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封妖名录
朝阳真人草草翻阅了一遍南极的地理名录，找到南极子母河的具体位置，和葫芦种子的生长环境以及寻找方法。将这一切牢牢刻印在脑海中，这才将封妖录归还朱子聪道：“多谢师兄，我已经将子母河的所有信息记在了心里。”
朱子聪并未接回封妖录，而是略带不满的眉头一皱，本已经满是沟壑的额头，此刻又多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对朝阳真人抱怨道：“师弟是真不明白，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给你这封妖录，是为了让你继续完成我墨轩派祖师遗愿，补齐四极之地的兽妖名录，以达到统御万妖的作用。我穷尽一生游历南极，终于将南极所属的兽妖尽数记录在册，你将它带回墨轩派，再设法将东、西、北三级之地的兽妖查明造册。”
朝阳真人只觉得手中的封妖录此刻变得极为烫手，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眼前的形势已然避无可避只能一装到底道：“师弟我已经年逾古稀，天不假年，怎能担负得起如此重任！”
朱子聪道：“你的弟子年岁尚轻，足可以将此事委托与他！”
朝阳真人极为了解张紫丞的性格为人，你若托他去办，他自己纵然有千万个不愿，也一定会尽力而为。可如此一来，他一生大好年华只怕就会浪费于此了！
朝阳真人低头叹息道：“不瞒师兄，我和我的徒弟张紫丞早已不在墨轩派了。”
朝阳真人将朝阳祖师飞升失败之后如何遭到同门排挤陷害，如何远走东海添油加醋的讲述一番，以博取朱子聪的同情。
岂料朱子聪的想法终究与众不同，竟然出人意料道：“你若将封妖录四极兽妖名录补齐，那于墨轩派而言可是大功一件啊！到时候回归墨轩定然是水到渠成！”
朝阳真人苦笑道：“大半辈子也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来了，回与不回又有什么关系呢？”
“唉~”朱子聪长叹一声，感慨道：“落叶归根，有个归处总是好的！”
“师父，师伯。快点儿出来吃鱼喽！”张紫丞在西厢小厨房忙活了半晌，终于做好了一道红烧鲤鱼。香喷喷冒着蒸蒸热气的鲤鱼刚一上桌，张紫丞便迫不及待的招呼大家。
朱子聪伸手夺回朝阳真人手里的封妖录，下定决心道：“我自己去和你那徒弟说！他若是被我说动了，你可不能横加阻拦！”
朝阳真人还欲反驳，朱子聪却不听他言，径直而去，拄着朱红柳杖奔向西厢小厨房。他此时一心想着补齐封妖录完成心愿，非但不咳，就连腿脚也利索了起来。
朱子聪来到西厢小厨房，正见张紫丞和浅月相对而坐，二人面对美味的饭菜只是大口吞咽着口水，尚未动筷。
朱子聪直奔张紫丞的面前，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入的墨轩派？”
“墨轩派？什么墨轩派？”张紫丞挠了挠头，如实相告道：“晚辈张紫丞，乃是朝阳山的弟子！”
“墨轩弟子也好，朝阳山的弟子也罢！”朱子聪继续道：“墨轩派共有七峰，分别是朝阳峰、暮云峰、霁月峰、山岚峰、雾霭峰、晨露峰和栖霞峰。你是朝阳弟子，自然也是墨轩派的弟子，这一点无需争辩！”
张紫丞作为晚辈也不强行争辩，静静等待着朱子聪的下文。
朱子聪继续道：“墨轩派创派之初，祖师就曾立下宏愿。要将四极之地百万兽妖统统收录名册，取名‘封妖录’以作统御万妖之用！”
朱子聪言及至此，张紫丞还未反应，浅月却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渺小蝼蚁，居然妄图统御万妖，真是可笑！人类与兽妖相比等同驽马比较麒麟！你可曾见过马儿可以驾驭麒麟的？”
朱子聪先前已然探知浅月的身份并不简单，如今仔细打量之下，仍是看不破浅月的身份，不由好奇道：“姑娘既出此言，想必有不同的见解？”
浅月眼神一亮，对朱子聪侃侃而谈道：“我且问你，人类一般寿命几何？”
“不过百年而已。”
