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塌的童年
阿清品了一口酒，继续喃喃细语地讲述他的故事，我认真听着……
看着妹妹兴高采烈地享受着属于她的快乐时光，阿清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于是轻轻地问道：“妈妈，为什么妹妹生日可以有蛋糕吃，而我什么时候才能过生日呢？”话刚出口，阿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满心期待着母亲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然而，阿清怎么也没有想到，妈妈的回答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穿了他那颗幼小脆弱的心。只听见他养母冷漠地说道：“吃什么吃！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实话告诉你吧，你根本就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是因为你的亲生父母不要你了，觉得你可怜，所以我们才收养了你”
听到这番话，阿清的世界瞬间崩塌，整个天空都塌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他拼命摇头，大声哭喊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啊，我以后都不吃蛋糕了，再也不过生日了，求求你们别扔下我，好不好？呜呜呜呜”整个房间里回荡着阿清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无论阿清怎样声嘶力竭地哭泣，任由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流淌不止，直至干涸，他的养父母始终未曾对他说过哪怕半句宽慰的话语。
“然而，这并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不将我赶出家门，让我有一个栖身之所，我便心满意足了。”阿清自言自语。
对于那天妹妹生日聚会最终是以何种方式结束的，阿清已毫无印象，脑海中仅存的记忆便是自那日起，他开始竭尽全力去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说到这，阿清早已泪流满面，我也早已泣不成声，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父母？养父母也是父母啊，我心里嘀咕着，阿清则继续诉说他的身世……
“每天，我总是迫不及待地争抢着做家务活儿，悉心照料年幼的妹妹；每当父母下班回家，我会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替他们递上拖鞋；在用餐完毕后，我更是迅速起身收拾餐桌、清洗碗碟、擦拭地板以及手洗衣服每一件事我都会做得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懈怠与疏忽，因为我内心深处无比惧怕失去这个家，害怕有朝一日他们真的会狠心地抛弃我。”说到这，阿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在家中的艰辛历练，于我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宝贵的经历，甚至可以说，我应该深深地感激他们。若非如此，或许日后当我独自面对生活的重重困境时，恐怕真的难以支撑下去。”阿清好像已释怀。
“只是，我始终无法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既然对我毫无爱意，当初为何又要选择收养我呢？带着满心的疑惑与不安，我就这样胆战心惊地度过了整个小学生涯。”
“就在即将升入初中之际，一天晚餐过后，正当我尚未完成拖地这项任务时，养父母却出乎意料地唤我过去坐下。”
“妈妈，是不是我哪里做错惹您不高兴了呀？”阿清惶恐不安地问道，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阿清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转眼你都在咱们这个家里待了十多年啦。如今你也渐渐长大成人了。但是最近这两年啊，咱们家的生意确实不太景气。
孩子，爸妈也不是狠心不要你啊，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有些艰难。所以呢，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你先回山东老家去跟着爷爷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等到咱家生意有了起色，能够缓过来的时候，再把你给接回来。”
养母嘴上说着这些话时显得云淡风轻，然而对于阿清而言，这番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心头上。
“妈妈，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想要留在花城继续读书。求求您和爸爸发发慈悲，就让我留下好不好？”
阿清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话音未落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养父母连连磕头，脑袋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他一边哭泣着，一边不断地磕着头，心中满怀期待，希望自己的苦苦哀求能够打动父母的心，让他们改变主意将自己留下来。
要知道，养父母在花城的城中村里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小卖部。依阿清看，这小卖部的生意其实还算不错的。可他养父母口口声声说送他回老家是因为生意不好迫不得已，实际上却是找了一个借口想要把阿清赶走罢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阿清代替他们回去照顾年老体衰的爷爷。”
自从妹妹出生的那一年起，阿清仅仅见过爷爷一面而已。当时还是养父母破天荒地第一次把爷爷从山东接到花城来，而那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见面。
奶奶早在阿清的养父尚且年幼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从此之后，养父只能依靠着他的姑姑艰难成长。由于缺少亲生父母的关爱与陪伴，养父对于自己的父亲几乎毫无感情可言。
尽管初中阶段属于义务教育范畴，但阿清的养父母却并未给予他应有的重视和关怀。不仅没有为阿清申报户口，更不愿意为他办理身份证。他们压根儿不想背负起这项法定的义务教育责任。
然而，还有一种可能性存在——即便他养父母愿意为阿清上好户口，那也不过是个外地户口罢了。
要知道，拥有外地户口的孩子若想在繁华的花城接受教育，往往需要缴纳高达几十万的赞助费用！如此高昂的支出，以阿清养父母的经济状况和为人处世的态度来看，又怎会舍得花费这笔巨资来供他读书求学呢？
就在次日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他养父母便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将阿清遣送回遥远的老家。但实际上，所谓的“送”仅仅是一种极其敷衍的说法而已。
他养父仅仅是替阿清购买了一张长途客车票，并随手塞给他可怜巴巴的 5 元钱。接着，他们从自家的小卖部里随意挑选了几个干巴巴的面饼以及一瓶廉价的矿泉水递给阿清。
最后，养父拨通了一个堂叔的电话，简单交代几句后，便要求这位堂叔前往汽车站接应阿清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就这样，阿清怀揣着满心的迷茫、无助与恐惧，独自踏上了“归家”却不知在哪的漫漫旅途……
就这样，他告别了繁华喧嚣的城市，踏上了被“遣返”山东老家的归途，与爷爷相依为伴，开始了新的生活。
