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怎么能甘心?
果然如同陆泱泱猜测的那样,短短三天的功夫,在梨端县主大张旗鼓的让府尹请那天的宾客挨个来府衙让她辨认之后,一直死活不肯承认跟这件事有关的薛婉宁,终于开了口,承认她是因为记恨梨端县主曾经毁了她的亲事,心生怨恨,所以想给梨端县主一个教训,将人打晕之后悄悄送出了长公主府。
至于什么毒害之类的,一概不认。
但事已至此,有了她的招供,即便有大殿下派人来求情,最终也判了薛婉宁故意谋害罪,流放三千里。
至此,她跟大殿下刚刚定好的亲事,也不得不作罢。
毕竟两人是圣旨赐婚,出了这样的意外,等于是打了皇上的脸,若不退婚,只会让皇上更加颜面无光,大殿下即便是不舍,也只得派人去广平候府退了婚事。
广平候府的丫鬟将这件事带到牢里之时,一向冷静自持的薛婉宁终于还是恨的红了眼眶。
她自幼一路费心筹谋,自以为可以轻易的掌控一切,她可以掌控广平候府,也可以进一步的掌控盛国公府,亦或者,她可以掌控大殿下,她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
她明明已经在绝路中逢生了,只差那么一点点,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她要么是盛国公府的夫人,要么是大皇子妃,她总有出头那日的,可每一次,每一次都这么毁了!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只差一点,一切就唾手可得,却偏偏就这么毁了,都怪梨端县主,她为什么要活着,明明只要梨端县主死了,就不可能会有后面的事情,明明只要她死了,她就可以一生荣华富贵,而不是现在待在牢里等候流放!
为什么会出错,为什么那个杀手没有能杀死梨端,又或者,当时为什么不干脆狠心直接在长公主府就捅死她,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变故,才会有现在!
“小,小姐,你,你别怕,奴婢,奴婢会陪着你的,侯爷,侯爷也说了,会暗中让人照顾你,等,等流放结束,再,再想办法接您回来。”丫鬟看着薛婉宁猩红的眼睛,忍不住小声安抚道。
“滚,滚——”薛婉宁抓住牢房的门,忽然间厉声喊道。
丫鬟从未见过她如此癫狂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好半天,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她惊恐的抬头,看见站在她身后,戴着面纱的七小姐薛婉月。
薛婉月轻声同丫鬟说:“你先出去,我同大姐姐说几句话。”
丫鬟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薛婉月缓缓走到牢房门口,微微弯身,凑近了牢房。
薛婉宁冷眼看着她,“怎么?连你也来看我笑话吗?你配吗?你忘记了,你如今所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薛婉月藏在面纱下的唇角轻轻翘起,眼底却满是惊慌:“大姐姐,你怎么了,我,我来是有事情,跟你说。”
她声音怯怯的,一如既往是那个乖巧柔顺的模样。
薛婉宁惊疑不定的盯着她,一年多过去,薛婉月长开了之后,就更像先皇后了,若非肯定先皇后自太子之后未曾生育过,怕是看到薛婉月如今这张脸的人,都会误以为两人是亲母女,或者是亲姐妹。
只不过先皇后那样明媚耀眼的人,就如同天空的皓月,而薛婉月空长了一张跟她相似的脸,性格气质却十分的怯懦,一眼便能看出两人的不同来。
但她这副样子,却让薛婉宁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是了,她还有这么一张底牌,就算是看在这张底牌的份儿上,三殿下也会救她的。
“你想跟我说什么事?谁让你来的?”薛婉宁看着薛婉月,压低了声音,“三殿下吗?”
薛婉月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是,是,是我自己想来的。”
薛婉月看看周围,大约是顾及到薛婉宁到底是广平侯的嫡女,又是大殿下的未婚妻,所以并没有将她跟其他犯人关在一起,而是给了她单独的牢房,旁边牢房中也没有人,相对要安静许多。
薛婉月突然跪下来,压低了声音:“大姐姐,我,我说的话,可能会惹怒大姐姐,但是,但是我,我是真心为了大姐姐好的。我想,我想说,大姐姐千万,千万要保重自己,等,等流放结束之后,父亲会想办法安排大姐姐回京,到时候,到时候大姐姐不妨去,去同三殿下或者大殿下求求情,即便,即便不能为正妃,但,但总好过在别处蹉跎岁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几乎听不清。
薛婉宁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薛婉月低着头不说话,薛婉宁愤怒的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厉声质问:“你……”
只是一出声,看着薛婉月那胆怯的眼神,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是父亲,是父亲让你来同我说这些的,是吗?”
薛婉月怯怯的出声:“大姐姐,对,对不起,我,我……”
薛婉宁恨的身体发抖。
她为了什么?她是只为了自己吗?整个广平候府,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若她不想办法,那迟早有一天,广平候府就废了,爵位都不见得保得住。如今她不过才刚一出事,她的好父亲,就让人来撺掇她给人当侍妾。没错,以她如今的处境,即便能平安回来,想要择一门好亲事也不可能了,更别提那些高门大户了。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去给人做妾,还是无名无分的侍妾。
薛婉宁想笑。
凭什么呢?她可是曾经的盛国公府世子的未婚妻啊,是大殿下的未婚妻啊,她薛婉宁,才貌双全,也不缺心计手段,她怎么就落到了如今的地步?落到了要给人当侍妾的地步?
真是可笑啊,真是太可笑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是没得选择了,她还可以嫁给表哥,可是舅舅已经被流放,表哥也被剥夺了科考的资格,嫁给他,让她怎么甘心呢?
她怎么可能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