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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0开学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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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二和甘绦刚到礼堂门口,便听悦耳的玉佩撞击声从里传了出来,而后便见两个同样戴着教师帽子的中年汉子,抬着一个大铜盆走了出来。

范二看着铜盆里装着半盆水,赶紧闪身让到了一边,并微笑这与他们点头致意。

他们却在下一刻将铜盆放在了门边,其中一人望着范二问道,“你们是?”

范二微笑着向两人施了一礼,答道,“鄙人范逸之,字安彦,是来教授术算的。不敢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两人一听就猜到了范二和范宁的身份,他们同样对他的年龄和才学是否相称有着怀疑,但范二的谦逊无疑给了他们很好的第一印象,于是他们也颇为谦逊地还了礼,又一一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一人名教宗谷,字安丰;一人名叫祖会,字玄该。

两人都没有主动将郡望报出来,这也使得范二更坚定了他们出身寒门的身份;他之所以不像别人那样问起“郡望何处”,也是担心他们出自寒门的尴尬。

虽知范二是范宁的侄孙,两人却似乎并没太将这点放在心上。

宗谷看着范二和甘绦要进入礼堂时,还试探性笑道,“几个同僚正在里面布置,而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安彦倒不如留下来与某一起如何?”

“留下来?”范二对宗谷的要求有些疑惑不解,遂笑问起来。

“便是在此监督学子们登堂入室。”宗谷指了指身前的铜盆,若有所指地回答道。

原来是站在这门口给进入礼堂的孩子们检查身体啊。

不是,应该是以监督的身份,检查孩子们的仪表是否符合规范才对!

范二顿时恍然大悟,又想着礼堂里边现在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与其进去被人呼来喝去干这干那的,倒不如乐

得在此做个门神呢。

范二便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并笑着走向宗谷身边。

“那我去撞钟了啊?”祖会见他答应下来后,也就一边说话一边转身,往范二和甘绦刚才路过的大广场走了过去。

看着祖会远去的背影,宗谷不经意地透露道,“玄该兄的祖父,便是闻鸡起舞的车骑将军。”

范二心神一震,实在想不到会在此遇到祖逖的后人,看来这豫章书院中也是卧虎藏龙啊。

祖逖出身范阳祖氏,从小便有怀有大志,年轻时候便每日“闻鸡起舞”,临终前更有“中流击楫”之叹,他历任西晋的司州主簿、大司马掾、骠骑祭酒、太子中舍人等职;朝廷南迁江左之后,他便做了东晋的奋威将军、豫章刺史等官职,曾率部北伐。

祖逖与郗鉴、苏峻、刘遐以及郭默等人一样,手上掌握着一支流民武装,是当时较为有名的流民帅。祖逖郁郁而终后,他的弟弟祖约理所当然地掌握了这支武装力量。

祖约与王导和谢安一样,是一个妻管严。他有一次在小三处过夜,莫名其妙便被人闯了进来,他当时就怀疑是妻子因妒忌而要加害自己,而后就私自离开了京城。

祖约是有官职在身的,因为担心被妻子加害而翘班,理所当然就引来了同僚的弹劾。

除了惧内之外,祖约还爱财。

祖约喜欢钱财,阮孚喜欢木屐,两种嗜好同是一种毛病;可在这个扭曲的社会,毛病也有高下之分。

有人到祖约家,看见他正在把玩财物,他很快就将两个钱箱放到身后,又用身子挡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又有人到阮孚家,看见他亲自点火给木屐打蜡,听他叹息道,“不知这一辈子还会穿几双木屐!”说

话时神态安详自在。

于是当时的人都觉得阮孚比祖约更有风范,这就是成语“祖财阮屐”的出处。

祖约接掌祖逖的部众之后,非但不能延续其兄长的北伐事业,更无法抵抗后赵的节节进攻,所以很快就失去了祖逖此前收复的大片失地。

在失去领地的战斗中,祖约曾经请求过晋廷增援,但却没有得到响应,特也因此对朝廷怀恨在心;后来便干脆响应了苏峻的号召,以诛杀庾亮为名开始了造反大业。

祖约就此受到了东晋和后赵的前后夹击,最后在走投无路之下还是带着族人投靠了后赵之主石勒。

当年祖逖伐的就是石勒,这又何异于养入虎口?

