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决定
剪刀在月光下发出森冷的光，利刃碰到昂贵的布料，轻易就被割裂开。
连声响也是分外悦耳。
可不知为何，叶老爷子这是剪了一角，就有些后悔了。
他倏的停下，仔细查看，礼服终究是坏了。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中弥漫，叶老爷子隐隐有些愧疚，叹了口气，把剪刀扔在一旁，禁不住喃喃：
“燃燃啊燃燃，你听话些，又何至于这样？”
他和苏燃遇见虽然不久，却也清楚苏燃的性子。
那丫头，率真随性，不贪慕虚荣，也不随波逐流。
她并没有因为成了他叶氏认下的养孙女而改变她以前的行事规则。
他的心里是欣赏的，终究是不忍心，当下他便决定，若是明天生日宴上，苏燃会来，和茵茵道个歉，他就忘记那天在医院她说的那些话。
如此想着，叶老爷子心中突然通泰了不少。
正想回床上休息，叶老爷子突然看到窗外一个身影。
“茵茵？”叶老爷子诧异的靠近窗户，甚至戴上眼睛，仔细看，确定那就是苏茵无疑。
这么晚了，她在花园里做什么？
此时，苏茵蹲在地上，点燃了手里的什么东西。
叶老爷子关心且好奇，披了一件披风，自己推着轮椅坐电梯下了楼。
花园里。
风吹来，苏茵打了个寒颤。
可她知道，叶老爷子很快就会来，她忍着寒意，继续演戏。
“妈妈，明天就是爷爷的生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爷爷。”
苏茵为了演今天这出戏，特意找来了一些纸钱元宝。
她一边把纸钱元宝小心翼翼的放在盆里烧，一边叫着“妈妈”，说着一些心里话。
叶老爷子推着轮椅到了苏茵身后时，刚好听见她叫着“妈妈”。
叶老爷子先是一怔，以为她叫的是那位叫做孙琴的养母，可看到她面前燃烧的纸钱元宝，他才反应过来。
她叫的是“妍妍”。
叶老爷子脸色一沉，当下就怒了：“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茵手一抖，她的手上还拿着刚点燃没来得及放进盆中的纸钱。
这一抖，抖落的纸钱往上一飘，毫无意外的落在苏茵的手上。
“啊……”苏茵被烫得惊叫出声。
虽然知道，这场戏，自己越是苦便对她越是有利。
被烫到的那一瞬，苏茵依旧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可她脸上却是一脸的惊慌和痛楚。
叶老爷子立即一改刚才的愤怒，关切的上前，“烫着了？来我看看……”
那手上果然一片红。
“管家……”
叶老爷子刚要叫管家请医生过来，却立即就被苏茵拦住了。
“爷爷，爷爷，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苏茵怎么能让其他人来破坏她的计划，她忍着痛抽回手。
见叶老爷子依旧想叫管家，苏茵急忙说出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与顾虑：“爷爷，我真的没事，我不想惊醒大家，我……我……”
苏茵似想到了什么，带着哭腔，看了一眼一旁烧着纸钱的盆。
叶老爷子顺着她的视线，脸色再是一沉。
“爷爷，我不想惊动你的，我不想惊动任何人，我只是……我只是想妈妈了。”
苏茵咬着唇。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一定能触碰到叶老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果然那张脸上的阴沉逐渐消散，就连斥责声也变得柔和：“你妈妈……她还活着，你怎能这样……”
叶老爷子指着盆里燃烧的纸钱，眼底皆是抗拒。
他的反应都苏茵的意料之中，她知道叶老爷子一直不接受他的女儿已死。
可叶星澜是真的死了啊！
呵！
苏茵不会告诉他真相，但她可以接着他女儿的死来刺激叶老爷子。
“爷爷，我……”苏茵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着：
“我也不相信妈妈死了，可这么多年，爷爷也没找到妈妈。”
“我昨晚做梦，梦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叫我的名字，她嘱咐我，要好好照顾爷爷，我……我以为，那就是妈妈吧。”
“妈妈还说，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世界是哪儿？爷爷……我不敢想。”
“我……我给她烧些纸钱，若她真的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我烧纸时说的一些话，她能听得见。”
“我想告诉她，让她知道，我会照顾好爷爷，无论她在哪里，都可以放心。”
苏茵说完，整个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连声音都断断续续，那样子，仿佛是要昏死过去。
她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叶老爷子的心里。
茵茵说的不错，这么多年，他一直寻找妍妍，可就算是大海捞针，凭叶家的能耐，也早就找到了。
他不是没想过妍妍或许已经不在了的可能。
妍妍生日那次，他遇见苏燃，听闻苏燃的妈妈已经去世，那是他便有过这个猜测。
可终究是不愿去相信。
他宁愿相信妍妍还活着，至少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
可终究是自欺欺人。
“茵茵，别哭了，把纸钱给一些我，我们一起烧。”
不知过了多久，叶老爷子突然开口。
哭得满脸泪水的苏茵看了叶老爷子一眼，瞧见他神色间的颓然，有几分接受现实的悲怆，心中便明了。
自己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嗯。”苏茵擦掉脸上的泪水，推着轮椅往前，直到挨着了烧纸的盆才停下。
盆里的纸钱早已经化成了灰烬。
苏茵重新点燃一些纸钱放在盆里，夜色里，祖孙两人一起祭奠着。
“这个世界上，就剩下我和爷爷，我们会互相照顾彼此，你在那边放心吧。”
苏茵虽已停止了哭泣，可声音依旧有些哽咽。
“妈妈，你如果想我，你就像昨晚那样给我托梦，到我梦里见见我可好？我也想见你。”
苏茵越说，头越渐低了下去。
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实在是可怜。
那可怜的模样落入叶老爷子的眼里，似乎有个决定在他心中变得坚定。
叶老爷子把手里的纸钱放入盆中。
沉默许久的他，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