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军心动荡 威降顿丘
“什么,高览未伤敌军一人就大敗而归?天罚降世,三万大军当场便被天雷轰击的溃不成军,折损近两万!?”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高览何在,高览何在!还有其他将校何在?难道没有一个军将随你归来?”
东郡,范县。
兖州军大营,帅帐中一片死寂。
此际袁绍双眼圆睁,他死死的盯着身前小卒,神情满是不信。
那卒子灰头土脸,身上衣袍沾满了风尘,见主公竟然不相信自己,急忙绘声绘色道:“那时王耀率部袭来,都没有扎营休整,就这么直接搭建起过河桥梁来。高将军见敌军如此猖獗,当即召集本部兵马列阵于岸,弓手们全都搭弓上箭,还从附近紧急抽调来了数百具床弩,誓要痛击王耀……”
袁绍闻言眉头一皱,脑海中已然显现出当时情景来了。
王耀带着风尘仆仆的左路军赶到大河旁,视对岸数万守军于无物,竟不经休整直接就开始搭桥,当真是狂妄至极!
高览没有做错。
即便最后是要诈敗叫左路军冒进,但这不妨碍先给王耀来一记狠的,这厮太过猖狂,怎么也要打击掉他的嚣张气焰。高览召集大军严阵以待,这点没毛病!
可最后怎么就大败而归了?
既是壁垒森严以逸待劳,又为何会落个大敗而归的下场?什么天罚雷击,那都是唬人的屁话,真相绝不可能如此!
莫说袁绍,此际帐中一众文臣武将都是这般想法。就卒子目前所说,高览纵是不敌,也绝不可能损伤过半。肯定是其后边又下达了什么荒唐的命令才会将局势演化成大敗而归!
“就在我军列阵迎敌之际,左路军忽然推出数千具模样古怪的器物,也不知是礼器还是法器,我军并未太过在意。”
言至于此,小卒忽得瑟瑟发抖起来。
他神情恍惚,满面都是后怕:“敌军
搭桥过半,就在那些着装怪异的辅兵即将进入床弩射程时,他们却又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差事,全都奔了回去。紧接着,紧接着天罚就开始了……”
“只闻惊天动地之霹雳声接连响起,对岸那千余具形状诡异的器物忽得喷出焰火和烟雾,然后我军阵中就莫名爆起团团火光!雷声炸响火光冲天,金石迸裂宛如焦土炼狱,被那到处爆起的光亮所笼罩的同袍们或血肉横飞或尸骨无存,乱了,全都乱起来了。我军士兵四处乱跑,将军们也全都骑马跑了,小人见败局已定,也就跟随什长他们一块逃回来了。”
“带队的什长伍长因为战败不敢归回营中来见主公,但小人知晓主公仁德,定不会加害忠心耿耿逃命归来的报信之人,这便没有听从什长的劝告,执意归回向主公禀明实情。”
卒子一番话语道出,登时惊得全场面色大变。颜良文丑最先忍不住,只见文丑上前一步,就是怒声喝道:“汝不过一个小小卒子,得幸能够面见主公,竟敢包藏祸心在此妖言惑众!?”
“上千具法器?”
“也真亏你想得出来!还法器,编的还倒是有模有样,但我等又不痴傻,岂会被你这一番胡言诓骗?倘若王耀真能做法降下天罚,他直接把那所谓的霹雳降临到这帅帐中来,难道不就可以直接大获全胜了?有这种手段再不济也要用于决战,何必将此等杀招随意使用出来,难道他为了破除你一路三万人偏师就露了底?”
“是也,是也!”
“文将军所言极是!”
文丑此话一出,霎时间便引得满帐附和。倒也不是文丑人缘多好,存粹是小卒的言论实在站不住脚。
是啊,王耀如果受到天道庇佑,先以礼器祭祀一番就可以降下天罚,那他为啥不直接呼风唤雨端了袁绍?直接召唤天雷劈了这帅帐,不比轰杀些许无名小
卒更有效率?
史上不是没有受到老天爷垂青的气运之子,光是在大汉的几百年岁月中就有这样的人物,恰巧对方还是本朝的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
昆阳之战刘秀只有九千人,在多番调集援兵后,手上军队也才堪堪达到一万七千人。不到两万的弱小军队,硬是在这场决战中战胜了新朝王莽的百万大军。
传言大战时,先有大风飞瓦、暴雨如注,敌军大将直接被活活溺死。后又有天降陨石,砸的新朝军队尸骨无存。在天象相助下,刘秀硬生生打赢了数场明摆着必敗无疑的大型战役,终究是气运加身逆天改命,建立东汉延续了大汉帝国的国祚。
可就是气运昌隆如刘秀,那也不是每一次作战都能掉陨石的,还是转折命运的关键战役才能得到天象相助。而此次王耀进兵东郡,度过顿丘外这条河流不过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小战役,这种寻常战事都能引来天罚?就卒子所言,这伴随着霹雳声响的噬人光亮,那可是半点不比刘秀的陨石要弱。倘若王耀能随意召唤天罚,别说大决战,就是小战役也能随便释放……那他这气运可不知要比刘秀昌隆多少倍!?
