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私蓄佃户
“私蓄佃户，历朝历代都是重罪，却历朝历代都极难查明。其一是因为各地的地主分布过于分散，导致很难一个个的将他们的现况全部统计在册，其二是前去查证的人很容易被当地的地主联合起来或蒙蔽或欺骗或行贿。”
——《关于古代佃户与地主之间的关系》
“停一下，停一下！”华不瞳的声音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发挥作用，最终还是在身旁的军士的帮助下，才让大家安静下来。“你们选一个人出来说说艾土的基本情况吧，每个人都这样说，我根本听不清楚。”华不瞳揉了揉脑袋，显然被刚刚的声音吵的有些头痛。
面前的佃户们商讨了一阵之后，终于选出了一个人来说明他们的情况。“回大人我们都是从艾土逃难来到融雪城的。”那人从人群中走出，看这人的个头与身量似乎与过于清瘦的华不瞳差不多，而事实上这群人中的大部分人都基本属于这种体格，无论男女。
“哦？逃难，这几年艾土有什么灾么？可年年发艾土发给朝廷的奏报上都写着风调雨顺，无疫无灾啊？”华不瞳回想着这几年朝廷每年下发的各地年报，回忆不出任何一个时间段有报告过艾土的灾情。
“着天灾确实没有，可这人祸可远比天灾祸害人。”眼前的年轻人的眼底似乎还能看到当年冲着当地豪强叫嚷的影子，可骨子里的志气终究抵不过缺衣少食对精气神经年累月的磨损，也因此眼神越来越黯淡，如今也只能在这眼窝深处徘徊着，经久不衰。“一年到头都是给人白干活，一个子也拿不到，这也就算了，毕竟从来都是这样。可从最近这几年开始，事情变得越来越过分，不仅白干活，连糊口的粮食也克扣，还把把人当牲口使，一天干下来的活近以往的两倍。更可气的是每日都会有艾土官老爷的狗腿子们巡逻，对着想离开的人就是一顿毒打，我们这群人都是偷偷的逃出来的。这里虽然干活没有也是白干，但至少还能勉强糊口，比那地方是强多了。”
“哦？没有工钱嘛？”华不瞳微微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地主们，“不是说大家都一样嘛？”
领头的孙地主一看这情况，连忙站出来说道，“县令大人，这个他们也不是本地的，这个报给官府呢也不好处理，我们呢也是好心，就把他们收留下来了，这还自己贴钱贴粮给他们口吃的呢，还请大人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
华不瞳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努力的堆出一副笑脸，对着众地主说道，“当然体谅，只是这今年秋收之后所得的粮食钱财还望大家能尽量的也拿出一些来让他们也稍微好过一点，毕竟也在这里给大家做工这么久了，不是嘛？”
“那是自然”各位地主连忙迎合道。
“那既然这样，我就先派人把各位家眷送回家中，也麻烦各位与这事相关的人在这在这融雪城中多住一晚，明日午后待我和荀大人商量好了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处理之后，在送大家回去。”华不瞳拿起桌上写满了的名册，在桌上拍了拍收拾整齐，抬头说道，“当然今日与明日的餐食还是一样由官府承担，还请各位回吧。”
“可是大人，这妻儿老小送回家中，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您看这等您需要的时候差人来说一声，我们再过来如何？”孙地主在听完华不瞳的话之后立刻上前说道。
“就一日，想必耽搁不了太久，而且我也说了各位的家眷会由衙门负责送回家中，断然是不会出事的，还请放心。”
“可是！”
华不瞳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拍了拍身旁的百夫长，“送人的任务就拜托给你了，尽心尽力的送他们到家才是，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随后转身就回了府衙，“都散了吧，该回的回，该留的麻烦再多待一日。”
过了中午，处理完上午的训练整顿好营中事务的荀景冲进了华不瞳的府衙，推开大门，迈着大步就进了房间。“怎么样！”荀景大摇大摆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今天这事儿还顺利嘛？”
“我正想和你说呢，”华不瞳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对荀景说道，“先说好啊，说完之后你不许生气也不许和我急听到没？”
“我是那种容易急的人么？”荀景把玩着华不瞳放在桌子旁的一把扇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事实却是还没等华不瞳说完，荀景就已经坐不住了。“什么！私蓄佃户！你竟然还和他们商量？这不应该统统抓起来好好审一下！一共就那么些地，私蓄佃户后人手变多那帮地主会让所有人的活变少嘛？不会，那只能是开了新的荒地，开了新的地有不上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少点税款，少给给佃户们分些钱粮？还，还好心？真的是荒唐，他们要是好心这世上就没坏人了！”荀景在华不瞳的屋子里晃来晃去，“还有那个天杀的疏国公，良心给狗吃了，当初陛下因不忍百姓受苦加之看在他主动称臣的情况下才让他当了这个国公爷，这已经不是私蓄佃户了，这根本就是奴隶！”
“行了，不和他们商量难道你还真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审嘛？”华不瞳无奈的说道。
“难道他们不应该抓嘛！”荀景举起一直抓在手中的扇子，向地上砸去。
“把他们都抓了你去指挥秋收？”华不瞳捡起荀景扔到地上的扇子，仔细检查了一下扇子，“搞清楚谁种了那些地，今年收成应该是什么样的，哪块地什么时候熟，农户之间如何配合，收上来之后存放在何处，如何售卖，粮价应该是多少，与城内粮商之间如何沟通这些都需要处理，没有他们我们自己动手？”
“难道不行吗？”荀景听了他的话，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屁股再一次坐回了凳子不过还是不服气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