石勒命人为祖约一家设下了鸿门宴,然后祖家一脉就遭到了灭门之祸,好在有人提前预知了这次祸患,所以祖逖的庶子祖道重才得以保存。

王安或许没有读过“赵氏孤儿”的故事,但他却扮演了不亚于程婴和公孙杵臼的角色;他从此与年仅十岁的祖道重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一直到二十年后才辗转回到江南。

祖道重已年近七旬,而他的长子祖会,今年才刚过四十……

范二正在心中暗暗为祖会排家谱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他在书院广场敲响的钟。

散落与书院各处的学子,听到钟响后也都一一整理起自己的衣衫,随之有条不紊地往礼堂门口拥来。

第一个走来的学子微笑着与宗谷和范二点头致意,又主动弯腰将双手进铜盆中开始净手;宗谷则庄严肃穆地用手沾了些水,往这个学子的帽子和鞋子上象征性地掸了点水花,这才算是完成了“洗”的步骤。

经过“洗”礼后的学子开始登堂入室,这当然还是在老师的引领下进行的

范二有样学样,开始帮助后面的学子一一完成“洗”礼,最后才与宗谷肩并肩地,跟在甘绦身后走入礼堂。

进入礼堂后,范二一眼便见里面的墙上供着泥塑的孔子像,或许范宁是想将孔子像塑成等身的,可传说中的孔子与现在的孔子像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泥塑前方是一个半丈多高的台子,上面放着香炉等物,自然是为了祭祀孔子的。

书院礼堂的格局倒与吴郡范家的祠堂有些相似,这大概也是范宁被王凝之弹劾的原因之一罢?

礼堂的空间则由两两相对的四根柱子分成了三部分,从右至左分别代表着入学三年的学生、入学两年的学生以及刚刚入学的学生。

从学生的数目上看,右边和中间的人近三百人,新生却只有稀稀拉拉的五六十人,从这也能看出范宁资助学生的倾向来。

学生们的前方站着的是豫章书院的老师,范二除了认识范宁和刚才进去的祖会外,余下的四五个都不认识。

奇怪的是,范宣和范辑父子却不在其中。

于是范二的心中便胡思乱想起来,“范宣子父子这是什么情况?按理说这么重大的场合他不可能不来啊,莫非是老先生身体不舒服了?还是说……”

没有看到范宣和范辑,范二却第一时间想起了电影《大腕》,——如果范宣子真跟那个大腕泰勒一样遭遇了什么意外,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搭了……

心中虽有着不太单纯的担心,范二还是和宗谷肩并肩地昂首往孔子的塑像前走去。

走到孔子的塑像和牌位前,转过身面对着前方的几百个满脸期盼的孩子时,范二忽然又有种进入天师道道场的即视感。

儒教和天师道,似乎也并没有太

大的区别。

或者说,那些为了并不纯粹的目的而求学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当年那些学习疯狂英语的学生,不也都哭着喊着对某李教主跪拜了吗?

他们跪的并不是知识,而是实实在在的名位。

面对着下面黑压压的还在窃窃私语的学生,范二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而后便听到礼堂门口传来一声呼喊,“山长到。”

听了这声呼喊传来,范二和许多新生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倒是与范二站成一排的老师将目光放到了门口,而那些老生则纷纷转身,弯腰低头。

范宁则不失时机地号令道,“恭迎山长。”

“恭迎山长。”众人跟着齐呼,而后便只闻范宣子和范辑的环佩撞击声由外往里,最后终于在范宁身边停了下来。

下面的学生们的身子随着范宣子的脚步而转向了里面,而后终于庄严肃穆地站直了身子,礼堂中也真正安静得落针可闻。

范宣子和范宁、范辑都捋着胡子,又不着痕迹地将孔子的塑像让了出来。

祖会往前走了半步,清了清嗓子后便朗声道,“参拜先师!”

范宣子、范宁以下,包括范二等老师以及堂下三百余学生,都面向孔子塑像跪了下来,又在祖会的号令声中三叩首。

礼毕之后,众人站起身回复原位,接着祖会便令新生行拜师礼;几十新生重又下拜,向范二等七八个老师再次行礼。

待新生们起身后,接下来就是教师代表发言。

范宁作为豫章书院的倡议者和做出最大贡献者,这种时候理所当然应该他上场了。

他先是给孔子的牌位上了香,这才对身前的孩子们背了一通官样文章,也无非是忠君爱国、刻苦读书、奉公守法、报效君父之类的陈词滥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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