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涌
休闲室隔音效果极佳,门外声响并没有惊扰室内暗涌。
邵思颖挑衅的眼神夹杂着威胁,她就不信还有自己降不住的男人。
禹明辉神情淡漠,金丝镜框下的双眼透出阴冷戾气:“邵红霞,你可以试试看。”
这个名字如同一句咒语,撕开那段被埋葬的过去,当场将画皮的妖怪打回原形。
邵思颖像被他折断了脊梁骨,恨得跳脚:“禹明辉,你、你这人不要太过分!”
禹明辉轻蔑冷笑:“还有事吗?滚吧。”
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经过吧台拿起湿纸巾,擦了擦西装的衣领处,那是邵思颖指尖碰触过的地方。
禹明辉随手将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迈开长腿走出去,动作潇洒自如。
邵思颖看着他俊逸的背影,想起自己屡次勾引都以失败告终,还被这个男人当成笑话,心底那股邪火直冲脑门。
“禹明辉,你和你老子一点都不像,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是不是不中用啊!”
禹明辉背对她嗤笑:“我只是有洁癖。”
邵思颖最恨别人骂她脏,她丧失了理智,抓起手边的玻璃烟灰缸,用力朝他后背丢去。
禹明辉听到动静侧过脸,余光瞥见洪雪推开门走进来,烟灰缸险些要砸到她脸上。
“小心。”禹明辉匆忙拽住洪雪手臂,将她抱紧在怀里。
嘭一声响,烟灰缸擦过她肩头砸在门框上,边缘碎裂的碎片划过禹明辉手背,渗出一道细小的血口子。
洪雪毫无防备撞在他胸膛,鼻尖隐隐作痛,耳边响起嗡鸣声。她还没反应过来,禹明辉一手护住她后脑,愤怒地呵斥邵思颖。
“邵红霞,管好你自己,不然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洪雪感觉到他胸腔的震颤,脑子里还很混乱。
邵红霞是谁,和禹明辉在一起的女人不是邵思颖吗,难道这是她的本名?
她为什么要改名字,她有什么把柄在禹明辉手里,一旦曝光就将面临牢狱之灾?
洪雪被禹明辉护在怀里,她没看见邵思颖面目狰狞,像在烈焰中拼死挣扎的女鬼,恨不得和仇人同归于尽。
纠结万分,活下来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邵思颖无奈认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是禹明辉的对手。
她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只求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灰溜溜地低下头,像条丧家之犬狼狈逃走。
洪雪妈妈站在走廊上,隔着那扇门追问女儿:“明辉跟谁打台球啊?找到他了吗……”
话没说完,她肩膀被人狠撞了下,眼看邵思颖头也不抬就走了,气得喉咙冒火。
“没家教啊,撞到人也不会道歉,我看她就不是个好东西!”
“妈,当心脚下。”禹明辉抱着洪雪走到门边,指了下地上的玻璃碎片,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
“您先回客厅吧,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哪用得着你来打扫……”洪雪妈妈看到女儿苍白的侧颜,心里七上八下,还以为女婿招惹了交际花,被女儿亲眼看到了。
她顾不得体面,拉下脸念叨女婿,“姓邵的那个女人,成天混在男人堆里,我看她那双眼睛就不老实,明辉啊,你赶紧跟她断绝来往,否则我就告诉你岳父!”
禹明辉敛起笑意,严肃地解释:“妈,您误会了,我和邵思颖绝对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从来没有背叛过洪雪。”
他唯恐岳母不相信,看向妻子,“老婆,你帮我说句话,你刚才都看到了不是吗?”
洪雪妈妈心疼女儿:“你要实话实说,爸妈都会替你做主。”
洪雪心里微暖,原来爸妈还是向着自己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坐实禹明辉出轨的罪名。
可她确实没有看到证据,相反自己遇到危险,禹明辉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
洪雪低头看到他手上那道血痕,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妈,你误会明辉了,他和邵思颖不是那种关系,他为了保护我还受伤了。”
洪雪妈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女婿受了伤,骂道:“那个疯女人还敢撒泼砸东西?我这就去教训她……”
洪雪连忙拽住她:“算了,客人都在呢,别闹得太难看。”
“好吧,你先给明辉包扎下伤口,我去外面看看,再敢乱来我绝不饶她。”
洪雪妈妈气鼓鼓走远了,禹明辉关上门转过身看着洪雪。
她找不到止血药品,拿纸巾帮他擦去手上血迹,想问他疼不疼,心里却很混乱。
禹建伟去世后,他把所有唤起回忆的人或物都抹去了,唯独留下了父亲生前的一个护工,还是他平时瞧不上的那种女人。
既然不存在男女关系,邵思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他另眼相待?
