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铁石心肠
反正张绣这个人，一定是不可以轻视的。
马远怀疑张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他们坚守街亭要道，一座城池，就是一本万利的。
没必要因为张绣的一些举动，而进行变化。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于是。街亭城南面城墙上的马军士卒，便是看着麴义率领大军在南山之上，开山伐林，建造出了许多的砲台，设置了约莫五十架投石车，且工匠不断的开山，取出石块，堆积在一起。
士卒们每日里指指点点，一点也没有忧患之心。
就算是他们也知道，投石车是没有那么远的距离的。在那座山上铸造砲台，架设投石车，岂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街亭城不大，五十架次的投石车已经不少了。
这日上午。
麴义接到了张绣的命令，便打算开始【开炮】了。
南山之上，修葺起了一片连城片的砲台。麴义的一万精锐士卒，有部分没有动，有很多随着工匠一起，开山取石头。
少部分士卒，负责操纵投石车。
“开砲。”“麴”字旌旗下，麴义脸色严毅，右手一挥下令道。
投石车也叫【石砲车】。
“嗖嗖嗖！！”随着麴义一声令下，士卒们开始操纵起来。一个小小的杠杆原理，巨大的石头宛如流星一般，朝着街亭城抛飞了出去。
这是无妄之灾。
马远多少有点担心，张绣在南山上的举动，便在南墙上加派了不少士卒，加上墙的边上也立着不少帐篷。
马军士卒正在互相聊天，晒晒太阳。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当石头飞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士卒们都吃惊的看着石头从小点变大，直到砸在他们身上。
“啊啊啊！！！”能发出惨叫的都是幸运的了，
被石头砸中的士卒，有的当场就死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砰砰砰！！”不过只有少数石头砸中了士卒，更多的石头砸中了城墙。
汉代的城墙都是夯土结构，这种土城很坚固，但是也肯定不耐砸就是了。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头落下之后，在城墙上留下了一个个坑洞。
长此以往，恐怕城墙都要裂开了。
当然，很多的石头也落在了靠近城墙的营帐内。这部分杀伤力更强。城墙上的士卒，还有时间反应，躲避。
那些躺在帐篷内休息的士卒，可真是祸从天降了。有的士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去见了阎王了。
一时间，街亭城南方这一段。士卒们顿时抱头鼠窜，乱做了一团。
马远本在大帐内歇息，闻得消息之后，立刻急匆匆的带上了少许亲兵，来到了城南观看。
望见天上不断落下的石头，马远的脸色铁青。这真的是颠覆认知了。投石车真的能砸这么远？
与此同时，大将们也是得到了消息，匆匆汇聚到了马远的身边。众人一起脸色铁青，一起看着天上落下的“流星雨”。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士卒们可以躲避，但是城墙也撑不住。”一位将军铁青着脸色，凝重道。
众将齐齐点头，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马远呼出了一口气，陷入了思索。这种情况，有两种办法解决。
一是派遣精锐，去突袭南山上的张绣兵马。但是他们城中只有二万士卒，上山攻打对方的大营，简直是找死。
“立刻派遣工匠，计算对方投石机投射出来的距离，另外修筑一座南城墙。”马远当即下令道。
“诺。”将军们立刻应诺了一声，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么下去的话，城墙迟早撑不住。但是另外修筑
一面城墙，却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上很多的兵力。
马远做的决断是没错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恐怕很难了。
他们不能全力以赴的防守，那么张绣就有机可乘了。
也如他们所预料到的那般。
张绣大营，营门上。张绣身披一件黑色的甲胄，外罩大红色的绣袍，按剑而立，典韦寸步不离。
“咚咚咚！！！！”军中鼓声震荡，彻响天空。不久之后，大将樊稠领五千精兵杀了出来。
配合上一些井车、云梯车。
“樊”字旌旗下，樊稠手持金色的马鞭，下令道：“攻城。”
“诺。”
军中的号角手吹奏起了号角，士卒们推着车，弓箭手、盾牌手、刀斧手各自列队，整齐划一的朝着街亭城而去。
那边是【霹雳车】不断的抛射出石头，摧毁城墙。东边是樊稠领五千精兵，攻打街亭城。
马远腹背受敌。
