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都十二时辰（一）
“南诏国民的事情，就让南诏国自己处理，这是我与圣人约定好的。除非，圣人想要毁约？”拜月幽幽的说着。
上官灵儿没有说话，目光在拜月与吐里凡三人之间来回穿梭着：“教主叔叔确实与娘亲有过这样的约定。”
“但是，但是”吕秀才捏紧了拳头：“快说但是”
“孤同意将他们三个人交给教主处置。”听到这句话，邵默涵与吕秀才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谢谢圣人！”拜月鞠了一躬。
“但是拜月教主！”上官灵儿突然提高音量：“滥用私刑已然触犯我朝的法律，所以孤也不得不把你收押。”
“谨遵圣命！”拜月并没有反抗，他跪了下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孤累了，你们退下吧！”邵默涵刚想说什么，上官灵儿就把身子背了过去。
“灵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反悔吗？”回府的路上，秀才有些忐忑。
邵默涵长叹了一声：“圣母心嘛，哪部剧没有这么一个人。所以，我们才要狠一点。”
“计划继续执行？”
“嗯！你先去安排吧！”邵默涵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就朝不远处的狱刑司跑去。
“你干嘛呀！”
“我要去找个人！”
嘎吱，嘎吱，黑暗中，狱官点着蜡烛推开密室的石门“将军，张大人就在里面。”一个苍老的背影穿着单薄的狱服佝偻着侧躺在石台上。
邵默涵缓缓走了过去，跪下了拜了三拜：“张老先生受苦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老夫当年谋反推翻了妖后，这就是报应”张柬之哑着嗓子，好似每一口呼吸都用尽了力气。他慢慢撑起身子转过身来：“看见你，老夫就会想到狄公，可惜了呀。”他勾着身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妖后当年询问狄公立太子之事，是武三思还是李显。狄公却问了妖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侄子亲还是儿子亲呢？你也说说看吧！”他拍了拍邵默涵的肩膀，又拍了拍边上的石台：“地上凉，起来坐吧。”
“武则天怎么回答的？”
“妖后也没回答，但是她最后立了李显为太子。狄公能言善断，深谙人心之道，不动兵戈的便从妖后手上把李家的天下讨要了回来。把那武三思与武承嗣二的千秋大梦，也葬送在玄武门之下。”
“先生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你的父亲贪赃枉法，是我监审，最后发配充军。你的两位伯父，一个拼命救人，一个拼命杀人，最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狄家就只剩下你了。”
“老夫是受了狄公临终的托付，不可让狄氏后人为官！这天下那么大，可你偏偏就往朝堂里钻！哎，是老夫愧对狄公了。”
“所以，你才会才堂前说吕秀才，不对，是李白吟的是反诗？”
“是也不是！”张柬之指了指边上的碗让邵默涵递给他，他喝了两口好不容易止住咳：“原本这都是与圣人商量好的，只是因你与李太白交号，老夫便想着一石二鸟顺水推舟，把你也发配到边塞去牧羊，远离这朝堂，也算给狄公一个交代。”
“先生与圣人为何要做这场戏？”
“我们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张柬之慢慢的起身，拿开墙角的一块暗砖，阳光顺着缝隙照了进来。他的脸上皱纹密布，与之前相比瘦了整整一圈。“人间正道是沧桑，你也不必替老夫惋惜什么，这都是我自己选的怪不得任何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当是未时”邵默涵掐着指头算了算。
“这些金吾卫是你安排的吧。”
“嗯”
“你把拜月收押了？”
“嗯”
“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知道。”
“天意啊！都是天意，这局棋就由你替老夫接着下吧！”张柬之拉过他的手，把一枚玉佩放于邵默涵手中。
“你去吧！”邵默涵颤抖着接过玉佩，泣不成声。
