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傲慢的高廉
宁策走进院子,打量四周。
只见左侧是柴房和厨房,右侧有两间小屋,像是仆人居住的地方和杂物间。
正房是一间两层小楼,东西还各有一处耳房。
小楼后面,应该就是后院了。
据韶恨之所言,后院还有一道门,案发当天没有锁。
宁策去各处都转了转。
厨房和柴房看了,没发现异常。
右侧小屋果然是给仆人住的地方,里面有床有被褥,屋子里明显有些凌乱,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看来之前曾被官府重点搜查过。
随后宁策带人来到正房,在一楼随意看了看,便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透过长廊,能看到一扇半开的门,推门进去一看,一张木桌正对窗户,桌子上摆着三只桃子,都长白毛了。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酸臭气息。
宁策上前推了下窗户,没有推动。
然后他发现窗户上有插销。
拨动插销,推开窗户,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就吹了进来。
宁策皱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三只白毛桃子。
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毛笔搁在砚台上,东西摆放得有点杂乱,墙角有个厚重木柜,上面挂着一把锁。
宁策向王捕头要了钥匙,打开锁后,发现柜子里是空的。
屋里还有一张床,一个书架,书架上满满登登地放着各种线装书。
这些书被摆的乱七八糟,显然也被人搜查过了。
宁策皱眉扫视这一切。
暂时他还没发现什么线索。
“这套宅院是韶恨之租的。”王捕头说道,“这里租金不贵,并且离他的办公地点很近。”
“他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宁策问道,“还有秦桧是什么时候?”
“韶公子是去年搬来到此地,秦相公是两年前搬来的,他也租的房子,郑寡,妇一直住在这里,她住的宅院是她的。”
宁策哦了一声。
搜索半天,没发现线索。
宁策便带人下楼,来到后院。
后院不大,墙上有一道小门,不过现在是锁的。
开了锁,出了院子。
只见外面是条小巷,几个孩童正在玩耍,还有推着车子的小贩在叫卖。
三三两两的行人在巷子里走过。
这里这么热闹,便是贼人留下什么痕迹,此刻也早被遮掩掉了。
宁策见状,暗自皱眉。
沉吟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走罢,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此时已是下午。
宁策先带人回了客栈,吃过饭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凝神苦思。
半个时辰后,杨志兴高采烈地办事归来。
他又找到了十多个工匠。
来到宁策面前禀报。
却发现宁策有些心不在焉,便开口询问。
杨志跟随宁策最早,宁策也早已拿他当做心腹之人。
并且杨志有过官场经历,办事能力也比史文恭强。
史文恭更倾向是纯粹的武人。
宁策便把今日的经历,和杨志说了一番。
杨志听了,显得很震惊。
“此事很机密,你千万不要外传。”宁策叮嘱道。
杨志连连点头,“属下晓得。”
随即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听闻宇文大人精明强干,可惜他看错了人,这位韶公子,办事如此粗疏,处处漏洞,诏书丢在他手中,乃是必然之事。”
“再加上此案可疑之人众多,千头万绪,一时难以从何找起,此案,不好破啊。”杨志皱眉说道。
张宪站在宁策身后,想了想便道:
“杨制使说的对,此案确实复杂,属下觉得,那个獐头鼠目之人最为可疑,很可能就是他偷走了诏书。”
宁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宪一眼,微微一笑。
“复杂么?我倒是不觉得,凶手的身份,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杨志两人闻言,顿时皆是一怔。
“公子为何如此说?”杨志急忙问道,“莫非公子已经掌握了罪证?”
宁策点了点头,“基本确定了,只不过有
几处细小的地方,需要验证一下。”
随即宁策招呼杨志过来,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杨志听得连连点头,很快便转身离去。
随即宁策站了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吩咐张宪道:“去把王捕头找来,本官要去拜见张大人。”
傍晚时分,宁策再度来到开封府衙门。
相比白日,这时的衙门里面显得冷清了许多,天虽然还没黑,但有的地方已经挂起了灯笼。
红色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挂在屋檐下,随风摇摆。
夜色深沉,今日的风有点大。
在王捕头的带领下,宁策直接去找张叔夜。
还是刚才的那处客厅,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粗大的牛油蜡烛,烛火跳动不停,也将屋子里众人身影不断拉长缩短,显得有些诡异。
张叔夜依旧在正襟危坐。
他左手处,坐着一名三十余岁的年轻官员,身穿绿色官袍,官袍正面绣着花鸟。
只见此人目光阴鸷,神情傲然,颔下无须,嘴唇薄薄的,更显此人冷酷无情的本性。
另有一人穿着捕快服饰,身材雄壮,目光冷然,不怒自威,此刻正坐在官员下首处,微微低着头,显得十分谦逊。
看到宁策前来,除了张叔夜外,其余两人皆都是一怔。
年轻官员顿时面色不悦,“你是何人?”
