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决死冲击
部下的汇报,让这个小小的指挥所里的众人都有些诧异。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不论是此时台儿庄城内和附近的日军还是城内的,都是‘饺子馅’,这时候除了双方拼尽全力外,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众人快速走出了指挥所,来到阵地前沿的一座高楼上。
放眼眺望,对面隔了半条街,并且间隔着几栋矮小房屋的广场上,除去少数的警戒士兵外,其他的士兵都聚集在一起,整整齐齐的列队站好了。
在这些士兵们的正前方,一大堆‘篝火’正冒着浓烟,空气中飘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鬼子在这个时候焚烧他们战死士兵的尸体,打的什么算盘?”
封裔忠与赵德胜一起蹲在高楼的顶层,透过小窗口居高临下,再加上手中的望远镜,可以将那小广场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胡子稍微孙驰军握紧拳头,用力在墙体上砸了下,“奶奶的,要是这时候咱有炮弹就好了。”
城内的队伍是是有配属炮兵连的,但这么多天高强度的战斗下来,炮弹早就打光了。
估摸着,这也是日军敢这样阵型密集的集合的原
因。
不然的话,但凡这边还有一两颗炮弹,这不近不远的距离,只要是熟悉迫击炮的老炮兵,嗖嗖两发炮弹射出去,鬼子都得死一片。
那小广场上,日军为首的指挥官和一部分站在最前排的士兵都脱光了上衣,头顶上缠着一条印着红日的白色布条,双手不断举高又放下。
在为首那几名指挥官的带领下,一阵阵浪潮般的声响袭来:“板载!板载!”
“长官,你跟鬼子交手的次数多,你觉得鬼子这是想干嘛?靠这种方式来鼓舞士气?”孙驰军问道。
按照国人的思维,在这时候焚烧战死同胞的尸体,部队的官兵估计不仅不会有战意,反而会心有戚戚焉、整体的士气都会低迷下来。
“诸位,我们的麻烦来了。”
一直没开口的张德胜沉声说道,脸色有些难看。
本以为最艰难的时候应该是鬼子发现他们被包围、突围无望的时候,没想到这伙儿鬼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祭焚战死士兵。
按照日本人的一贯性格,在战场阵地上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刺激部下将士的战意,要让他们‘看一看死去战友化为
灰烬的一幕’,然后……
发起决死冲击!
简单来说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听到张德胜的话,封裔忠、孙驰军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封参谋长,命令下去吧,让士兵们做好准备,日本人很快会对我们发起最疯狂的冲击,扛不住这一次进攻的话,我们都得玩完。”
封裔忠心中一凛,没敢多耽搁,他听出了张德胜那凝重的语气。
随后,张德胜又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城区地图,找到南关这一带的建筑分布后,用手在上面指了几个点,对身边孙驰军等人一连下了好几道命令:
“老胡子,找几个人,带上机枪,去我标记的这几个地方,告诉他们,日军开始进攻的时候,他们没看到我打出的信号弹之前,不许开枪!”
“命令下面的士兵,把手榴弹都给我准备好,记住,是全部的手榴弹!战斗开始后,让鬼子冲,给他们冲到我们面前20米的距离后就给我全撇出去,一个也不许剩。”
“第一道防线的士兵不许带枪支和弹药,只需要带手榴弹,扔完手榴弹就给我转身跑!”
……
一道道指令不断传达了下去,底层的
士兵们虽然有些不明白张德胜的命令是什么意思,可顶着这么个‘战神’的名头,大家即便是不理解,也都照做了。
比如专门挑出来的重机枪,分别有四挺被安放在了第一道防线的左右两侧,枪口却是对准了守卫防线的将士,搞得好像督战队一样。
而且还做了足够强度的伪装与防护,确保不会轻易被敲掉。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这就是‘名声’的好处。打出来的战神称号,人人信服。
站在高楼上,张德胜看着手下士兵紧锣密鼓地按照他的吩咐布置了起来后,心底却不敢松懈,眼睛微微发红,带着些狠辣的味道遥遥盯着对面的日军。
“狗东西们,来吧,打完这一场,我不信你们还能组织起第二次决死冲击!”
日本兵再有武士道精神又如何?
勇气这个东西,说白了也就跟士气一样。
稍微狠一些的人,或者说只要是个正常人,在群情激愤之下,应该都有勇气直面一次死亡(自杀式冲锋),但如果第一次没能死成,再想来第二次的话,可就没几个人敢了。
所以,还是张德胜之前的说法,只要能挡住鬼子最厉害的
一次冲锋,那么这次城内的守军基本就能拖到最后反攻的那一刻了。
区别只在于时间提前了而已。
……
1937年3月30日晚7时。
堪堪回暖的早春气候,在夜幕降临时,温度依旧有些下降。
伴随着近两个基数的迫击炮炮火准备后,濑谷支队的主力,日军步兵第十联队与步兵第六十三联队,各自抽调出来的一支中队所组成的敢死队发起了冲锋。
几百名赤裸着上身,头戴‘膏药布’的日本士兵在两名佐官的带领下,抱着三八式步枪,明晃晃的刺刀如林,悍不畏死地朝着阵地涌来。
不过,高呼‘帝国万岁’的日本军人在这一刻却很奇怪,因为从他们发起冲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居然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
对面的敌人一枪不放,好似已经死光了似的。
这种诡异的画面,直到他们嗷嗷叫着冲锋到距离阵地不足20米远的地方的时候,才终于是出现了变化。
最前方以巨石块、沙袋累积而成的掩体后面,忽然之间就飞出了无数黑色的‘小东西’,一个接一个,短短片刻之间,头顶上竟然密密麻麻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