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代
春宵难眠。
等林墨再次睁眼,外面已经日上杆头。
“不行,必须得找法子锻炼一下了,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林墨被浑身酸痛席卷,看着旁侧的郑妃,不由在心里低语一声。
正欲下床,冷不丁瞥见了床榻上落下的点点猩红。
“我说……这原主多少有点什么毛病吧?”
“放着这种人间绝色每日侍寝,竟然从未宠幸过?”
林墨正在纳闷,郑妃抬眸睁眼。
突然想到什么,忙不迭翻身道。
“陛下,臣妾罪该万死,忘了时辰!”
慌乱中,被褥掉落,完美的胴体再次显现在了林墨眼前。
平滑的小腹,不见一丝赘肉,宛若一枚水润的璞玉,无可挑剔……
“无妨,无非就是晚起了些,我看谁敢多言半句?”
林墨颇有气势地驳斥一声。
看到突然出现的春光,目光立刻紧紧盯着那具完美的胴体,眼中又多了几分火热。
察觉到林墨的眼神,郑妃怔了一下。
不由想到了昨晚的怜惜,面色涨红着低下眉梢。
“陛……陛下,时候已经不早了。”
“陛下!”
就当林墨有所行事,外面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尖锐嗓音。
“陛下,皇后娘娘让奴婢来请您回落安宫。”
闻声,郑妃浑身一紧。
慌张的望着林墨,带着颤音催促道。
“陛下,您快去吧,若是惹得皇后娘娘生气……”
“生气?”
林墨闷哼一声,表情间充满不屑。
现在的大周,还真是朝纲混乱。
皇后何时也能命个奴才,对皇帝发号施令了?
林墨穿衣束带,下了床榻,掀开帷幔出去。
瞧见太监赵路,如同监工一样,等在外面。
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瞎了你的狗眼。”
“如今大周谁是君谁是臣,你分不清?
”
“滚回去给皇后带话,朕没这个闲情逸致去什么狗屁落安宫!”
太监赵路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陛下赎罪,奴才该死!”
赵路说完,忙挥手带人离开。
郑妃看到林墨的举动,眼中的惊诧更甚几分。
总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从自己自缢后,陛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不等郑妃想明白,转过念来,又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皇后娘娘在宫里说一不二,而且家世又非比寻常。
得罪了皇后,陛下当真可以应付得了吗?
“陛下,皇后娘娘曾放言不准妾身与陛下同床,想必此事已经传到娘娘耳中……”
“怕什么?”
林墨看到了郑妃眼中的忧虑,冷声说道。
“大周是朕的天下,可不是她皇后的天下。”
“你是朕的宠妃,有朕在,谁敢让你受半点委屈!”
林墨看着惊住的郑妃,话语也温柔了一些。
“你安心等着,朕先去上朝。”
闻言,郑妃露出了惊愕表情,惊醒过来,忙下床微微躬身说道。
“诺,臣妾恭送陛下。”
林墨微微颔首,穿上龙袍,径直离开了养安殿。
在前往朝堂的路上,林墨已经把事情差不多梳理清楚了。
眼下,自己想要彻底在朝堂站住脚,有两个人,是一定绕不过去的。
一个,是当朝宰相高并。
另一个,就是高并之女,高诏灵。
自从高并把控朝堂以来,高诏灵就被高并安插在了林墨身侧。
其目的,就是为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牢牢控制住。
这对父女,一个控制朝堂,一个控制后宫。
其中,高诏灵更是旁若无人地在后宫养起了面首。
宫中无人敢言,无人敢议。
哪怕原主那个蠢货皇帝知晓,也不见收敛。
原主为求苟活,对皇后言
听计从,更是心甘情愿地戴上了这顶绿帽子。
想起这些事,林墨就一阵怒火,直冲胸臆。
泥菩萨还有三分泥性呢,这皇帝让他当的,还不如找个地方吊死。
别说睥睨天下的帝王了,连个男人都不是!
在上朝前,林墨就已经立下誓言。
自己重来一世,绝不会如此窝囊地苟活。
废皇后,只是第一步,现在首要的,就是把高并彻底扳倒。
这个所谓的皇后娘娘,没有了撑腰的人,无非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蚂蚁罢了。
几个太监抬着仪仗,一路尾随着林墨来到奉天殿。
朝堂中,文官武将已经恭敬等候。
林墨扫了一眼。
龙椅一侧,旁边高高坐着一个须发白眉的中年男人。
一双鹰眼直勾勾刺来,眸底深处的冷意毫不遮掩。
“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一众大臣瞧见林墨,纷纷跪拜下去。
百官中,唯有高并稳稳端坐在龙椅旁,哪怕林墨上前,也只是不轻不重的抬了下眼皮。
像是老皇在世,睥睨一切,完全不把九五之尊的皇帝放在眼里。
“好你个高并。”
林墨盯着他恨得牙痒痒,心想道。
“这狗贼,还真当自己是太上皇了,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堂堂一国之主,竟要仰头高望。
当他这个皇帝是什么?随意拿捏的布偶吗?
