诉他，除非他今年中举，否则就别想娶你。”
元安平心里感慨：“还是老爷子承受能力强啊，刚得知孙子是双儿就能这么快提出婚嫁的条件。佩服。”他自己可真是震惊了不少时间呢。
听到爷爷开了口风仲孙瑞很高兴，如果必须中举的话，即便今年不中，他大不了一直等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在一起的。有希望就行。
见到孙子高兴的样子仲孙连珏也不舍得再说些什么，自己疼爱的孙子，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为难他的。孙子死脑筋他太清楚了，当初反对就是怕最后会有更大伤害还不如早早断了，如今……也算他们有缘了。
晚上，元安平小心的照顾着霍小寒躺下，两人谈论起了两个孩子的事。霍小寒很为他们高兴：“虽然必须得中举才能成亲，但好歹也有个盼头了。”
元安平帮他扯了扯被子：“嗯，也算能有个美满结局了。元林虽然对读书不是很有天分，但考个举人应该没问题，反正老爷子也没指定要什么名次。”
“为了小瑞，元林也得更加努力啊。”躺的姿势有些不舒服霍小寒动了下，想要换个姿势。元安平一见他有动作就知道他是想要怎么样，赶忙伸手帮忙，等霍小寒觉得舒服了，元安平问他：“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霍小寒想了下：“想吃菜饼了。”
“好，明天我让林婶给你做。”他每天起得要比霍小寒要早些，现在的他最操心的就是霍小寒的身体情况。
林婶是他买的一家仆人中的妇人，当初因为不想霍小寒那么劳累便想雇佣些人帮忙做家务，结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最后被郑求文提醒买人。虽然心里很排斥这种人口买卖行为，但后来想想，那些人如果进了自己家好歹能得到好的待遇，虽然是买卖行为，自己也算做了好事。而在自己让他家子孙进学学习后，这家人更是感恩戴德，做事一直尽心尽力，元安平便把他们当做雇佣的人，每月也会发薪水。
仲孙瑞这些天来一直很高兴，虽然性别突然变了这种事让他有点不太适应，可能够让他和元林有个美好的将来，这点小事他还是能接受的。放学后，本来仲孙瑞想要像往常一样去元林家待会儿，可惜被阻拦了，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很明显是在等他的爷爷，他只能对元林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抱歉，我不能去你家了。你快回去吧。”因为仲孙连珏依然对元林不怎么待见，所以最好还是不要上前惹他生气了，仲孙瑞说完便向仲孙连珏跑去：“爷爷，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我是来提醒你，你现在是双儿，不能和元林私下相会，否则以后别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仲孙连珏提醒他。
“噢。”对于新身份，他还没什么自觉。
“还有，你去青云县一段时间吧，李字需要人手帮忙，你过去帮帮他。”
迟疑了一下，仲孙瑞还是答应了：“……好。我去。”虽然有些不想和元林分开，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李字的忙还是要帮的。
这一天元安平一直心神不宁，直到下午的时候果然有事发生了。站在产房外，元安平坐立难安。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可是他还是很担心，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心里有种情绪堵得无法抒发。一旁他人的安抚丝毫没有作用。
当听到霍小寒的叫声之后，元安平吓得跑到产房门口大力拍门：“小寒，小寒！你没事吧？你别怕啊，我在呢。”
林婶从产房里探出头来，觉得元安平太碍事了：“老爷您小声些，我知道您担心夫郎，可你这么叫，添乱啊。”
元安平赶紧闭嘴，又忍不住着急：“好好好，我不喊了，小寒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很疼啊？”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啊，不过林婶也知道元安平是太担心了，“没事没事你放心吧，一定会父子平安的。”说着把门关上了，隔绝了元安平的视线。
周香芝也上前安慰：“你放心吧，小寒这是第二胎，比头胎好生。一定会没事的。”
元安平点点头，当自我安慰，他趴在门外，恨自己不能透视，听着霍小寒的声音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之后一定不能再生了。如果不是霍小寒还想要个孩子，他早就去找林大夫要药了，不让他再受这种苦。
