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剑紫藤
凉都下梁，是当时最繁华的地方，可是繁华的方式这里的不同于南方的诺尔萨兰，这里的繁华的方式不在于大红大紫的颜色，在于精细的雕刻工艺，连古朴宏大的雕塑上的雕刻细纹，颜色都是些素色，基本不上漆，只会在顺着纹理打磨后刷上一层保护性质的清漆。”
——《礼·凉篇》
“景哥，你来了。”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到荀景旁边，亲切的看着抬起头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这个和普通小孩一样的孩子是凉国皇帝的小儿子白霁。
“诶诶和你说啊，以后在外面叫荀景就行了，你是皇子，私下里就算了”荀景领着年仅10岁的皇子穿了便服在集市上走着。
“知道啦！景哥，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走嘛，说实话北方有什么好的，我看这下梁城里的东西物件可以比邺城的好多了。还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不想去军里面，怪累的，而且这皇位又轮不到我身上，太子哥哥那么厉害，又那么喜欢我，我才不要和他争呢。”凉国虽说有很巨大的阶级差距，但在阶级之中的男女却出奇的较为平等，因此这个凉国皇帝只有一位妻子，所有的孩子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由于年龄的差距以及性格的原因使得白霁对皇位并不感兴趣，而这也使得两个皇子与一个皇女之间的关系特别密切。
“我知道你喜欢你的太子哥哥，这次去又不是想让你和他争，你就不想以后帮帮你的皇兄？你去是去历练的，又不是去玩的，等你在军方有了点威望，自然你之后指挥军队就更加顺畅。”荀景拍了拍白霁的头，仿佛自己就像大人一般，模仿起自己母亲的语重心长，摇着头轻声说道。
“可我不想打仗，打仗要死很多人。”白霁随口说了一句，脸上并没有任何认真的样子，可这话听在荀景耳朵里时，让荀景愣了一下。
“是啊，打仗会死人的，谁都是自己爹娘生的，没谁不一样。”荀景随口回了一句，立刻把话题转到了吃上，“我们吃饭去吧，然后去校场玩。”
“别想着玩了，吃完饭去一趟皇城，陛下要见你，交代一下十天之后的安排，也别吃饭了，陛下安排了你们的中午饭。”周棠突然冒了出来吓了两个人一跳。
“可我们才刚出来，能不能让我们再玩一会？”白霁从荀景的身后探出头，小声地询问着周老先生，想要讨价还价。
“不行，你们都已经玩了几天了？距离出发还有10天呢，且有你们玩的，今天也就是过去一下，听陛下稍微讲几句，下午你们还是可以照样去玩的。”周师傅微微皱了一下眉毛，摇着头否定了这位小皇子的提议。
九月的乌云盖在整个下梁城上面，自然也盖在了皇宫的上面。褐色的宫墙青灰色的砖瓦在乌云下也显得有些雾蒙蒙的，使本就有些压抑的皇宫配色，配上这天气更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屋檐下精致的游龙木雕在这样的天气下却显得格外逼真。
“户部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嗯？这都九月底了，眼瞅着冬天了，一直说今年是丰年，今年是丰年，你一问他们呢？一共产了多少粮食？不知道。哪里的有歉收的？不知道。能收上来多少税收，还是不知道。”一进门，就听到皇帝在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木桌被拍的啪啪作响。
“陛下，往年都是十月中旬才能报上来准确的数字，今年实在是要的急了一点。”户部尚书辩解道。
“行了，不是我不体谅你们的难处。今年北边实在是乱，聂荆那个家伙，都快四十的人了，打仗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就不会变通？这方面怎么就不让我省点心，你说说看荀老弟的儿子才多大？嗯？往北边去，还熟悉军务，屁。还说什么顶不住了？他要是肯让我把你的身份你往上提一提你至于管不住底下那帮大族嘛？行了，你下去吧，事情尽快办妥，尽快。”凉帝挥挥手，另一只手拿起身边的另一个折子。
“陛下，我们到了。”
听到这句话，凉帝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起手中的折子“啊，进来吧。”顿了一下，啪的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站了起来。“先吃饭去，边吃边聊。”凉帝拍了拍荀景的肩膀，招招手，外面等待的人便抬着一桌子的菜端到书房里。“坐，周先生。小景，霁儿你们也坐下。”凉帝挥了挥手上的筷子，示意他们坐下，“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想说说我的心里话。”