林墨强忍着心里的杀意,来到龙椅坐下。看着底下的群臣,心中冷意更甚。
这里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要么拜入了高并门下,要么便是高并安插的亲信。
大周的国库,历年空虚,百姓哀声怨天,就是这些个玩意,贪污敛财,欺上瞒下。
要不是眼下还不能翻脸,照自己的性子,有一个杀一个,有一拨杀一拨。
就不信,还守不住这江山社稷!
“
都起来吧。”
林墨在心里腹诽一番,稍微冷静了一些,这才望着下面的大臣,挥手示意。
“陛下,难得今日见您上朝,莫非,是对怀疑老臣治理朝纲的能力吗?”
高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墨,言语中的讥讽,极其露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般语态,由此可见,他对朝堂的控制有多深厚。
底下的文臣,多是高并的门生,早已见惯不怪了。
一些武将,虽然眸底喷火,可面对权势滔天的高并,却也只能含恨咽下。
林墨斜了高并一眼,不去看他的神色,直接望向了众臣,淡淡道:“这天下,可是太先祖打下来的。”
“作为太先祖的子孙,我自然也应该好好看看。”
“莫叫一些宵小有机可乘了,你说是吧,高相?”
如此局面,他想要翻盘,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兵权。
自从高并把持朝政以来,朝堂文官地位越来越高,一众只会打仗的武官,则越来越边缘化,这些人心里都有恨,只是敢怒不敢言。
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说不定……
正想着,林墨的目光停在了两名武将身上。
“秦剑?”
“楚肖锋?”
林墨瞪直了双眼,没想到这两位忠烈名将,竟还在朝堂之上!
林墨的记忆里,出现了两位名将的历史生平。
紧随其后,有一段关于秦剑的陌生记忆涌现。
半月前,秦剑披挂出征,一路披荆斩棘,为大周收回失地。
却怎么也没想到,原主这个傀儡皇帝,非但不加以利用这种力量,反而听信高并的话,连夜发了谕旨,急命秦剑回朝,导致秦剑白白错失了战机。
这样一名猛将,不是战死沙场,却是死在了官场清洗中。
千古名将,含恨而死。
而这场清洗的始作俑者高并,就坐在龙椅旁侧!
细
数下来,这个祸乱大周的佞臣,还真是万死难以平民愤啊。
看到秦剑的结局,林墨心中恨意滔天,已经有些抑不住了。
望着一众群臣,他冷声道:“今日上朝,可有本要奏?”
户部尚书一步向前。
“臣,启奏。”
“陛下,苏河县域瘟疫肆虐,民生根本受到冲击,无粮无物,若是久放不治,必成大祸!”
话到这里,户部尚书突然想到什么,目光转向了高并,他咬了咬牙,又道。
“如今,灾民已经以土充饥,再往下发展,恐怕易子而食的乱象,又将在民间出现。”
“望陛下,望高相……体恤一下民众疾苦啊……”
户部尚书也实在没办法。
灾祸面前,人命低如蝼蚁。
可这是一城的百姓,十几万人的性命啊!
“苏河县域?”
林墨闻言,眸子里冷意浮现,“灾情刚起,朝廷不是拨了灾银,还开了粮仓吗?为何灾情非但没有止住,反而变得如此严峻?”
户部尚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高并那阴冷的目光,又悻悻缩了回去。
掌管财政大权的人,是宰相的外戚。
就算朝廷放银赈灾,几十万两白银,出了库就剩下千两,再往下,到百姓手里的,可能就是搀满砂石的区区一锅米汤。
林墨注意到这个细节,目光转向高并,冷眼问道。
“高相,负责灾银的,是你的外戚高田吧?”
“灾情刚现,朝廷就已经全力赈灾,形势为何愈演愈烈?”
“你是不是,要给朕一个交代?给苏河百姓一个交代!?”
哗——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一片哗然,皆是惊愕地张大嘴巴,宛若见鬼一般。
陛下……今日竟然当着百官的面,问高相要一个交代?
难道,这大周终日被黑雾笼盖的天……
要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