阿清的爷爷是个勤劳朴实的人，他手把手地教会了阿清许多生存技能。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小院里时，阿清便跟着爷爷来到鸡舍，看着那些毛茸茸的小鸡欢快地啄食；然后又一起走到菜园子里，除草浇水，播种施肥。这些看似平凡的日常活动，却让阿清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魅力和生命的力量。
除了养鸡种菜之外，平日里阿清还经常到外面去捡废品。有时候运气好，能捡到一些值钱的东西，换点小钱补贴家用。每当秋季来临，金黄的稻田一望无际，他就会跑到别人家的田地里拾稻穗。虽然辛苦，但收获满满一袋子稻穗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当然，偶尔他也会调皮捣蛋一下，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摘别人家树上的几个苹果，或者在地头挖几个土豆带回家。
在家里，各种家务活也是由阿清包揽。无论是挑水做饭还是洗衣服打扫卫生，他都做得井井有条。虽然日子过得简单而清贫，但有爷爷陪伴在身边，他感到无比幸福快乐。那段时光，成为了阿清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阿清十六岁那一年，一向健康硬朗的爷爷突然离他而去。这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阿清的世界瞬间变得灰暗无光。养父母赶来料理了爷爷的后事，原本满心期待能够跟随他们回到花城继续生活的阿清，却听到了令他心碎的话语。
“阿清啊，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谋生了。这里有一百块钱，拿去学学手艺，也好养活自己。至于这笔钱嘛，将来你要是赚了大钱，想还就还，不想还就算了。”养父面无表情地说道。
“爸爸，求求您让我跟你们回花城吧！哪怕只是让我去打份工也行啊，可是我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找工作呢？求求您们帮我办一张身份证好不好？这一百块钱我一定会还给您们的！”阿清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
按理来说，整整三年时间，阿清不辞辛劳、全心全意地照顾着爷爷，尽心尽力地为他老人家尽孝，一直陪伴他走到生命的尽头，难道这一切就连区区一百块钱都不值得吗？诚然，他们养育了阿清十三年之久，这份恩情阿清的确应该心怀感激。然而……
“你又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我们凭什么帮你办理身份证呢？万一到时候有人说是我们把你拐卖过来的，那可如何是好？要是你再反过来去告发我们，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啦！”养父满脸怒容，气急败坏地吼道。
其实，关于阿清的身世之谜，他养父母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爸爸，如果你们不愿意帮助我办理身份证的话，那么能否请您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我可以自己去找他们帮忙办理身份证。”这句话已经在阿清心中压抑许久，过去总是因为害怕惹得他们不高兴而不敢开口询问。
这时，养母突然冲上前一步，一把夺过话头说道：“我早就跟你讲过很多次了呀，你就是被你亲生父母狠心抛弃不要的孩子。当年有人在花城宾馆把你交给了我们，那时的你已经气息微弱、命悬一线了，是我们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成人的。当初人家把你送来的时候，我们压根就没有打听你父母究竟是谁啊！”
“阿清啊，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对于感恩与否，咱们不去计较那么多。不过呢，要是你执意想要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那也行，我们不阻拦你。但是，关于你的户口和身份证问题，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养母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自那以后，他养父母便不再允许阿清跟随他们一同返回花城。
无奈之下，阿清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于是，他开始四处捡拾废品拿去变卖，一点一滴地积攒着车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凑足了钱，阿清独自一人坐上了前往花城的车辆。
然而，当他再次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时，却发现曾经那个所谓的“家”早已对阿清紧闭大门，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之所以选择回到花城，是因为在他看来，大城市里总归会有更多的机遇。即便是去捡矿泉水瓶子，或许数量都会比其他地方多一些吧。
那些日子里，阿清居无定所，曾在天桥下熬过无数个夜晚，也曾蜷缩在公共厕所和车站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为了维持生计，他什么活儿都愿意干，涮过油腻腻的盘子，帮人洗过脏兮兮的车子，还打过各种各样的零工。
可是，由于阿清没有身份证，很多工作都无法长期稳定下来。有些老板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有犯罪前科，还有些则担心雇佣他这样的未成年人会遭到举报
总而言之，阿清就如同那风中摇曳的无根浮萍一般，漂泊不定，始终找不到可以停歇的港湾。而最令他害怕的时刻，莫过于逢年过节的时候。看着别人家团圆美满、其乐融融的景象，他心中那份孤独与无助便愈发强烈起来。
故事讲了这么久，阿清那原本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舒缓和释放。
然而，此时我的内心却犹如被无数把利刃划过一般，疼痛难忍，鲜血仿佛正一滴滴地流淌而下。天啊！这到底是一对多么冷血无情的养父母啊？他们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舍弃自己亲手抱养回来的孩子。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这样的故事，有些夫妻多年来一直未能成功怀孕，但在领养了一个孩子之后，却意外地自然受孕了。也许正是因为双方的心情在领养孩子之后变得轻松愉悦，所以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可是，难道阿清的养父母不知道，他们的亲生骨肉之所以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不正是因为阿清的出现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清简直就是他们的送子观音啊！可他们不仅没有心怀感恩之情，反而将阿清狠心抛弃，这实在是令人发指。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诅咒起阿清的养父母来，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
就在这时，阿清突然开口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去公园里捡矿泉水瓶子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您。”说着，阿清满含感激地望向我，继续说道：“来！经理，喝一口，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听到这话，我与他一同仰头一饮而尽。那一刻，无需再多说任何言语，所有的情感和心意都已包含在这杯醇香浓烈的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