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白黎区是最老的城区,旧城改造一直跟不上新城建设,新楼与旧房混在一起,市貌不佳。很多地方还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拆得七零八落,街区比较乱,路也很窄,居住条件不好,能搬走的人大多都搬到新区了,剩下的要么盼着被拆迁,要么是钉子户,要么是破落户,要么是各色租客,这在黎狮市是公认的贫民区。
自从上午那三人走后,整天都没来多少客人,射击馆下午五点就闭馆了,牛声照旧踏着机车回家。
射击馆在平西区,他家住镇南区,回去要穿过白黎区。每次穿过白黎区他都有意放慢车速,今天也不例外。
“嘭……”
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牛声连人带车都被震离地面,他立即捏住刹车,同时张腿叉住地面,车身才稳住。街道两边的老房子很多玻璃被震落,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尖叫哭喊。刚才那声震响是在隔壁街区,他想看看究竟,循声驰去。
他很快赶到现场,四楼有间屋子已经起火,附近楼区的玻璃、金属、砖块、纸屑等杂物纷纷坠落,尖叫哭喊声不绝于耳,看样子是一起煤气爆炸。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围观的居民和路人。
牛声突然看到前方楼下有个小孩躺在地上,身边仍有杂物坠落,他立即冲过去将小孩抱出来。是个小男孩,衣着邋遢,浑身是血,表情痛苦,看来是被坠物砸伤的。他在牛声怀里一边哭一边叫妈妈。
牛声把小男孩放在安全的地方,检查他的伤口,只是头部和手上有口子,牛声立即脱下外套压在伤口上止血。几分钟后火警、急救车全来了,对面立即被围起来,医生迅速将小男孩抬去救治。
外套多处已被血迹浸透,牛声索性扔了,他觉得现在回去太无聊,便在附近坐下来静静观望。
“嘿。”
突然上方有人发问,牛声仰头一看,居然是三天前的那个年轻警察。
“你在这里干什么?”年轻警察道。
“还不明显吗?”牛声笑道。
“这有什么可看的,你堵在这里不是碍事吗?”年轻警察道。
“我没看过嘛。”牛声笑道。
“你们几个混混儿这两天在干什么?”年轻警察道。
“警察同志,我现在不能耽误你宝贵的救灾时间。”牛声笑道。
“少废话,答案想出来没?”年轻警察道。
“啊……我忘了。”牛声道。
“那我现在就抓你。”年轻警察道。
“小杨,火灭了,我们进去看看。”
牛声瞧过去,是那个年长警察在不远处喊他。
年轻警察应了一声,肃然道:“我今天没空搭理你。你已经进我黑名单了,小心点。”
“那我真荣幸。”牛声笑道。
年轻警察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两个警察很快就进刚才发生爆炸的屋子去了。
牛声一想自己刚救了个人,现在就被这警察威胁,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回去的兴致都没了,索性驾着机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打哪儿算哪儿。
转悠了一会儿,夜幕渐落,牛声的肚子也开始叫唤。他看到一家披萨店,本来他是不喜欢吃西餐的,披萨也从未尝过,今天索性破个例,便停车进店了。
店里有一些客人,但基本上都是年轻白人,成双成对,叽里咕噜他也听不懂。
反正也不知道口味,他随意点了一份时蔬披萨,找个角落坐了。服务员把披萨端上来,他吃了几口便后悔了,立即决定今后再也不吃披萨。
这几天发生的事比较多,刚才那个小男孩在他怀里叫妈妈的场景,此刻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上周末劳威廉跟他谈因果,他这几天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却总是没有头绪。更令他想不通的是那个年轻警察为什么老追着自己不放,难道就因为他说自己是个混混儿,或者外形看着像混混儿?
他越想越走神,披萨饼吃得如嚼沙一般,眼瞅着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一张披萨饼还没啃完,他干脆懒得吃了,出去补个中餐。
牛声正要开门出去,迎面进来一个人,劈头便叫道:“是你?”
这个人竟是鲁飞泉。
跟着他身后又出现一男一女,毫无疑问,正是罗少威和覃柔。这三个人的名字他已经记住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又遇到他们。
“哟,冤家路窄啊。”罗少威冷道。
“你的肿消得很快嘛。”牛声笑道。
罗少威一咬牙,脸上立即胀红。
“你又跟人打架了?”覃柔冷道。
牛声眉头微皱,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身上有血呢。”覃柔道。
牛声心下微惊,低头一看,腹部有一只血手,四根手指,半边手掌,赫然印在白色t恤上,他居然一直没注意到。他立即想到了,肯定是刚才那个小男孩留下的,自己抱过他。
覃柔看他不说话,准是默认了,心下更讨厌,冷冷斜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鲁飞泉。”鲁飞泉道。
牛声看了覃柔一眼,道:“劳威廉没告诉你吗?”
“切,谁稀罕。”覃柔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其它地方。
“你叫小墨?”鲁飞泉道。
牛声注视着鲁飞泉,没有反应。
“你不想说就算了。”鲁飞泉略感失意。
“我叫牛声。”他静静地道。
“真像啊。”罗少威突然冷笑一声。
牛声面色微沉,冷道:“你的脸好像又要肿了。”
罗少威怒目圆睁,正欲发作,鲁飞泉抢道:“算了算了,今天是覃柔请客。”
罗少威径直走进去,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他恶狠狠地瞪了牛声一眼。
鲁飞泉面露尴尬,正欲对牛声说点什么,覃柔冷道:“别理他。”
他俩跟着也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