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叶纤刀
从昨晚警哨响起开始，邢玉森就一直站在窗前，仔细地看着秦国村子的一举一动。
“邢大人。”魏画戟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昨夜的事？”邢玉森还是站在窗前，看着石村。
“是。昨夜的事情实在是蹊跷，小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邢玉森回头看向魏画戟，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魏画戟微微一抬头，看了邢玉森一眼，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昨夜在石村药园出现的真的不是石昙花吗？西门大夫给出的结论是蓝幽草。”
“你觉得呢？”
“我……”魏画戟一时间做不出判断。毕竟它山石场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石昙花，魏莽等人看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果是蓝幽草，还摘它干什么？蓝幽草跟石昙花的根一样，花可不一样！”邢玉森笑着问道。
魏画戟如遭雷击，一切纷杂的念头都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石昙花，他顿时恼怒，说道：“西门老贼骗我！”
“这个世上确实有办法将石昙花的根变成蓝幽草的根，毕竟石昙花本身就是蓝幽草的一种。”
魏画戟又好像失去了愤怒的根，脑袋变得空荡起来，这个问题明明解决了，却好像没有解决一样。
“还有什么问题？”
“呃……”魏画戟这才反应过来。“魏莽说击败他的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六响劲少年，用的是真武八式中的开天门式，这个人是魏国人吗？”
“你觉得呢？”邢玉森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呃……”魏画戟依旧回答不上来。
“魏莽伤在哪？”
“胸前。”
“开天门式会伤到人的胸前吗？”
“会吧……”
“会伤到人，可是会将人击飞出去且击昏吗？”
“不会！开天门式的发力不会这样！就算是将魏莽击败，也应该是将其砸落到地，而不是击飞出去！”魏画戟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照亮了一切。“魏莽不会骗我的！”
对于邢玉森的循循善诱，魏画戟并没有展现出出色的思考能力，这绝不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下属。可邢玉森需要的就是魏画戟这样，能力欠缺又拼命上进的人，这样的人会对刑玉森忠心耿耿。
王星洪身为它山石场的都尉，其心不在它山石场之中，那不过是个过来任职混履历的酒囊饭袋罢了，他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有个好儿子。邢玉森想要在它山石场中顺利地调查这一切，想要出人头地的魏画戟是最好的人选。
“魏莽不会骗你，但有人骗了魏莽。”
“那个人假装用的开天门式！实际上藏的是别的招式！魏莽始料不及，所以才会被六响劲击败！”魏画戟立刻想通了这一切。
邢玉森依旧淡淡地笑着。
“那昨晚的火？”魏画戟刚问出口，就已经想明白了。“昨晚的火也绝不是那么凑巧！”
“秦风烈烈，秦人共死，绝不是说说而已。”邢玉森有些感慨地说道。
“有人违反宵禁，窃取石昙花，有人动手脚掩盖石昙花的根，有人放火扰乱调查，好一个秦国石村！我以为占领它山石场多年，秦人的反抗之心早就消磨殆尽，没想到秦人还要做反抗！还是一群人！”魏画戟咬着牙说道。“我一定要将他们全部都查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小小年纪服用石昙花，连辅助的药物都没有，这份痛苦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非药物不可解决，让你的人看好石村，很快就会露出马脚了。”
“大人真是洞若观火！小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一定将他们全部揪出来！全部重罚，以儆效尤！”
……
姜小小默不作声地做着一切。
处理药草，调配药草，姜小小每一件事情向来都干的格外认真，此时也是如此。
苦婆婆很少说话，脸上好像总挂着一点冷怒，让人觉得不易相处，她在翻弄着刻着药方的石片跟竹简，不时发出烦躁的嘀咕声。
“寒金方又藏到哪去了？”
“在架子的第二排左边第二块石片上。”姜小小低声说着。
一阵翻弄声之后，苦婆婆找到了石片，看着上面的方子，烦躁地说道：“是谁将上面的字磨掉了？”
“木明子三钱，水鱼儿一钱，藏炎石一分……”姜小小低声说着，并未耽误手上的活。
苦婆婆回过头看了姜小小一眼，好像是在凝望，静了片刻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的方子，你都记下了？”
“记住了。”
苦婆婆走到窗边，点上了一根香，看了看四周。“他吃了？”苦婆婆忽然问出了一句没有任何边际的话来。
姜小小心里咯噔一下，顿住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认错一般地低声“嗯”道。
“既然是在药园，那么你一定脱不了干系，你跟他走的那般亲密，他也一定会被盯上。你这般不计后果地做事情，只会害人害己。”苦婆婆用一贯冷厉的语气说道。“再者，你只知石昙花可以让人在知观境畅通无阻，可你不应该没想到得到就需要付出代价，石昙花的药性看似温和，实则如烈火，你觉得普通人能撑得住吗？”
“啊？”姜小小惊呼一声，顿时乱了心神。
“关心则乱，乱必出错。你心性这般不坚定，以后步步是错。”
姜小小一怔，强忍着眼泪不让其掉下来。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冒险行为带来了多大的危险，而她现在绝不能哭，而是要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补救的办法。
“就算我用药水改了石昙花的根茎，你以为魏国人就会全信吗？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给他送药，不然你们都会被抓。魏国人已经看死了村子。这就是莽撞所要付出的代价！”
“没有办法了吗？”姜小小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她知道苦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否则也不会冒死在魏国人眼皮底下用药水改了石昙花的根茎。
苦婆婆看着姜小小，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道：“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姜小小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找他。”
“你们都会死。”
“我知道，但生死不只是靠他自己的造化，我一定要拼命救他！”姜小小坚决无比地说道。
苦婆婆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教你，你要是学会了就可以救他。不过，你最多只有三天的时间来学会——柳叶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