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在马腾派人修筑了街亭城，并囤积了足可以吃用一二年的粮食的时候，街亭城存在的目的，便是阻挡东方兵马进入陇右诸郡，保护韩遂与马腾地盘的连接，让韩遂可以没有顾忌的驰援马腾。
也有一定保护郭汜的列柳城的成分。
马远得到的命令是死守街亭城，且不会有援兵。
派遣了援兵多，冀城就不稳。派遣了援兵少，就有可能被赵云、庞德等人吃掉。
街亭城可以说是“内有兵力、粮食，但外无援兵”。
如果按照正常的战争打开方式，二万兵马是绝对可以守住城池的，但是张绣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在南山上架起了投石车，对城墙以及城上的士卒，进行了压制打击。
这城中的人心，便开始惶惶了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
对面张绣名震天下，几乎天
下无敌。他们现在又没有了地利的优势，人心怎么可能不动摇？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一旦失去人心，是十分可怕的。
街亭城东，城门楼前。马远按剑而立，眺望前方樊稠大军，听着刺耳喧嚣的鼓声号角。再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士卒，许多士卒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他心中不由叹息了一声。
“西凉兵虽然悍不畏死，但是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这一战，我恐怕守不住。”
但是马远也是一条汉子，当即拔出了腰间的大剑，振臂大呼道：“诸位，我等还有精兵二万，城池一座。随我奋力杀敌，必能抗衡张绣。”
“杀！！！！！”
马远在军中还算有威望，士卒们被激起了凶性，一时间士气有所恢复，奋力怒吼了一声，展开抗争。
“嗖嗖嗖！~！！！！” 弓箭手们先行出手，他们纷纷朝着接近之中的张绣地面部队进行射杀。
“噗嗤，噗嗤。”
“啊，啊。”
箭矢入肉的声音，以及张绣军士卒发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与张绣天下无敌一样，他麾下继承了董卓遗产，加上他本人进行的军事改革之后，军队不仅强悍，而且军纪森然。除非兵败如山倒，否则士卒们断然是不会，也不敢退缩的。
“杀！！！！”很快，井车上的弓箭手们纷纷朝着街亭城还击，很快地面上的大量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就绪，纷纷朝着城上射出了箭矢。
双方你来我往，箭矢如雨。但是不再一边倒了。趁着这个机会，张绣军士卒们推着攻城云梯车，到达了城墙下方，并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上，早就准备好的刀斧手们，纷纷开始攀爬云梯，试图登上城池。
城池上的马军士卒，当然
也早有准备。力大无穷的力士们纷纷抱起了石头、圆木奋力砸了下去。
只要砸中了前方的张绣军刀斧手，后方的也就跟着落下去了。
一时间，双方激战不断，尸山血海，腥臭味直冲云霄，经久不绝。
张绣与典韦立在一起， 宛如两座雕塑。张绣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之色，唯有面无表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
攻城战最是惨烈，不得已而为之。
但既然打了，就该一往无前。
今日一战。从上午到达傍晚，张绣这才鸣金收兵。樊稠以及参加了攻城战轮换的军队，都颇有死伤。
当夜，张绣亲自带着典韦，看望、抚恤受伤的士卒，并且下令杀猪宰羊，让士卒们吃一顿好的。
收买人心这种事情，张绣已经轻车驾熟。
待次日一早。张绣大军三更造饭，天亮便开始攻城。仍然是樊稠率兵打前锋，大军攻势连绵不绝。
而南山之上的麴义，也率领他的投石机部队，日夜不断的对街亭城南展开狂轰滥炸的火力覆盖。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马远在城墙内部，重新耸立起了一面城墙，但是对大局，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张绣心狠手辣，一连催促大将们，猛攻街亭十五天。在付出了二千人战死，一万多人受伤的代价之后，街亭城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在这十五天之中，马远每一天晚上，都会亲自率领亲兵，来到城墙巡逻查岗。但是今天晚上，马远罕见的没有出现。
中军大帐内。
火光照亮了大帐，却照不亮人心。
马远与麾下的大将们坐在一起，脸色铁青，绝望的气息在弥漫。少数大将，更是眸光开始游离。
人都本能贪生怕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极少。
如今城破在即，人心更加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