“拿着它，去城外三里外找李将军，见到玉佩，他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去吧，记住，你只有十二个时辰。”
“驾！驾！”离开天牢，邵默涵策马狂奔，从一众南诏人聚成的人堆中冲了出去。如他所料，两个教众第一时间就把拜月被关押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一路上都能见到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南诏人。此时，将军府外也已经被团团围住，邵默涵翻身下马，从地上捧了把泥土抹在脸上，“还我教主，还我教主！”装作流民的样子穿过人群绕到侧门。
吕秀才随即开门把他迎了进去，两人没有停顿直接来到大门，透过门缝往外看。
吕秀才指着其中一个屠夫模样的人说到：“那货叫做屠二，自称屠二爷，是这一代的流氓头子，收了南诏人不少好处，是这群人的头子。东门乐坊，大集市，杂居，也都打探清楚了。都有这么一号人物带人闹事。”
“那就照着计划来。”邵默涵看了看天上“等下信号一起，你们便我掩护我冲出去。”
“计划没有这一步啊？”
“现改的！”邵默涵拿出玉佩，在吕秀才面前晃了晃。
“你要去哪？”
“搬救兵！”
邵默涵趴在门口，众人屏气凝神，只等太阳越过了府门的旗帜。
申时。“行动！”吕秀才喊道。
“哐哐哐”几声锣鼓过后，又是“嗖”的一声，红色的令箭直射穿入云霄。随即，城东杨家，城北集市中心，城南杂居小道，无数支红色的令箭锐响着升上天空。
“一支穿云箭！”吕秀才喊道。
“千军万马来相见！”
“一支穿云箭！”吕秀才加大了声音！
“千军万马来相见！”府兵也加大了声音
“一支穿云箭！”吕秀才扯破了喉咙喊道。
“千军万马来相见！”
三声过后，万籁俱静。屠二摇着蒲扇冷冷笑道：“比嗓门大是吧！你们听好了给老子大声喊！谁喊得最大声，老子今天多赏他两吊肉！哈哈哈！哈哈哈！”
屠二大声笑着，谁料眼前一黑，边上的乞儿忽然就用麻袋把他套住，搬到了一旁的深巷里。他们把麻袋解开，其中一个乞儿问道：“你就是屠二？”
“你们是谁，敢绑老子？”
那乞儿笑着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头上：“你听好了，老子也姓屠，在家里排行老大！”
说完，两个乞儿逮着屠二就是一阵暴揍，直到揍得他不该胖的地方都胖了，不该瘦的地方都瘦了，才拿出令箭射上天空。
“冲！”邵默喊大喊一声，随即门房便慢悠悠的支开了大门，邵默涵站在最前面大喊道：“聚众闹事者！全部收押！”。这一吼吓住了大半的人，其中有个小头头，正在找屠二。忽然，流氓群中就有一个事先安排好的府兵人大喊道：“屠二爷跑了！屠二爷跑了！”
这一声喊，将军府门口的就散了大半。当然也有些顽固分子拿着粪球，水袋还在往府兵身上扔。邵默涵瞅准机会，一脚踢开了冲上来的小流氓，骑上从侧门放出的马朝着西门狂奔而去。
此时，整个洛阳城都炸了锅。
东门的杨府，只听家丁们大喊：“国舅爷出浴啦！国舅爷出浴啦！”一时间锣声鼓声叮叮当当的全响了起来。那门口卖包子的老张头儿往椅子上一躺：“有好戏看喽。”
说吧，杨府的围墙内开始搭起了支架，李隆基目送着孔老师慢慢的走了上去，他对着门外闹事的群众鞠了一躬。刹时间乐鼓齐鸣，是鞭炮炸响。惊得乐坊中还在休息的歌姬舞姬们都纷纷推开了窗户。
“卡路里，卡路里，卡路里卡路里！卡路里！卡路里！”随着家丁的喊声逐渐变大。
只听那孔老师甩起衣袖大喊一声：“燃烧我的卡路里！”
“噗！”一口老血从包子张的嘴里喷了出来。这杀伤力不比金吾卫的刀刃来的差
城东北方向，是都卫府与大理寺所在。因为这里大多是官员的官邸，都卫府又提前做了预告，所以并没有另外两处那么热闹。偶尔遇到那么两个隔着墙放火的，因为早有准备，连火星子也没燃起来半点，就被家丁们浇出来的水扑灭了。
城南的夜行都卫府的行事手段则要狠辣得多。这里是外来人口聚集的地方，也是洛阳出了名的黑市所在，各种三教九流各有各的手段。领队的将军姓裴，乃是那裴元庆的后人，两臂有万斤之力，使一双天塌地陷紫金锤，人送外号一锤超人。他单枪匹马的冲进人群中，把那个带头闹事的头头一脚踢了出来，打在天上飞来飞去，都不成人形了之后他才大喊了声：“还有谁！”
这时，夜行都卫门才倾巢而出，把混迹在人群中的危险分子尽数收押。四支令箭同时升空，四方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宫门方向进军。天已渐黑，入了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