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河东受挫
1、太原李克用帅堂。李克用与众将设宴招待前来述职的邢洺团练使安金俊。李克用道:“邢洺初定,安将军离开,可保稳固?”
安金俊道:“王爷放心,邢洺二州万众归心,确保无虞;我临来已令犬子知健暂摄州事,健儿的武艺远在末将之上。今番,我押运大批粮草前来,本想派健儿前来,恐他受不得路途艰险,更兼末将思念王爷,故亲自前来。”
李克用道:“既然知健可用,你且在太原多待些时日。”
正在交谈间,探马进来禀报:“启禀王爷,云州吐谷族酋长赫连铎所部骚扰我军北部神武川、应县等地,掠走我沙陀牛羊数百。”
李克用闻听勃然大怒,拍案道:“吐谷族与我沙陀乃是世仇,赫连铎也实在猖狂,当年一起讨伐于我,我不曾找他寻仇,他倒变本加厉,屡屡犯我疆界。云州乃我族故地,也是我们沙陀的后方,岂能让赫连铎久居!哪位将军出征讨伐云州?”
安金俊起身拱手道:“王爷,末将请命,讨伐云州!”
李克用点首道:“老将军前去,本王放心。好,就命你为帅,率军一万,兵发云州;占领云州,你即为云州防御使,让知健担任邢洺团练使便了。”
安金俊再次拱手道:“多谢王爷,末将定不负王爷厚望!”
安金俊端起自己桌上的满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慨然离席。就在安金俊将要走出帅堂之际,李克用喊道:“安将军且慢!万胜军军使申信听令,本王命你率本部人马随安老将军征讨云州!”
申信连忙起身拱手,道:“遵命!”
2、云州城外。云州防御使赫连铎亲领大军迎战安金俊的沙陀大军。赫连铎挥着马鞭大喝道:“沙陀流寇,你们已归顺大唐,你我同为大唐臣子,各守疆界,何故犯我云州?”
安金俊朗声道:“吐谷逆贼,你们多次攻击我河东北境,实在可恶,今天本将军奉王命率军前来定要踏平云州!”
赫连铎大怒道:“谁与我拿下这个大言不惭
的贼子?”
部将白义诚大叫道:“末将愿往!”
白义诚催马抡枪直奔安金俊杀来,安金俊毫不示弱,挥起柳叶长刀迎战来将。二人大战五十合,白义诚不备,左臂着了一刀,鲜血迸出,疼得白义诚嗷嗷大叫,拨马败退。赫连铎大怒,挥起金刃长斧来战安金俊。安金俊奋起神威,大战赫连铎。二人大战八十合不分胜负。白义诚已把伤臂包扎,见赫连铎久战不下,恐有闪失,又见沙陀兵少,遂抽出宝剑,命令士兵一起进攻:“冲啊!援救大帅,保我吐谷!”
吐谷大军呐喊着冲杀过来,沙陀阵上万胜军使申信看得明白,急急传令:“沙陀健儿,报仇雪恨,剿杀吐谷!冲啊!”
两军混战,沙陀军兵久经战阵,孔武有力,个个以一当十,把吐谷大军杀得大败。赫连铎、白义诚见势不妙,急急退兵。安金俊挥军掩杀,一鼓作气攻占了云州东城。吐谷军退缩到云州西城,坚守不战。
3、云州西城赫连铎大帐。赫连铎焦急得在大帐中转来转去,坐不安稳。白义诚进言道:“沙陀势大,朝廷都让他们三分。单靠我们一族之力,难以抗衡,为今之计只有向临近军镇求救。以末将看来,幽州卢龙节度使李匡威曾败于李克用的盟友定州王处存之手,与李克用有仇,我们向幽州求救,定可解此危难!”
赫连铎双拳相击道:“对!本帅一时情急,怎么忘了卢龙军这个盟友!快!速速派人前去幽州求救!”
白义诚拱手岀帐。
4、云州城下。安金俊和申信正指挥人马攻城。探马来报:启禀将军,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率三万大军插到我军后背,截断了我军归路。
安金俊闻听大惊,申信更是目瞪口呆。正惊异间,忽听得云州城内号炮齐鸣,城门大开,吐谷大军倾巢而出,直冲过来。安金俊不敢怠慢,大声道:“申信将军,你率万胜军抵挡吐谷部众,我率其余部队迎战李匡威,拼死一搏,或有转机!”
申信拱手遵命
,两人分头出击。
5、云州城西北。安金俊率军西进,远远望见李匡威大军列阵以待。安金俊传令道:“众将士,敌军虽众,然远来疲惫,我军威武,力战可胜,冲啊!”
安金俊一马当先率军冲杀过去。
李匡威本想威迫沙陀军,不战而胜,不想沙陀主动前来,更不敢怠慢,知道沙陀军勇猛,针锋相对,未必能赢,传令:“弓箭手,严阵以待,一等号令,万箭齐发!”
等安金俊军冲至百步之内,李匡威一声令下:“放箭!”沙陀骑士纷纷中箭落马,安金俊不幸中箭身亡。李匡威大喜,亲率骑兵大举进攻,沙陀军大败。
申信正与吐谷大军苦战,忽听得背后杀声大作,叫声“不好”,拨马逃命,已是不及,卢龙军和吐谷军合拢,把申信团团围住。申信无奈,下马投降。
6、潞州昭义节度使李克恭帅堂。李克恭正高坐帅堂,与部属饮酒作乐。河东信使来见:“启禀大帅,陇西郡王命小人带来亲笔书信一封,请大帅查阅。”
“哦!我大哥有书信与我,快呈上来!”李克恭放下酒杯吩咐道。李克恭扯开书信一看,大声道:“大哥要对幽云二州用兵,命我选派五百昭义后院兵勇到太原汇合,好!信使辛苦,即刻返太原,
信使不敢要求歇息,转身出发。李克恭扫了扫众将道:“偏将军冯霸听令,命你即刻赶到军营,带领后院军一队、二队,午后出发,开赴太原,不得有误!”
