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葬礼
玉江大桥下，搜救人员顶着滂沱大雨刚把人捞起来，雨就停了。
调皮的阳光从软软的白棉花里扒开缝隙洒了下来，照得众人脸上的水珠熠熠生辉。
不远处，一道漂亮的彩虹横跨在玉江两畔，给这幅雨过天晴图加了点睛之笔。
洛漪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洛菲。
一时不知该感到讽刺还是希望。
裴衍知赶到现场时，玉江大桥下已经平静如初。
玉城的十一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雨后天晴的江滩上有不少人散步游玩。
裴衍知没让乐成跟着。他戴了帽子、口罩和墨镜，独自往江边走去。
他顺着江边步道从桥下经过，不期然在桥底下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是洛漪。她寻了桥下一处凸起的巨石坐下，双脚脱了鞋踩在水里，正在打电话。样子看起来竟有些闲情逸致。
“阿霜，热搜的事就这样。彦氏股份暴跌，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看着适当的时机收一点。”
女孩清浅的声音传来，冷静得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平静。
裴衍知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他这会没有心思去细想。
他捡了一把鹅卵石，蹲在不远处往水里扔。
裴衍知出现的第一眼洛漪就注意到了。
倒不是她多机敏，主要是裴衍知的样子太打眼了。
接近一米九的挺拔身姿、穿着休闲套装，捂得跟个鬼一样严实。
在裴衍知第三十二次往水里扔石头时，洛漪终于看不下去了。
这人打水漂技术也太烂了，偏偏性格还执拗，一直失败一直扔。
洛漪捡了一颗扁扁的石头状似随意地抛到水面上，石头在水面轻盈地蹦了五六十下才停下来落进水里。
裴衍知有些惊讶。
其实他并没有打水漂。他只是看洛漪在打电话，不好打扰，才随意找点事做而已。完全没想过洛漪会打水漂，技术还挺厉害。
又是一项不太寻常的技能。
“帅哥，你打水漂的姿势和方法不对，要我教你吗？”
说着，洛漪手上又是一块石头丢了出去，同样飘了几十下才停了下来。
“方便吗？谢谢。”
裴衍知的声音很好听，微微沙哑的基调，低沉而富有磁性。他一开口洛漪就听出来了。
“裴衍知，你捂成这样，不热吗？”
闻言，裴衍知想把口罩和眼镜摘下来。但路边两个小女生一直在往这边看。
“你看到没，那女的好美啊，身材也好好。”
“看到了，旁边那男的看着也不错，身材跟裴神一样，就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
裴衍知只能暂时停下动作。洛漪也瞬间了然地咧了下嘴角。
“你，还好吗？”
“说好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洛漪捡了几片石头递给裴衍知。
“打水漂石头选择很重要。一定要这样够扁的，两面尽量光滑的，形状反而不讲究，圆的方的三角的都行。”
裴衍知翻看着手上的石头，确实够扁够光滑。
“除了石头的选择，扔石头也有要点。扔出去的角度与水面尽量在20度左右。扔的速度要快，同时还要给石头一个旋转力。你试试。”
“好，我试试。”
裴衍知试了四五次，仍旧差点意思，不过好歹能让石头在水面蹦个十来次了。
“嗯，好多了。只是男人的力道比女人大，很明显，你的劲儿没使上。你摆个姿势定住我看看。”
裴衍知嗯了一声，半蹲着摆好姿势。
洛漪走到他身后，双手掐着他的腰，往右后方转动了些许。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裴衍知全身都绷紧了。
倒是洛漪，虽然感受到男人薄衣下劲瘦有力的腰身，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能此时此刻，时机过分不对。
“扔石头时，用腰部旋转的力量去带动手劲。手要放松，尽量把全身的力量传输到石头上。你感受一下。”
裴衍知稳了心神，又试了一次，果然好了很多。
就在这时，佣人佟妈来到江边找洛漪。
“小姐，老爷打电话过来说安顿好地方了，让你马上过去。”
“好，来了。”
洛漪洗了手就走。
裴衍知很想一起去，但又觉得这种时候他的身份跟着她或许反而是个累赘。
佟妈开车，洛漪坐在副驾驶上。
“佟妈，你在彦家多少年了？”
“我呀？最开始是在老宅，后来老爷跟老宅闹开了，我就跟着他出来了，全部算上，得有三十年了。”
“那你觉得老宅那些人怎么样？”
洛漪问得随意，佟妈却扭头看了她好几眼才继续开口。
“这问题我回答可能会有些僭越。但是服侍了老爷三十年，我心里是真心为他不值的。这些年，老宅的人能力不足野心却大，把你们一家害苦了。”
说到这儿，佟妈有些哽咽。洛菲跟彦诗筠纠缠了多少年，她就旁观了多少年。这两年，她更是跟着彦诗筠到加国的小家一起生活。
洛菲为人宽厚，待她极好，突然一走，佟妈委实接受不了。
洛漪没安慰佟妈，她自己心里都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有宣泄出来，压抑得慌。
“佟妈，你待会把你的存款转给我，我让你赚点钱。”
“好。”佟妈很诧异，但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洛菲的后事，彦诗筠定在江南殡仪馆办。现在的丧葬服务业做得很全面，倒是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洛漪赶到时，入殓师已经把洛菲收拾妥当，纳入棺中了。
洛菲本就生得极美，再经入殓师一修整，就跟躺鲜花里睡着了一样，让彦书感觉不到死亡的真实性。
她跟个木偶一样，任由工作人员安排，走完一个个流程。
洛菲息影退圈二十余年，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考虑到舆论导向和粉丝的接受度，葬礼没有公开举行，只通知了些熟悉的亲朋好友。
饶是如此，下葬这日，现场还是来了许多意料之外的宾客。
司柏禹也身着黑服站在肃穆的送葬队伍后面，洛漪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往前走了。
靠前的地方还有一位重要来宾——梅渊。
梅渊是清风儿童福利院的院长，长得慈颜善目，给人一种舒适而自在的亲切感。
“渊父。”洛漪走上前低声打招呼。
梅渊微微转身面向洛漪，满眼关切地握了下洛漪的手臂。
“漪漪，节哀顺变。”
“嗯。”
洛漪点点头，没说多的。
葬礼进行到一半，保镖汇报墓园外来了不速之客。
涂婉身着一身黑裙站在墓园大门口，保镖们拦着她没让进。
墓园外本就有少量粉丝和媒体在，涂婉一出现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艹，她手腕上有厚厚的纱布，该不会是涂婉吧！”
记者们闻风而动，立马凑上去采访。
“请问彦夫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会来参加洛菲的葬礼？”
“彦夫人，你的伤好了吗？你真的是因为洛菲自杀的吗？”
……
涂婉抹了把眼泪，眼眶微红。
“各位，虽然洛菲破坏了我的家庭，但是她确实为诗筠生了洛一这个孩子，为彦家做了贡献，我应该放下儿女私情来悼念一下的。
我的伤会好，虽然伤好了会留疤，但洛菲却失去了生命，也算付出代价了。属是谁非都已经过去，希望大家也不要再追究。逝者已矣，让她安心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