真有这么魔幻么?
真要如此还打个屁,直接投降好了。
“你这小卒,竟敢在此祸乱军心!”
眨眼便想清楚无论事情真相究竟是不是如此,此刻要想稳住大局都必须否认,袁绍当即抽出腰间佩剑,不由分说便将卒子当场斩杀。
可怜那小卒好不容易死中求活,从炮击之中逃得一条性命,来到后方又不与伍长什长一道隐匿于家乡,而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回到袁绍这来汇报情况。然而他的忠诚非但没有为他赢得赏赐,还叫他为之断送了性命。
“妖言鼠辈,安敢瞪我!?”
一脚踹翻死不瞑目的卒子尸体,袁绍满面怒意,他回头望向颜良文丑
这两位心腹大将、肃声道:“文恒叔恶,你们且遣三万军兵前去阻截王耀,依照原定计略诈敗后退,同时务必要搞清楚高览所部战敗的真相!”
提及高览,袁绍怒容更甚。
其实严格说来,高览也算是他的心腹大将,乃是维系他这套班子的四根庭柱之一。甚是此人在他袁绍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仅次颜良文丑二将。
就是这样一个被他器重的大将,却在此刻令他感到无比失望。战败也就战败了罢,居然还不敢回来禀告情况,就这么直接出走崩逃,好是叫他面上无光。
“传我将令,悬赏高览以及其麾下一众叛将的首级,如果有誰能将这些叛逆之人生擒回来,我大大有赏!”
“还有,以上叛将的家属亲眷,在掌控中的就全杀了……至于不在掌控的,也派人去都杀了。”
言至于此,快速做出一系列布署的袁绍已然不想多说,他摆了摆手示意臣属们退去。然而就当属下们尽数退去后,立于空荡荡帅帐中的袁绍忽然又想起死去卒子所言的天罚神通来。思绪至此袁绍顿感心惊肉跳,即便他强自不信,可那眼皮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疯狂抽动。
如果,如果王耀真能降下天罚呢?对方不是做不到直接轰平自己的帅帐,只不过纯粹是没想到?那万一下一刻王耀就想到并且付诸于行动了呢?
回想起卒子所描述的惨状,袁绍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倘若那天罚忽然降临,自己岂不是要被轰成肉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袁绍不断给自己找寻着借口,连忙迈动步伐就行出了这顶宽大奢华的帐子。
“左右何在?”
“速速让匠人按本将军模样雕刻一个木人来,身长体格都要相仿!”
“赶紧为本将军卸甲!待那木人雕好就为其披戴上我的甲胄,将这披甲
木人置于帅帐中,就放在我那帅案之后……”
“诺!”
虽然对主公的命令很是疑惑不解,但帐口的侍卫们还是迅速就去找寻匠人了。
望着卫士奔去的背影,袁绍大松一口气,也倏得心安许多。
“派人去昌邑,把于道人请来!”
“快,动作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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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大河,处理安葬完袁军尸体,王耀继续率军南进。
至于那千余个心悦诚服的降卒,都被他给了路费干粮然后遣返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北域都护府又多了千余个编外的碟探细作。其中带来的好处,肯定不是那点路费干粮可以衡量的。
攻打顿丘县城的进展很是顺利,在高览这路军兵溃散后,顿丘已然沦为一路孤军,再是顽强抵抗失守也是必然。守军们可以清晰预见自身的宿命,在必敗的形式下基本没人愿意奋战。
故此,还没等到王耀大军包围县城,当地县令便带着县尉前来投降。
不过他们能够这样做,主要还是因为顿丘令和顿丘尉都是罕见的出身落魄寒门之士。倘若出身世家大族,光是因为阶级的影响,他们就不可能转投王耀。
面对此等识相之人,王耀自然不会苛刻对待,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们保留原职。只不过县令还可以留在本地,但统率千余县兵的县尉却是不行。
顿丘尉林杨被平调至冀州担任县尉,他的这一千多个老部下也将跟随上官前往冀州赴任。而冀州后方同样会调遣一个绝对忠诚的县尉,令其率领本部兵马前来顿丘接替防务。对于战时占领地带,政务方面可以暂且不动只求稳定,但在军事上却绝不可以有半点马虎。此番出动了火器部队,在火炮的干预下正面战场只有赢面,战敗的唯一可能基本就是后勤辎重上出了纰漏。为杜绝后患,还是把补给线路上的县尉全换一遍最为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