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门前洗秽
谷雨后三天， 莱州府的雨淅淅沥沥的就没有停过，润了泥土，滋养了麦苗，春天的柳树上都见了几片绿叶。
昌邑城外的道路上，十几辆骡子拉的车在城外的土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几个拉扯的车夫牵着骡子直奔昌邑城。
风不急，雨势方霁，在车队旁边的官道上一匹快马由远及近，马上的捕快趴在马背上压低身子奔驰而过，马蹄子踩在地面上溅起泥点子就往脸上拍。
“艹！有本事你给我下来，老子弄不死你！”赶着马车的车把式指着前面骑着快马的捕快就是一顿臭骂。
车上坐着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迷迷糊糊的说道：“好了，和个臭捕快较什么劲啊，快些走着，咱们大管家要的药材都得抓点紧，回程的时候还要多运点儿粮食呢！”
车把式笑着对男人说道：“二管家您放心，这眼看着就到昌邑城了，进了城小的给您安排几个得意的姑娘。”
躺在车上的中年人赞了一句：“还是你麻五懂爷，等府里有位置就调你小子过来听用。”
车把式唱了个肥诺：“好嘞爷。”
马车的速度骤然加速，这车上的颠簸却不见半分。
车队慢慢的往昌邑县城进，前面的捕快却已经在昌邑城门口下马。
就看见城
门外面已经搭起来了整整几十米长的棚子，里面铺满了稻草，几十个乡村的老农在里面躺着休息。
城门口放了整整三十个汗蒸桶，每个木桶里面都有个人蹲在里面，他们的身边蒸汽缭绕，身边人间仙境。
在汗蒸桶里面的人痛苦的哀嚎。
“大爷，降降温，俺不行了，这太热了！”一个个的身材纤瘦的老农被蒸的满脸通红。
几个从茶馆雇佣来的伙计端着旁边的盆子对着他浓密的头发就是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
“嗷儿~”一嗓子，老头眼泪都下来了，他痛苦的哀嚎：“俺不进城了，不进喃们昌邑城了，放过俺吧！”
在旁边监督的衙役是个三十多的壮汉，长得凶神恶煞盯着这老汉。
他一巴掌拍在汗蒸桶上：“老头，你要想走也行，把这一桶热水和药的钱付了！”
老头可怜巴巴的问道：“多少钱。”
衙役伸出来一个巴掌：“五十文！”
老头顿时闭嘴不说话了，像是认命一样，抬头看着天，这一刻似乎灵魂出窍。
看见他的样子，旁边的伙计拿出来篦子，在他的头上一遍又一遍的梳理。
将头发里面的小虫子全都给篦出来。
“哗啦，哗啦！”几百只小虫子从头发里被篦出来，头发里面
有结的地方全都给剪了。
“啪！”一巴掌拍在老头的脑门上：“闭眼！”
随着命令，他闭上眼睛，一个热毛巾拍在他的脸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洗。
就这么折腾了老半天，用药水浇在老头的头上好几遍，最后终于一拍他的脑门。
“行了，去把你自己的衣服领着，然后再去领一套新衣裳穿！
这时候那老头才似乎还魂一样，旁边的两个小伙计站在梯子上把老头捞出来。
随后就将这一桶的热水倒出来。
肉眼可见的，水桶里面已经乌漆嘛黑的一片了，这水桶倒出来地上就是一片的污浊，飘荡的虱子跳蚤还有稀奇古怪的小虫子飘了满地。
看着地上的小虫子，那衙役才说道：“进城之后要守规矩，千万别乱跑。”
接着对旁边想进城的农户说道：“想要进城可以，所有人都要做好防疫，咱们昌邑城最近闹了瘟疫了，怕死的就赶紧滚远点。”
几个农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点头。
倒是人群一个做活鱼生意的小胖子问道：“大人，这有瘟疫不让出城我理解，为什么进城的人还要管的这么严啊？”
那衙役瞪了他一眼，却没如同想象中的发怒， 反而解释道：“葛问神医说了，这疫病就是靠小虫传播
的，现在全城上下都已经煮了一遍了， 怎么可能让你们在带小虫进了咱们昌邑城？”
小胖子只能讷讷的点头，然后继续排队。
下一个等着的农民怯生生的看着汗蒸桶里面痛苦哀嚎的农民，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不进城了，我不进城了行么？”
衙役指着外面的街道：“那你还不赶紧滚？”
这农户临走还不忘挑着他那两筐茄子，低着头一溜烟的就跑了。
一时之间整个窝棚里面几个农民又在迟疑了，。
做活鱼生意的小胖子看看自己带的两桶活鱼，这要是放几个小时还不得死几条？
一咬牙一跺脚：“这位大人，让我先来行么？”
衙役看了他一眼，招招手：“过来吧，一咬牙一跺脚就完事儿的东西怕什么！”
说着手里的刀鞘拍在小胖子屁股上。
那小胖子一个激灵，赶紧跟上。
刚出窝棚，他就已经被惊呆了， 整整几百捆的木柴已经堆放在城墙下面，在他的面前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炉子，上面全都是正在加热的热水。
小胖子刚过来就被逼迫脱的一干二净，所有的衣服扒下来直接就丢进旁边的大锅里煮着。
直把小胖子都看呆了，他本人被旁边的伙计引导到了前面空出来的汗蒸桶里
面。
眼睛往里面一看，小胖子就吓得一哆嗦，在他的眼中这汗蒸桶就像是蒸锅一样，下面用棉布堵死的排水口边上都是死了的跳蚤和虱子。
人刚进去，几个伙计直接就开始打开上面的水阀。
哗啦啦的清水落入到汗蒸桶中，小胖子顿时就感觉到一股热水扑在身上。
突如其来的热水让他“嗷！~”的一嗓子叫起来。
接着“啪！”一条毛巾拍在他的脸上：“闭嘴！”
小胖子委屈的忍住了热水冲在身上，一会儿就只能感觉到全身都是热水包裹，舒服的一塌糊涂。
就像是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全都张开。
还没等他舒服多一会，旁边的伙计过来往汗蒸桶上挂上一个盆子。
一把拽住他的脑袋往下一按，皂角不要钱似的往脑袋上招呼。
滚烫的热水浇在脑袋上，他感觉头皮都要和脑袋分离了。
一群一群的虫子从脑袋上爬下来，然后掉进水中。
百部、硫磺和矿盐的药效加上这滚烫的热水，将身上那点虱子跳蚤一次性的全杀死。
旁边的衙役小声的提醒胖子：“你小子就知足吧，清理这么一身的跳蚤没有五十文钱，你以为你能收拾一次？”
“你小子赚到了。”
听完这个话，小胖子居然不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