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回 胡柳陂惨胜
1、胡柳陂东三里许。晋王李存勖环视四野，见两军混战，难分难解；最后看到梁军都招讨贺瑰在土山之上分派兵将，大举围攻晋军。李存勖挥动马鞭指着贺瑰所在的土山，对身边亲将道：“今天哪一方能占领此山，哪一方就能取得胜利。本王与大家拼死攻占此山！”
众人高呼：“唯大王马首是瞻！”
李存勖豪气万丈，把手中银枪高高举起，策马大呼道：“跟我来，冲！”
李存勖率沙陀精骑驰上贺瑰所在的土山，玩命厮杀。李从珂、李建及也率步卒奋勇跟进。梁军不敌，贺瑰率领梁军边打边撤，不得不让出土山。
李存勖与部下终于攻占这一主要山头，纷纷高呼呐喊，庆祝胜利。
日已西斜，晋王李存勖与诸将望见梁军统帅贺瑰指挥梁军结阵于土山西面，至少两倍于晋军，人多势众，仍然气势汹汹，已做好反击准备；李存勖与部下不禁心生畏惧。正在这时，李存审狼狈而来，禀报晋王道：“大王，我军粮草辎重遭到王彦章部冲击，损失严重。右军溃不成军，左军不知去向；敌众我寡，极为不利，不如收兵营，明日三军会齐，再与梁军一争高下！”
李存进拱手道：“五哥言之有理，请大王思之。”
李存勖犹豫未言。遥领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阎宝进言道：“大王，万万不可！梁将王彦章的骑兵已入濮阳，山下只有步卒，天近傍晚，都想撤歇息；我军居高临下，如下山猛虎，势如破竹，必可大胜敌军。今天大王率军深入敌境，偏师失利，如果我们中军也无功而返，梁军必然乘机追杀。各军失散者，如果听闻梁军再次得胜，一定会不战
而溃。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成功失败在此一举；如不拼死一战，求得胜绩，即使收拢众军，一时返
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慨然道：“梁军没有营寨，如落西山，都想返程；只要集中一支精锐的骑兵冲击袭扰，使他们到了晚上也无法填饱肚子；等他们忍耐不住，自动撤退的时候，我军猛追猛打，必然可以大破梁军。我军如此时收兵营，等梁军休整重振，再来对战，胜负难料啊！”
李建及穿起战衣横执银枪，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大声请命道：“梁军已经开始大批后撤，大将王彦章也已逃命。大王的骑军没有丝毫削弱，此时我们以精锐的骑军攻击梁军疲惫的步兵如摧枯拉朽，易如反掌。大王尽管登高远望，看臣等破敌建功。”
晋王惊讶道：“如果不是诸位建言，我差一点错过破敌良机。请大家放手一搏，我为诸位擂鼓助威！抬战鼓来！”
李嗣昭、李建及、阎宝翻身上马，率军而去。李存审也请命道：“待末将号令运送栅栏柴草的农夫，一起鼓噪呐喊，迷惑梁军！”
“好！擂鼓！”李存勖亲自击鼓，晋军呼声震天。
李嗣昭、李建及、阎宝率骑兵高声呼喊着冲向梁军的阵营，其他部队在后面紧跟，梁军不敌，开始后撤。
正在这时，元城令吴琼、贵乡令胡装，各率一万多平民百姓在山下拉着柴，弄得灰尘弥天，一齐击鼓呼喊助威，惊天动地。
梁军士卒更是惊慌，无心再战，四散奔逃，自相踩踏，山上到处都堆着梁军丢弃的兵甲，梁军被杀死的人几乎达三万。
（胡柳坡之战，以晋军惨胜结束；在这一天，
两军损失的士卒各有三分之二，一时都无力再大举进攻。）
2、晋军大营。李存勖与众将正在休息用饭，幽州骑将李绍衡进帐，跪倒在李存勖面前哭诉道：“大王，周老将军的卢龙军被我方辎重车马冲击，阵势大乱，接着遭到王彦章部袭击，三万大军全部溃散；周老将军父子惨死于乱军之中。魏博军副帅王缄也战死其中。”
李存勖闻听，丢下筷子，捶胸大哭，哭得十分悲痛，万分伤心地对众将道：“丧吾良将，本王之罪也。”
众将急劝。李存审道：“都是末将未曾防备，让那王彦章马踏辎重，扰乱了周老将军的阵势，存审愧对老将军父子啊！请大王治罪。”