冯霸起身拱手,犹豫了一下说:“大帅,是不是太过匆忙?略迟一两日,容士兵与家属告别一下。李克修大人在时,士兵远征前都会放假三天。”
李克恭怒喝道:“大胆!兵贵神速,贻误了军机,你担得起吗?现在是四爷我李克恭当政,不是老秀才李克修了!违令者斩!”
冯霸吓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忙拱手退出。李克恭恶狠狠地瞪着冯霸的后影,等他走远了,突然端起酒杯道:“喝酒!”
大家小心翼翼地陪着李克
恭饮酒,谁也不敢言语。酒过三巡,李克恭突然道:“牙将安居受听令,本帅命你速速把出征太原的军兵的家属集中关押!”
安居受起身拱手,不解地问道:“大帅,拘押士兵家属何故?”
李克恭道:“当然为了防止士兵在前方出工不出力,家属就是人质!”
“大帅,过去都是赏赐出征士兵的家属,激励士兵在前方征杀,李克修大人在时一贯如此。”安居受忍不住说。
李克恭闻言大怒,摔杯在地道:“胆大妄为之徒!又给我提那个李克修!张口李克修,闭口李克修,他一个秀才,在此乱世有什么用?来人,把安居受拖下去,重打四十!”
众将求情,李克恭更加愤怒,亲手夺过军棍,暴打安居受。众将吓得面如土色,再不敢言语。酒宴不欢而散。
7、潞州昭义节度使李克恭帅府后堂。丑时刚过,天光熹微,李克恭还在酣睡,忽听得一声巨响,房门洞开。李克恭猛然惊醒,正欲起身探看,一把冷森森的大刀逼近面门。李克恭看到安居受咬牙切齿的面孔。李克恭坐起怒喝道:“匹夫,要造反乎?”
安居受亦大喝道:“暴徒,纳命来!”
同时,安居受大刀前指,直刺李克恭,李克恭习惯性地挥臂抵挡,即被斫伤,鲜血直流。李克恭疼得大叫一声,却机灵地滚落床下,急于脱身。安居受怎舍,挥刀急劈,几次险些伤及李克恭要害。李克恭连连滚动,口中大呼道:“卫士何在,快诛反贼!”
却无人应答。安居受追逐着,叫嚣着:“恶贼,潞州人恨不得扒你皮食你肉,谁还会来救你?等死吧!”
李克恭滚到墙根,正欲站起,安居受一步赶到,将他劈倒在地,复起十数刀,把李克恭砍成一团烂肉,方才住手。安居受收刀,一脚把李克恭的尸体踢翻了个儿,狞笑着大叫道:“恶贼,看你再如何猖狂!”
正在这时,忽听得屋外人声大作,安居受正要出门看个明白,偏将军冯霸率领一队军士闯进
来。冯霸进屋,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李克恭和身上血迹斑斑的安居受,半响才缓过神来,大声道:“安居受犯上作乱,杀死大帅,来人!将安居受拿下!”
安居受大嚷道:“难道冯将军不想诛杀此贼吗?”
冯霸不语,安居受还想抵抗,无奈冯霸手下如狼似虎,围将上来,饿虎难敌群狼,很快被生擒活捉。冯霸传令,押着安居受,将李克恭的尸体抬到帅堂,击鼓升帐。
8、潞州昭义军帅堂。时间不长,众人聚齐,看到血肉模糊的李克恭、五花大绑的安居受和杀气腾腾的冯霸一干军校,不由得浑身哆嗦,无人敢问究竟。冯霸端坐虎皮帅椅,高声道:“安居受犯上作乱,杀死大帅,我已将他拿下,意欲将他正法,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不明就里,无人应答;安居受争辩道:“李克恭暴虐,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安某诛杀此贼,何罪之有?冯将军带兵折返,难道不是同样为了诛杀李克恭吗?”
冯霸无言以对,安居受目视众人。众人齐齐跪倒,为安居受求情道:“我等愿奉冯将军为留后,值此危难之际,不宜再开杀戒。安将军是我等上司,当法外开恩,共商大事。”
冯霸思考良久,方道:“安将军可愿与冯某共谋州事?”
安居受道:“安某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冯霸大喜道:“给安将军松绑,看座!把李克恭的尸体抬到后堂遮盖。”
众人落座,冯霸道:“如今李克恭暴死,河东必然追究,沙陀大军不日将至,我们如何应对?”
安居受拱手道:“如今之计,唯有归顺朝廷,申明李克恭暴行,求得朝廷保护。”
冯霸摇摇头道:“朝廷暗弱,恐怕不敢得罪河东李克用。”
安居受道:“潞州南邻河阳,已归东平王朱全忠所有,朱全忠兵多将广,曾经大败河东,可以引为靠山!”
冯霸点首道:“对,我即刻派人向东平郡王求救;安将军即刻前往长安,上奏朝廷,请求调停,或许可以迟滞沙陀军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