“小景啊，你父亲真的是帮了我很多，无论是我们还在打拼的时候还是如今，按理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如此不通人情，将你们父子分开。可是刚刚你也听到了，这个国家刚建国不久，我们还在南边打理诸多事宜，北边的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你聂叔叔打仗在行，可是一到这种人情世故方面总是缺跟弦，搞得手忙脚乱，若不是他真的在治军方面很有天赋，那七万洛阴将士确实骁勇善战，也忠于我凉国，听他调配，北境早就乱套了。本来应该事你父亲去一趟的，可是我这里确实离不开他，我身边也确实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所有让你去北境帮帮你聂叔叔，能在面对当地豪强的时候不要打无谓的仗，然后等你聂叔叔年纪大了，你也有声望有能力了，就接过你聂叔叔的北境都统的职务，帮我打理北边的事情。”
“可……”荀景刚要说话，就被凉帝举起手打断了。
“动筷子，动筷子，这里的都算是自家人了，都别拘着。“说着他分别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荀景和白霁的碗里。”其实啊这也是你聂叔叔的意思，按照他的性格，他才不喜欢坐在帅帐里面呢。这是你聂叔叔的书信，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要把你安排到北边去。”说完这些话，他又把头转向白霁，“你去也不是让你去玩的，好好跟着聂叔叔学，不仅学怎么治军，他的正直，直率也是你要学的，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回下梁城来。到时候你就有能力帮我和霏儿打理南边的事情。”
“周老，这两个孩子还有菁儿那个女娃娃就拜托你了。无论怎么样，安全还是最重要的，遇到什么事立刻写信给下梁，离邺城近就去邺城，离下梁近就回下梁，其他的地方我不放心。”凉帝自顾自的吃着，时不时的说上一句。
“老臣定当尽力。”
“行了，严肃的事情说完了。你们吃啊，别干坐着，吃完小景你带着霁儿你们两个就去玩吧，好好放松，去北方的路可是不轻松。”凉帝从碗里扒拉了一口饭，抬起头又说道“哦对了，有什么需要的，提。“
“真的嘛！那我想要把长剑！“毕竟还是只有13岁，心中总归是存着一些对于建功立业的幻想，这个幻想在现实中最真实的反应就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听到这句话，凉帝差点一口饭没喷出来，他抬头看了看趴在饭桌上荀景，转头看向旁边的端坐着吃饭的周老先生，他用筷子指向荀景，笑道“周老，他可以嘛？就这小子？“
听到这，周老先生也笑了笑“他现在，至少可以不伤到自己了，至于制敌，之后在武学上的造诣还要看他14岁之后的能不能依然有好的训练和天赋了。”
“行，来人。”凉帝招了招手，将一个人叫了进来，轻轻的说了几句，不一会那个人又上来手里捧着一把长剑。“你的了，这个是我收藏的一把长剑，现在我一天到晚在宫里也用不到它，拿着吧。”
荀景接过这把长剑，笑嘻嘻的端详了起来。和北凉的审美一样，没有十分严厉的配色，剑鞘是木制的，剑鞘的内部是一层薄薄的金属护垫。整个剑鞘是黑色的，只在最靠上端有一个的紫藤花样式的雕花。剑柄是金属的，外面裹着一层檀木，檀木上也只是刻了些防滑的刻纹。
“这个剑看起来好普通啊，不过看起来要比普通的制式长剑要长上一截。”荀景把玩着手上这把长剑，脸上的兴奋虽说不减，但相较于那个趴在桌上的荀景，终归是有些失落。
看到这样的荀景，旁边的周老先生和凉帝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子还是不识货啊。”周老先生在凉帝的示意下开始给那两个有些不明状况的小孩子讲述这把剑的来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霍大师本人打造，且印有花印的长剑普通呢。”
“抽出来看看小子”凉帝说道，“你要是抽出来看了之后还能说出普通二字，那看来我只能给你换一把了。”
在得到允许之后，荀景缓缓抽出这把长剑，第一眼就看到了印在剑身上的栩栩如生的紫藤花，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把长剑名叫“紫藤”，霍大师的十二把花剑之一，这十二把剑在霍大师去世后四散在各处。皇宫里就两把，北边两把，还有的就不知道了。这一把给你，其实算是物归原主了。这把长剑原本是你爷爷的，你爷爷去世后你爸爸不愿意看到这把剑于是就到了我手上，今天物归原主，也请你不要辱没了这把剑的名声。“说到这儿，原本亢奋的他又有点消沉起来。
“霍大师的剑，都有式在里面，虽然不是很有用的东西，但南方的人似乎对这样的一个东西很感兴趣，他们一般称为法。这把长剑里的式是一种独特的震力在里面，具体如何使用还要你自己去探索。“凉帝顺口提了一句，显然对这个特殊的式并没有很在意，”哦，对了，这里有一封给你聂叔叔的信，你去的时候带给他“，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荀景。
“是，陛下”荀景接过信恭敬地应了一声。
“好了，吃完饭就去玩吧，我这里还有不少事情，就不留你们了。”凉帝笑着，又从桌上夹了一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