生孩子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了傍晚孩子才降生。听到婴儿的哭声之后，元安平整个人软到在地上，心中感慨终于生下来了。
抹去额头沁出的汗水，元安平站起来，接生婆出来向他报喜：“恭喜元先生，贺喜元先生，大小平安，夫郎生了个小子。”
一听大小平安，元安平狠狠松了口气：“多谢，劳烦你了。”一旁跟着的林叔，身为管家的他赶忙上前给了赏钱。
元安平很想进产房看看霍小寒的情况，可惜一直被堵着不放他进去，直到屋里收拾妥当之后才放他进去。
进到屋里，看到面容疲惫的霍小寒，元安平搂住他，握着他的手：“辛苦你了，两个儿子了，咱以后不生了，太受罪了。”
“不辛苦。”霍小寒知道他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再生了，可他自己喜欢孩子，也想为元安平多生几个。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又十年，青州城。
为了儿子的教育问题，元安平和仲孙连珏一起在帮当年的瑞王现在的皇帝修完书后，元安平决定留在青州城办学。这个地方是个文化气息很浓郁的地方，对于打算著书立说的仲孙连珏也是一个很适合的住处。
李字把两个大木箱子搬到了学院里，跟正在批改文件的元安平说：“安平哥，我过两天就要去上任了，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整理的文章资料，都留到图书管里吧。”教了那么多年的书，他决定去当官了。他这次考中二甲，排名中等，所以外放做官。
“好，我会让人处理的。”元安平放下文件，笑着说道，“不错，好歹以后也是官身了，好好为民造福啊。不过先提醒你啊，官场可不是那么好混的，要有心理准备。”
“有东风这个前例，我早有心理准备了。”三年前李东风也考中二甲排第五名，留京做官。只是因为性格问题，官途不顺。幸好有仲孙连珏这个因为修著四大奇书而闻名天下的师祖，让他不至于被排挤的连官都做不成，只是有些郁郁不得志。在经过元安平的一段时间的熏陶之后，做事方式改善了不少，但李字还是认为，相比于做官，李东风还是更适合做学问。不过他也明白，身为读书人，想要改换门庭是大家心里的愿望，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读书人心目中最高的追求。就像他，更喜欢在学院里待着，但因为家人的期望，他还是决定去做官了。
元安平问他：“明天是毕业日，你要不要参加？”
“当然参加了。”
回到家，元安平遇到大儿子，在外人眼中，当初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了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性格沉稳的翩翩少年，看到元安平，恭敬有加的问候：“父亲，您回来了。”
元安平上下打量了下大儿子，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装的不错。”
元旭晟咧嘴一笑：“老爷子说我差的还远呢。”
“当然，装也需要底蕴，在学问上多下点功夫吧。你弟弟呢？”元安平问道。
“除了书房还能在哪里啊？”元旭晟难以相信自己会有个书呆子弟弟，整天手不释卷也不知道书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嗯。”大儿子过于活泛，小儿子过于好学，各有各的好，对此元安平没什么不满意的，“早点回来，别让你阿爹担心。”
“遵命！诗会完后，我立马回来。”说完，元旭晟高兴的跑了。
来到东厢房，元安平看到正在做衣服的霍小寒，过去抱着他亲了一下，把他手中的东西放下：“怎么还在忙啊，秋天还有些时候呢，别太辛苦。”虽然以他的财力根本用不着让霍小寒做衣服，可对方自己喜欢，元安平也不会拒绝，对方有些事情做也开心。
“哪有什么辛苦啊？”霍小寒笑着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给你做。”
“好啊，做鱼吧，麦子也喜欢吃鱼。”他小儿子元旭锦好学却并非书呆子，只是早慧这点让他一度既头疼又骄傲，家里有个智商爆表的天才，总是一副“我读书不少，你骗不了我。”的模样，身为父母的，怎么会不头疼。
晚饭的时候，元安平和仲孙连珏谈起了第二天的毕业日。毫无意外，儒雅不凡的仲孙连珏一心扑在著书上面，根本无心参加什么热闹的事。
第二天。
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广场上的毕业生，李字感慨道：“安平哥，桃李满天下的日子不远了啊。”
元安平看向下面的学生，身为先生，他不在乎桃李满天下，也不追求名扬天下，他就是想要扫盲，让更多的人识字，为此，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会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