禹明辉那双眼隐匿在暗影里,添了几分阴郁,他凝视着心事重重的妻子,一开口声音晦涩。
“我没有出轨,你好像很失望?”
洪雪正擦拭他的手,愣了下抬起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他眼里翻腾起怒火。
“你以为我饥不择食,是个女人都能上?还是早就怀疑我和她有一腿,故意带你妈来捉奸,给我安上出轨的罪名,打算跟我离婚?”
他从没说过这么粗俗的话,却也全都说中了她的心思。
洪雪多想变得勇敢一点,承认她要离婚。
但禹明辉那双手像铁钳子,牢牢禁锢住她双臂,恨不能将她的骨头捏碎。她不能激怒他,至少现在不能前功尽弃。
“明辉,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碰巧来找你,提醒你该去送客了。”
洪雪强迫自己正视他的眼睛,打起精神迎接这场较量,“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你真的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
禹明辉迟疑了,他心目中的女孩从来不会说谎,也许是他太敏感,总担心她会离开自己。
“傻瓜,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所以啊,你最好也不要背叛我。
洪雪想到正常的妻子不会这么轻易翻篇,她应该喋喋不休地纠缠,表示她很重视这段婚姻。
“我相信女人的直觉,邵思颖非常在意你,她是不是喜欢你啊?她明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怎么可以插足别人的家庭!”
禹明辉不以为然地笑道:“只要是个男人,她都喜欢,你不用理她。”
洪雪趁他放松下来,有意试探:“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她了,对了,邵红霞是她的本名吗?她是哪里人啊,该不会结过婚有老公的吧?”
“谁知道呢,她只是个不重要的人。”禹明辉显然不想多说,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你想请的福利院院长,我已经请来了,难道不去送送人家?”
洪雪温顺点头:“是啊,该去送的,我还准备了一份惊喜的礼物。”
禹明辉问她什么礼物,她只是笑不肯说,夫妻俩言归于好,像是雨过天晴了。
洪永胜在客厅里讲他的发家史,众人衷心钦佩,奉承他找了个好女婿,后继有人。
邵思颖坐在角落沙发里,像寒冬里发蔫的枯叶子,面色暗沉,两眼无光。
福利院院长和洪雪妈妈在聊天,与几天前不同,他不仅能说清楚发现澄澄的地点,就连送去医院的时间都还记得。
洪雪边听边点头,也没有提起那个假冒的李伟,等保姆将伴手礼送给客人,她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起身送他到玄关。
管家刚打开门,洪雪好像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忽然叫住王院长。
“等一下,澄澄的亲生父母叫什么名字,您还记得吗?”她当众问出这句话,禹明辉和洪永胜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禹明辉当初收养澄澄,对外宣称是洪雪亲生的女儿,岳父岳母默许了他的做法。
这次外孙女的周岁宴,洪雪执意要把院长请来,他们也没有明说对方的身份。两家亲朋对这种事心照不宣,商界友人就更不会多此一举了。
洪雪之前也有类似的默契,但她今晚很反常,刨根究底要打破平静的表象。
老院长尴尬地看着她,禹明辉出面打圆场:“不负责任的父母丢下孩子,他们又怎么会留下姓名?老婆,不要为难王院长了。”
洪永胜夫妻也劝女儿别再问了,洪雪却不依不饶:“万一澄澄不是被爸妈抛弃的孩子,害人骨肉分离那是犯罪。”
尽管她从情感上离不开女儿,但一想到澄澄是邵思颖从孩子父亲手里买来的,整日担心亲生母亲还在找孩子。
她也是个母亲,她知道孕育孩子的艰辛,也体会过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不能践踏另一个无辜的母亲,满足自己缺失的亲情,这让她感到良心难安。
洪永胜说她想多了,澄澄在她身边是个宝,亲生父母却把她当成草,凡事没必要钻牛角尖。
禹明辉按捺不耐吩咐管家送客,拉住洪雪的手阻止她再问。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穿着蓝色劳保服,头戴工地安全帽的男人。
他大约二十来岁,个头挺高,浓眉大眼,站在玄关扫视一圈后,朝禹明辉扬了扬下巴。
“你就是禹明辉?呵,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经济访谈节目我每期都看。”他摊开沾满油污的右手,嘿嘿笑着往身上蹭了蹭,又伸到禹明辉面前。
“禹总是吧,你好,我叫宋铁军,外号铁棍,我是你女儿的亲生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