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故人
第二日成雄收拾旧部准备回云州，司徒言几人也准备告辞继续前行。
成雄派人修建好了吊桥，目送着司徒言一行人远去。
徐满走到他身边，轻轻地将一个小小的瓷瓶塞进他手中。
“这是我自己研制的毒药，无色无味，毒发的时候浑身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忍，不会要人命，但却是生不如死。”徐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决绝，另外又拿了一个布囊，“这是解药，新接管龙骧会，难免会遇到一些不服管教之人，这个或许能派上用场，你多加小心。”
成雄心中一震：“妹子，谢谢你。”
“小心些。”说完徐满转身快步追上司徒言等人，再也没有回头。
成雄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瓷瓶。
司徒言一行人一路向北，没过几日便看到了赤山。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蜿蜒的山脊上，光影交错。
山脚下，郁郁葱葱的林木与山间的小径相映成趣。
几人下车行走，远远的瞧见一个人，那人一身青色布衣，背着竹篓，一身草药味。
玄霖。
司徒言上前拱手道：“玄霖大夫，真是有缘呀。”
玄霖见到他们，忍不住白了个眼：“怎么又遇到你们了，这是什么孽缘？”
司徒言等人忍不住一笑，玄霖问起几人来赤山的目的，司徒言简单解释。
玄霖又白了个眼：“活佛要是那么好见还能叫活佛吗？听说又不知道去哪远游了。”
司徒言笑道：“心诚则灵，哪怕见不到，到这里似乎也是离佛祖更近些。”
玄霖拍了拍身上的土：“你若是为了治病，与其求佛祖，不如求大夫。”
昊忠似乎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玄大夫怎么在这？”
玄霖往山上一指：“我外祖家在这。”
玄霖目光扫过众人，深深叹了口气：“唉，左右你们都到这了，也见不到活佛，天色已晚，去我外祖家休息一下吧。”
玄霖满满的不情愿。
司徒言忍不住被他的喜怒形于色逗笑，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玄霖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不客气。”
玄霖的外祖父杜邰家位于赤山深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一行人抵达杜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杜家依山而建，院墙低矮，院内几株桃树开的正盛，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落英缤纷。
“外祖，我回来了。”玄霖边喊边推开院门，司徒言等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
一位老者从屋内走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正是玄霖的外祖父杜邰。
“你这小子，今天回来的早啊。”杜邰笑骂道，目光扫过司徒言等人，“这些是？”
“他们是……”
“晚辈沈折言，这是内子，是玄大夫的朋友，也是承蒙玄大夫多次相救。恰好路过此地，叨扰老先生了。”司徒言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杜邰的目光在司徒言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着。
探索的目光让司徒言有些不舒服。
片刻换上笑容，侧身将众人迎进屋内。
“家里简陋，几位贵客不要嫌弃。”杜邰招呼众人坐下，又吩咐玄霖去沏茶。
杜邰看了玄霖一眼，淡淡道：“对了，你爹娘快到了。”
玄霖手一顿，脸色微变：“他们怎么也来了？”
杜邰语气有些不悦：“怎么，他们是你爹娘，回来看看你，你还委屈了不成？”
“外祖，我说过了，我要等我的医术超过他玄医瑾我才见他，总说我的医术不如他，不让我插手治病，如今我闯荡这么救，也救了许多人。”说着，就把司徒言扯到身前。
“你瞧，这就是我救的人！这不是好好的！”
司徒言忍着笑意，尽量不笑出来，道：“确实，玄大夫的医术登峰造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爹，娘。”玄霖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情愿。
来人正是玄霖的父母，玄医瑾和杜亦鸢。
徐满的目光落在玄医瑾身上，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玄医瑾，她前世医术恩师。
就如同与玄霖重见之时，此刻的徐满眼眶瞬间湿润了。
玄医瑾与司徒言等人互相介绍见礼，与徐满说话时，徐满的声音带着颤抖：“早就听闻玄大夫名号，如今一见，心中实在激动。”
玄医瑾点了点头。
玄医瑾与玄霖的性格完全不同，玄霖阳光灿烂，医瑾冷漠沉着，完全不像父子俩。
而杜亦鸢在看到司徒言的那一刻，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和杜邰一下，打量着司徒言。
不自觉的将自己藏在了玄医瑾的身后。
玄医瑾似乎有所察觉，缓缓的拉住杜亦沅的手。
晚饭因几人的来到，杜家精心准备，徐满也跟着帮忙。
杜亦鸢明显有意无意的问起司徒言的事，徐满心中疑惑，便也含糊其辞的回答着。
杜家准备的晚餐，比徐满想象中还要丰盛。
并不是有多少鱼肉，而是杜邰用山中野味做出了整张桌子的美食，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然而，饭桌上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杜亦鸢自从进了饭厅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脸色阴沉，虽然杜亦鸢已年过四十，却看得出曾经是个美人胚子。
一双美目不时地扫过司徒言，却又想躲避，眼中满是戒备。
玄医瑾一如既往的不说话。
前世玄医瑾就常和徐满说，食不言寝不语，还会把进食时的种种害处一道来。
徐满想起这些就觉得格外的美好。
好似又回到那个陪伴师父的日子。
杜邰倒是热情好客，频频举杯，招呼众人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杜邰放下酒杯，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司徒言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位可知，想当年，老夫曾在宫中任职，曾亲眼见过当今太子殿下出生，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想来太子殿下应该也长成如沈公子这般英俊挺拔。”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司徒言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落针可闻。
司徒言猛地抬头，对上杜邰那双深邃的眸子，心中一惊。
徐满将筷子拾起，玄霖给司徒言还了一双，边说：“啊？我怎么没听外祖提起过？”
杜邰叹了口气：“很久前的事了。”
司徒言此刻分不清杜邰说的是否是真的，他这句话是酒后胡言，还是说给他司徒言听。
昊忠，李啸风，徐满一时似乎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司徒言镇定地笑了笑，打着哈哈道：“杜老先生居然还有这样的际遇，真是让人敬佩。”
杜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举起酒杯，说道：“来，喝酒，喝酒。”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杜邰为司徒言等人收拾出来几间干净的屋子。
徐满铺好床走到站在窗边的司徒言身后，为他披上一件外裳：“还在想杜老先生的话？”
“你说，他是说给我听的吗？”
徐满想了想：“我觉得是。他似乎认识你。你呢？你认识他吗？”
司徒言努力回想，似乎小时候确实有一个冷宫的侍卫，会出现在他身边，可是确实太过久远，实在想不清。
“你若是质疑，不如去问个清楚。他用这样的话点你，应该也不怕什么。”
司徒言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说完，他起身裹了裹身上的外衣，走出房间来到杜邰的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杜邰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司徒言推门而入，只见杜邰正坐在桌边，手中端着一杯茶，似乎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