浅月嘴角一笑，得意洋洋道：“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兽妖却可活上千年之久。按照你们道家逍遥游的论述，孰大孰小自是一目了然！”
朱子聪大惊失色道：“姑娘究竟何人？居然知道逍遥游！”
浅月得意道：“逍遥游又有什么难的！就连六气朝阳术本姑娘也颇懂一二！”
朱子聪两眼一眯，一脸狐疑道：“你也是朝阳山的弟子？”
朝阳真人听到浅月提起逍遥游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未来的及阻止，又见浅月提及六气朝阳术，心中更是惶恐，急忙出言解释道：“她是我徒弟的媳妇儿，自然也算是朝阳山的弟子！”
朱子聪眉头一簇，内心极为不满道：“既然是朝阳山的弟子，怎能替兽妖说话！”
浅月已然不是第一次扮演张紫丞的妻子了，很快便进入角色道：“我说话向来是帮理不帮亲！”
朱子聪重重敲了一下手中的朱红柳杖道：“那咱们就来评评理！兽妖的灵力与天地同生，与人类自古便是天敌！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收录兽妖的生平资料究竟应不应该？”
朱子聪见浅月恚怒不语，张紫丞也默不作声！心中大气，只得又大声问了一遍道：“张紫丞，你说应不应该？”
张紫丞毫无底气的看了一眼正在生气的浅月，小声回答道：“应该。”
“那便是了！”朱子聪听到了张紫丞的回答，心下满意道：“多少前辈跋山涉水，历经千难万险，正是为了后人不受兽妖的欺凌和压迫，这才将天下兽妖的优劣利弊整理成封妖录。前辈呕心沥血，未竟之事，此刻正需要你们后辈继续努力。此举正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说，应不应该？”
张紫丞被朱子聪说的一腔热血，当即附和道：“理应如此！”
朱子聪一番慷慨陈词终于将张紫丞说动，于是立刻将手中的封妖录交到张紫丞的手中，满脸激动道：“我穷尽一生已将南极的风水地势勘察完毕，并将所有的兽妖都详细记录在封妖录中。至于东、西、北三极之地，就交付与你了！”
张紫丞看着朱子聪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心底一酸，忍不住上前握住朱子聪干枯的双手道：“请师伯放心！哪怕我此生无法做到，也必然会将这份责任传给我的子孙后代，让他们为此而奋斗终生！”
朝阳真人听到张紫丞的承诺几乎信以为真！若不是他经历过张紫丞与浅月下山之时那番情真意切的承诺；若不是凭借着他与张紫丞朝夕相处相伴十余载的了解，他几乎被张紫丞所感动！
朝阳真人了解张紫丞，可朱子聪却并不了解眼前这个师侄的秉性。
只见朱子聪和张紫丞二人四手相握，激动地涕泪横流。张紫丞趁机对朱子聪提出条件道：“我见师伯居住的九曲塘已是鬼斧神工，尤其是这其中的空间之力，简直令人惊艳。若是师伯能用空间之力将我们三人直接送往子母河，帮助师侄寻到那葫芦种子，我此生便再无牵挂，也好将余生全部投入到撰写封妖录中。”
朱子聪抹了一把眼泪，立刻对张紫丞作出承诺道：“师侄放心，我在南极游历一生，对南极可谓了如指掌。今日用过晚饭，你们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将亲自布下传送法阵，送你们前往子母河！”
张紫丞赶忙将封妖录贴身放入怀中，再次紧紧握住朱子聪的手，喜极而泣道：“如此便麻烦师伯了！”
“你我本是同门，何须如此客气！”朱子聪见张紫丞已将封妖录小心收好，当即招呼站在身后的朝阳真人，满脸喜悦道：“大家都来坐下吃鱼，尝一尝我师侄的手艺。”
朝阳真人笑着回答道：“紫丞的手艺，我早已屡尝不鲜不好评价。”
朱子聪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虽然吃惯了紫丞的手艺，却不曾吃过我九曲塘的鲤鱼。你们今日一定要敞开吃，如果喜欢，明日再抓几尾。”
