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婚
恍惚间徐满成亲之日越来越近。
最近徐满被中毒之事弄得心绪不宁，成亲的事都是父母在张罗。
原本想再去采点药材治疗自己的寒症，奈何父母兄长将自己看的紧，许是上次的事让她们心有余悸，不敢再让她上山了。
婚礼前七天，沈家派人将徐家大肆装扮一番，包括徐满成亲当日穿的服装都是最好的，徐家人都被这阵仗震惊了，大气不敢出一下。
但是好在来的人都礼貌，对徐家二老一口一个徐老爷，一口一个徐夫人的叫着，无论装扮哪里也都是询问家人的意愿方才动手。
夜晚，满园的红绸缎子随风轻摆，在月光下却有种独特的诡异。
“徐姑娘，还不歇息嘛。”沈家送来特地照顾徐满的丫鬟腊梅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
前世韩止曾经和自己的贴身丫鬟搞在了一起，还抬举为贵妾，徐满对身边的丫鬟多少有些阴影。
徐满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徐姑娘是不是紧张了？腊梅放下莲子羹，走到徐满身边，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徐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腊梅是个很有深沉的丫鬟，向来是不该问的从不多问。
“那我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放下羹粥便出了去。”
夜幕降临，徐满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试图缓解心中的烦闷。
“小满。”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徐满心中一惊，转身看去，只见成雄站在篱笆外，手里提着一个酒坛。
“大哥？”徐满有些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给你送礼。”成雄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恭喜你，要嫁人了。”
徐满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谢谢。”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成雄问道。
徐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太晚了，不方便。”
“那就在这里喝一杯吧。”成雄说着，将酒坛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徐满，自己端起另一杯，隔着篱笆与她碰杯。
“恭喜你。”成雄再次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徐满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成雄放下酒杯，关切地问道。
“是极寒之毒。我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毒发时也只能用针灸缓解。”徐满说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极寒之毒？”成雄眉头一皱，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怎么才能帮你。”
徐满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整理的那份药材清单。
“我这里有一份药材清单，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徐满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成雄。
成雄接过清单，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些药材都很珍贵，有些甚至已经绝迹江湖。”成雄眉头紧锁，“不过你放心，为了你，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帮你找到。”
徐满看着成雄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谢谢。”徐满轻声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成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徐满，“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龙骧会的人，他们会尽力帮你。”
徐满看着那块玉佩，通体翠绿，雕工精美，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价值还在其次，重要的是那上面雕刻的龙型图腾，是龙骧会的标志。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徐满推辞道。
“拿着吧，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成雄将玉佩塞到徐满手中，语气不容拒绝。
徐满看着手中的玉佩，其实如果有这个东西在手，很多事或许好办很多。
有龙骧会这个大树，自己心里也有些底气，倒是不错。
“谢谢。”徐满再次说道，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
成雄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徐满，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他们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他只能守护她。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徐满说道。
“好。”成雄点点头，转身离去，背影萧瑟而落寞。
转眼便到了徐满成亲当日。
沈家十里红妆的迎娶徐满。
连徐满自己都没想明白，前世沈家娶徐轻柳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阵仗，可谓给足了徐满脸面。
徐家人虽含泪送徐满上花轿，却也明白，沈家对自己女儿的看重，心中也放下些心来。
徐满坐在轿子里一路摇摇晃晃，走了许久许久，久到徐满的心却越发平静，久到徐满几乎要沉沉睡去。
随着一声高亢嘹亮的“新娘子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轰然炸响，如同天际的雷鸣，瞬间将徐满飘渺的思绪扯回尘世的喧嚣之中。
她轻倚在喜娘坚实的臂弯，缓缓步出花轿。
她踏着红毯，步伐坚定而优雅。
跨火盆，寓意驱邪避凶，火光映照下，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坚韧不拔。
过马鞍，象征着平平安安，她轻抬裙摆，从容不迫，每一步礼数都完成得既庄重又不失温婉。
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没有丝毫的慌乱与不安。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及其不合常规，她不过是个乡村野丫头，面对这样的场面居然处理的如此稳妥。
但前一世她已做过一次诰命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直到被送入洞房，喜娘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徐满才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盖头下的世界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房间里的布置，红烛摇曳，喜气洋洋。
徐满静静地坐着，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徐满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有人来了。
徐满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透过盖头，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被人推着轮椅缓缓走进来，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
徐满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同情，嫁给一个病秧子，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咳咳……”
那人似乎咳嗽得更厉害了，声音中透着一丝虚弱。
徐满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公子，小心。”
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关切，是沈管家的声音。
“嗯。”
那人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清润如玉，即使是在病中，也难掩翩翩公子的气质。
徐满的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沈家大公子，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吉时已到，请公子揭盖头。”
喜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徐满的眼帘倏地被红杆悄然掀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他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是画卷中走出的仙人。
她知道，这就是沈家大公子，沈折言。
他的面容略显苍白，却更添了几分不染尘埃的脱俗之气，令人叹为观止。
红烛轻曳，为沈折言那张本就清癯的面容更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苍白。
沈折言看到徐满的那一刻也有些许的停顿，微微皱了皱眉，徐满分不清沈折言眼中的情绪。
他轻轻抬手，示意身旁的管家与喜娘悄然退至门外，独留他与徐满，在这方寸之间，面对着彼此。
“你……徐姑娘，”沈折言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们不妨坦诚以对。”
他轻咳一声，那咳嗽声在空旷的喜房中回响，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自嘲，“你我之间的这场联姻，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徐满闻言，眼眸微垂，未置一词。
“我需要一个妻子，一个能帮我堵住悠悠之口的妻子，一个和我八字吻合，愿意加进来做冲喜新娘的女子。”沈折言直言不讳，“而你需要一个依靠，一个能让你摆脱困境的依靠。”
“所以，我们彼此成全。”徐满接下了他的话，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很聪明，也很坦诚。”沈折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咳嗽了两声“我很高兴，你没有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在我面前故作娇羞，惺惺作态。”
“沈公子过誉了。”徐满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如果不是因为你病入膏肓，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嫁入沈家，成为这锦衣玉食的沈家少夫人？”
沈折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虽然娶你是为了冲喜，但我也不会亏待你。”沈折言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地看着徐满。
“我既已嫁入沈家，便是沈家妇，自当恪守妇道，侍奉夫君。”徐满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不要求你为我守节。”沈折言打断了她的话，“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徐满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在为自己打算。
彼此不耽误。
“沈公子。”徐满忍不住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蹲下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那一瞬间冰冷无比。
沈折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会医术？”
徐满抬头看着他：“会一些，比不得扁鹊华佗，却好过江湖郎中。”
“不必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轻轻地缩回了手。
徐满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沈折言避开了她的目光，“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徐满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更加疑惑。
他的病，似乎另有隐情。
沈折言看向徐满：“我身体不适，今日便先委屈你独守空房了。”
“无妨，你好好休息。”
徐满善解人意地说道。
沈折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唤了门口的管家进来，忙推着轮椅带着沈折言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徐满一个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今天真的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