宁策没有理他,而是上前对张叔夜拱了拱手。
年轻官员大怒,只见他重重一拍案几,怒道:“衙门重地,岂容闲人乱闯?来人,给本官把这两人叉下去,重打二十棍!”
“高大人且慢!”张叔夜见状,急忙出言制止,“此乃宁策宁大人,他和你们一起,都是负责侦破此案的。”
宁策听了,顿时便明白了面前两人身份。
那个高大人,应该就是高廉,至于捕快,应就是来自大名府的六扇门第一捕快,铁天鹰铁捕头!
听了张叔夜的话,高廉脸上神色这才有所缓和。
他隐约听说过今日有一名从九品承务郎,也加入了破案的队列,没想到此人年纪居然如此之轻。
他轻蔑地看了宁策一眼,也不搭话,只是端起手中茶盏,用碗盖不断拨弄水中茶叶。
倒是铁天鹰微微倾身,对宁策点头示意。
宁策对他也是报以善意微笑。
随即宁策来到张叔夜右手处坐定,正好斜斜对着高廉。
高廉很不高兴,觉得府尹大人真是胡闹,让这么一个年轻的,最末流的小官加入这种重案,连带他自己,也觉得掉价,脸上无光。
张叔夜似是没有留意到高廉的脸色,他轻咳一声,开口道:“诸位都忙了一天,有何收获,可以跟老夫讲讲。”
“官家很重视此案,我等理应齐心合力,全力以赴,找出凶手,为官家分忧。”
高廉闻言,便冷笑了一声。
“官家重视?哼,张大人说笑了吧?官家重视,您会找一个末流小官来参与此案?开封府人才济济,多少能臣干吏您不用,却用此人来破案?”高廉一开口就十分的尖酸刻薄。
他为人一贯如此,不但嚣张跋扈,说话也是刻薄的很,走到哪去都招人厌恶。
但顾及到他身后的高俅,谁也不敢,或不愿得罪他。
时间长了,高廉就变得越来越嚣张了,也只有在张叔夜面前,他才会稍稍收敛。
张叔夜闻言,顿时心中不快。
便道:“自案发当日,如今已经整整似天了,若是高大人能早日侦破此案,本官何至在前几日急招铁捕头前来??又何必在今日找来宁大人?”
“本官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谁能破案,老夫就替谁请功!谁人无能,辜负王事,本官就上表弹劾他!”
听了张叔夜冷冰冰的话语,高廉升起几分忌惮之心。
心中大骂死老头子,嘴里却是轻哼一声,道:“既然张大人喜欢用微末小官小吏,那就请这位宁大人,来为我
等讲讲他今日发现了什么线索吧。”
高廉故意把‘大人’两个字咬得很重,以讽刺宁策和张叔夜。
张叔夜涵养极深,倒是面不改色,依旧眯着双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宁策听了,却是心中动怒。
心想这个高廉,真是狗眼看人低。
他想了想,便淡淡道:“本官今日没发现什么线索。”
高廉听了,顿时哈哈大笑。
心想此人虽然无能,却也足够老实。
一旁的铁天鹰皱了皱眉。
他也看不惯高廉,但对宁策的行为,也有几分不满,觉得宁策此言不但贬低自己,也连累了张叔夜大人。
张叔夜看了宁策一眼,皱了皱眉,想要说话,却又停下。
就在这时,高廉却已开口。
“此案本官已有端倪,请张大人不必担忧。”
张叔夜有些讶异地望了高廉一眼。
“高大人请讲。”
“毫无疑问,”高廉站起身来,趾高气扬地在场中开始踱步,他背着双手,做出一副足智多谋的样子,“凶手就是过街老鼠张三!”
听了高廉的话,张叔夜顿时脸色一滞,目光重新黯淡了下去。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冷淡。
“哦?何以见得?”
“大人,张家大郎受雇于韶恨之,在他家中做仆人,但案发当天,张大郎摔断了腿,无法前来,他弟弟过街老鼠张三,便主动请缨,要替哥哥前去韶恨之府中做事。”
“诸位请想,”高廉环顾众人,脸上露出自信神色,“张三此人一贯劣迹斑斑,本官调取宗卷,发现此人曾多次作奸犯科,小偷小摸对他而言,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诏书一定是他偷的!”高廉斩钉截铁地说道。
“因为他是个惯偷!”
“本官已经将张大郎抓来,跟他弟弟一起关入大牢,严刑拷打,不信他不招供!”
张叔夜听了,顿时皱了皱眉,语气不悦。
“高大人,切忌不要屈打成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