朱子聪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率先动筷，夹了一块儿鱼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只觉得口感细腻，鱼肉鲜美。忍不住眯起眼睛，对张紫丞大加赞美道：“师侄的手艺果真不错，尤其是用莲子和荷叶来掩盖鱼腥味儿，大大提升了鲤鱼的鲜美，实在难得！”
张紫丞听了朱子聪的赞美，丝毫不敢贪功，当即回道：“别处的鲤鱼，跃出水面最多也就半尺。我刚才捕鱼时见到师伯池塘里养的鲤鱼，跃出水面足足有两尺多高。可见肉质远胜寻常鲤鱼！”
“哦！”朱子聪急忙问道：“只是不知这肉质和跃起高度，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张紫丞细细解释道：“咱们都吃过家禽，这家禽都是圈养在自家庭院，由于缺少运动，所以体型肥大，肉质油腻。可是野禽就有所不同，他们无人喂养又有自然天敌，所以食量少却运动多，故而肉质鲜美。”
张紫丞又为朱子聪夹了一块月牙肉，继续解释道：“鲤鱼也是这个道理，鲤鱼最美味的位置当属鱼脸下部、鱼鳃上部的这块儿红白相间的肉，俗称月牙肉。??师侄给你夹的就是月牙肉！”
朱子聪毫不犹豫地将张紫丞夹的月牙肉放到口中试吃，果然肉质鲜美，远胜鱼腹。
张紫丞道：“这块儿肉因其独特的生长位置，鱼肉与鱼鳃紧密相连，由于鱼需要不断地呼吸，所以这块肉也在运动中变得更加有弹性、有活力、有质量。而鲤鱼跃起的高度又决定了一条鱼活力如何，所以师伯家的鲤鱼才会如此美味啊！”
朱子聪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鱼脸，只见鱼脸下部的鱼肉形如月牙，嫩如豆蔻，称其为月牙肉果真名副其实！
朱子聪听了张紫丞的分析，心满意足道：“明日起早，我便亲自捉一条跳的最好的鲤鱼送给你，留给你路上吃。”
“紫丞，多谢师伯抬爱，我今后一定会努力完成封妖录，不让师伯您失望。”
朝阳真人扒干净碗里的米饭，将碗筷往桌上一放，催促道：“大家吃饱饭都各自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浅月本就不需五谷充饥，当即起身回去自己的东厢。
张紫丞见朱子聪意犹未尽，尚在用餐。便提议道：“师伯，我们都吃好了。剩下这半条鱼，我给您端到北屋慢慢享用如何？”
“好、好、好。”朱子聪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从心里还是比较认可张紫丞这个师侄的。
张紫丞端着盘子里的半条鲤鱼，将朱子聪送回北屋。刚回到西厢，便听朝阳真人追问道：“你真打算耗尽余生去写那个封妖录？”
张紫丞面无表情道：“尽力而为呗！我看了师伯记录的南极兽妖目录，原来这南极的兽妖和植被乃是相生相克的！就拿我们遇到的藤蔓来讲，这种植物不怕水也不怕火，独独怕虫。尤其是蚂蚁和老鼠，最能克制它！”
朝阳真人道：“你不知天下之大，尤其是西极和北极二地。小狐狸就是来自北极，在北极到处都是仙灵境的千年兽妖，而且它们可以夺天地造化，有着无尽神通。你遇到它们又该如何应对？”
张紫丞表情一僵，后怕道：“我不去北极不就好了，北极的事情，我可以去问浅月，她了解多少我就记录多少！我们一路从东极走来，我便将沿途所遇的兽妖一一记录在封妖录中。等我老了，我也收一个资质优越的弟子，到时候便将封妖录赠送给他，我也算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宝贝。”
说到此处，张紫丞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继续说道：“我那弟子一看到这封妖录中的所记所闻，必然会对我敬佩无比！”
朝阳真人哈哈一笑道：“这便是你的尽力而为了？”
张紫丞睁大眼睛，反问朝阳真人道：“怎么，我这还不算尽力吗？”
朝阳真人继续笑道：“你都不问问为师，年轻的时候去过哪些地方，又怎么能叫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