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衣子
“你们——看到了什么？”
红袍男子眯缝着眼睛，双手叠放在靠椅上，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弧度。
“外环的袋鼠，机车党经过时扬起的尘埃，儿时家乡栀子树梢头的月光，面对初恋时的脸红悸动，还是……今夜喧嚣吵闹的新艾利都？”
齐厄没有说话，面色阴沉地操控着方向盘，一顿猛踩刹车！
简·杜则是没有丝毫犹豫，在齐厄负责控制车辆方向的同时，她飞速掣出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刃，径直刺向后座的男人！
他只是轻轻咂了咂嘴，单手轻扬，一股没有行踪的风团凭空产生，像落网一样包住了简·杜的刀锋。
咔的一声脆响。
刀尖瞬间折断。
简·杜一翻手腕，挣开风团的束缚，将剩下的半截短刀送向男人的胸膛。
“真是无趣。”
他冷笑一声，撩起袍袖下摆遮掩住面部，就在下一刻，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两个临死之前连回马灯都看不到的蠢货……”
来去无踪，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齐厄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神情紧绷地低吼道：
“我认得这个混蛋，他叫左格尔，是丁达尔阵线的人！”
简·杜面色一凛，飞身扑向后座，动作迅速地检查起左格尔刚才坐过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道路前方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空间裂隙！
齐厄惊呼一声，尽管车速已经降低了不少，却还是毫不意外地撞了进去！
眼前白光闪烁，令人一阵恍惚，重新睁开眼时，两人的表情同时呆滞住了。
车子此时处于悬空状态，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向前做抛物运动，而正前方则是一个巨大的化工油罐！
“跳车！”
简·杜惊呼一声，毫不犹豫地拉开了旁边的车窗，车子在空中跌宕起伏，她也有些站立不稳，只是踉跄着朝着窗边的方向撞过去……
等来到窗边的时候，她愕然发现车子与化工油罐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而这里的高度又足足有近百米！
来不及了……
恍惚之中，走马灯刚刚浮现出一个边角，简·杜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飞速下坠，凛冽的疾风刮在尾巴的断口处，有种火辣辣的刺痛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外覆式以太铠甲瞬间展开，像琥珀一般将两人紧紧包裹在其中。
于此同时，车头灌入油罐引发惊人的大爆炸，喷吐的火舌像长龙一般刺向四周，追逐着两人在空里划过的尾迹。
简·杜感觉自己被一股浓重的窒息感牢牢包裹。
不由得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雅努斯区，周边荒野。
沙地如白色的潮水，向地平线的远端蔓延，月光倾泻而下如水银泻地。
一派荒凉景象，恰似旧日废土。
侯杰在荒野上狂奔。
良久，他甩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眯起眼睛看向东方的天边散发幽蓝色光晕的满月。
在普通市民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窈窕玉女正伫立月前，双手结印，召唤风雨，扑灭地面上四处肆虐的野火。
侯杰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似乎对方正在凝眉搜索着什么。
他不由得桀桀冷笑：
“虚狩……也不过如此。”
据他所知，新艾利都七大虚狩虽然都具有极其强悍的战斗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寻迹追踪与探查搜捕。
除了多年闭关不出的老牌虚狩「冥师」以外，其他人都是这种情况。
前辈们的成功潜入已经充分证实了这一点，侯杰的顶级分身术更是专善隐蔽，因而他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暴露。
毕竟……
自己的真身早已被硕鼠救出，无论留在刑堂大牢里受苦的、前去刺杀侯英的，包括在市区中作乱的一众三尸虫，都不过是分身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
他轻轻眯起眼睛，表情也变得有些惬意。
今夜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引起一部分同僚的抵触与反弹，却能够彻底让上层天元认识到他可怕的破坏力。
这对于他在组织内提升威望而言，无疑是一件大有裨益的好事。
“我们的游戏还没完呢，龙庭幽，小格蕾丝，我还会回来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侯杰的身体猛然怔在了原地！
他的表情一瞬之间变得极为复杂，硬着头皮回过身，面如死灰地看着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这个老者。
老者个子很高，身材瘦长，白眉，长长的须发垂落胸口，背部微微有些佝偻，手持一柄青玉长剑，当拐杖一般拄在地上。
“虚，虚狩……”
侯杰瞳孔剧震，浑身都颤抖起来，牙齿也在疯狂打架……
虚狩白衣子？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向后倒退两步，额头青筋暴起，攥拳为爪，沉声嘶吼道。
白衣子手中长剑拐杖轻点地面，眼睛眯成一条缝，说话时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
“有人对我讲的。”
侯杰冷汗直淌，心念电转之间，已然有了猜测。
虚狩一方确实没人能够探查出自己的位置，但「天元」则不然……
新晋入城的几个天元已经通过了自己的行动方案，那么向虚狩传递情报的人，就只可能有一个！
想到这里，侯杰目光一凛。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微小的变化，白衣子轻轻捋了捋自己的长髯，霎时之间，侯杰的眉心位置顿时出现了一枚细细的朱砂红点。
“我对你不感兴趣。”
白衣子轻轻开口。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侯杰咬紧牙关，仿佛有千万道热风在耳边呼啸。
从日日受人凌辱的囚徒，到万人之上的天元候选者，他的一切都来自于丁达尔阵线。
再加上今夜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彻底和这座城市站在了对立面上……现在背叛丁达尔阵线，他将一无所有，死无葬身之地！
可白衣人冰冷的面容和眼神又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