好半天，李存勖才止住悲声，收泪道：“立即找周老将军父子的遗体，按郡王之礼厚葬；升任周德威次子、幽州中军兵马使周光辅为岚州刺史；着李绍衡将军留任都将；明日兵发濮州，捉拿王彦章，为周德威父子报仇雪恨！”
“捉拿王彦章，报仇雪恨！”众将齐呼。
正在这时，左军步兵指挥使李从审进来参拜道：“大王，小侄奉父帅之命，前来参见。”
“奉你父帅之命？本王在胡柳坡浴血奋战，大总管父子跑哪里去了？”李存勖怒气冲冲道。
“大王恕罪。胡柳坡激战，我右军溃散，大王中军西撤，我父的左军独木难支，仓促北走，意欲占据黄河要津，接应大王返。当时军情紧急，来不及禀报，万望大王恕罪！”李从审叩头道。
“恕罪？你们父子弃本王而去，还需要本王恕罪吗？说！李嗣源现在何处？”李存勖愤然道。
“大王，我父现在麻家渡北岸，但守住渡口两岸，就派
小侄来寻大王踪迹。”
“好吗，跑到黄河北面去了！跑得够快的！”李存勖气哼哼地道。
李从珂跪下道：“大王，我父一时失查，进退失据，请大王念他往日功劳，容他待罪立功吧。”
“好吧。看在你们两个晚辈面上，本王暂且记下；李从审，立刻传命你父速速到濮州面见本王。”
“多谢大王宽恕。”李从审再次叩拜，爬起来，躬身而退。
3、濮州城下。李存勖指挥大军猛攻濮州城。城垒残破，王彦章手下多是骑兵，不善固守，很快被晋军攻进城去。梁军大部被杀，王彦章只带了少数亲兵拼死突围而去。
4、濮州李存勖大帐。李存勖正与众将庆功宴饮，李嗣源父子进帐，跪倒在地。李嗣源谢罪道：“大王，胡柳坡战事不利之时，我军撤退。末将所部与大王的中军被梁军隔开，一时难以探查大王所在，败兵有言：大王或已渡河北返！故而末将乘冰北渡，要进驻相州，据城御敌。今知大王得胜，特来祝贺。末将忏愧，请大王宽恕。”
李存勖沉着脸道：“您以为我死了吧？渡河北上占据军府！”
李嗣源急忙叩头谢罪：“末将大罪，任凭大王处置。”
李存勖瞪着李嗣源，好半天，才开言道：“念你儿李从珂一直护卫本王左右，血战立功，本王暂且记下你避战之过。来人，上大钟，斟满，罚大总管当众饮下！”
小军急忙端来满满一大钟浊酒，捧于李嗣源。李嗣源高举酒钟，缓缓饮尽；再次叩拜道：“多谢大王宽恕。”
“罢了。本王命你率军攻占德胜渡，扫荡贺瑰残兵，为我大军兵发中原开道！”
“谨遵王命！”李嗣源躬身而退。
5、汴州金祥殿。贺瑰、王彦章、朱珪跪倒御前，叩头谢罪：“我等无能，大败而归，请大王治罪。”
“又败了！又败了！损失几何？二十万梁军何在？”朱友贞大急，连声诘责。
三人不敢出声，连连叩头。
正在这时，开封府尹王瓒匆匆上殿，躬身道：“陛下，下官抓住几个晋军小卒，竟然在我汴京询问住处？百姓以为晋人已经迫近京城，十分惶恐。”
“诸位，晋军将至，如何是好？谁来为朕分忧？”朱友贞大呼道。
众臣也吓得战战兢兢，都不敢言语。张汉杰道：“陛下，汴州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晋人将至，危险万分。臣请陛下，立即下旨，移驾西京洛阳，暂避晋人锋芒。”
众臣附和：“移驾西京洛阳，暂避晋人锋芒。”
“真的要舍弃这太祖开基之地吗？”朱友贞悲伤地说。
王瓒进言道：“陛下，下官已经详细审问那几个晋军小卒，他们不过是胡柳坡大战溃败的散兵而已，并非专门打探的晋人。可见我军虽败，晋军也损失不小，一时恐怕难以抵达汴京。即使晋军来犯，现已近黄昏，大驾不宜出城；好歹也需挨到明日。”
朱友贞稍稍宽心，对王瓒道：“为保万全，王爱卿，立即征召汴京军民登城守卫，务必拒敌于城外。”
“遵旨！”王瓒躬身而退。
朱友贞站起道：“退朝！”
敬翔道：“陛下，如何处置败军三主将？”
“以后再议。”朱友贞匆匆而走。
（第二天，接北境探报，晋军并未南下；不久，得知晋王已返魏州，梁庭这才安稳下来。皆因胡柳坡大战，晋军损失也很大，一时无力大规模南下。梁军被击败的散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