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最高兴的莫过于徐志宁了，本来今晚这个亏是吃定了，没想到还有人跳出来搅局，给赵康义找麻烦，徐志宁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小四，去问问是哪位公子如此高义，本公子把他今天在红楼的费用全包了。”
“是，公子。”
另一边，司徒令依然谦恭有礼道：“既然有人想要和在下一较高下，在下求之不得，还请婉儿姑娘将这位神秘兄台的诗词念出来，容大家品鉴一二。”
婉儿姑娘道：“这位公子作的是一篇文章，但也可以说是一首长诗。”
文章？长诗？
红楼的规矩，可以是诗词歌赋，也可以是文章，只不过文章出现得极少。这下彻底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到底是谁在红楼做文章，还拿出来比试？
徐志宁大笑道：“婉儿姑娘就不要再吊人胃口了，直接将这位兄台的作品念出来，免得有些人以为自己真的才高八斗呢。”
司徒令神色如常，恍如没听见一样，赵康义则怒目而视，狠狠地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哗众取宠，拿一篇粗制滥造之作出来博人眼球呢？”
婉儿姑娘轻咳一声：“既然大家都想知道此作品，那小
女子就亲自为大家朗读一遍。”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霎时间，红楼之内针落可闻。单单是这几句，不仅仅映衬了今日主题‘花’之一字，而且自含深意，无论是意境还是高度，都丝毫不比司徒令那首诗逊色，最主要的是这是一篇长诗般的文章，借此已然高下立判。
司徒同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骇然之色，没想到一个小小红楼之内，竟然会有此等文人骚客。别人或许没太明白这几句，但是他司徒同却很清楚，如此轻易地勾勒出一幕离愁别去，寄情江月之作，绝对是大家出手了。
婉儿姑娘的声音再次徐徐而起。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闻听这一段后，司徒同猛然坐下，脸上满是苦笑之色，果然，首先那几句他就已经猜到是大家之作，后面的内容果然不出意料。别说是自己那区区四句诗词，就算在这篇文章里，随意挑出意境连贯的四句出来，他都毫无胜算，完败，彻底的完败了。
“赵兄，今日事不可为，恐怕今日红楼里有高人，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此等文章，必是文豪大家出手，这种人哪一个是简单之辈？为一个红楼女子得罪这种文豪大家，实属不智。“
赵康义满脸不甘，但他虽然纨绔，却也不傻。能在短短时间内写出这样一篇文章出来的人，就算是他父亲也做不到，这种人能是随便惹的吗？
“可惜了，运气太背了，竟然遇到这种先生来红楼。”
司徒令苦涩一笑，的确运气太背了。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
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婉儿姑娘念这一段的时候，大家都明显听得出来，她声音起初带着颤抖，而后带着些哭腔，但谁都没有觉得奇怪，因为这一段写的就是一个风尘女子的一生，也许是触景生情吧！红楼之中的女子，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到这里来做这低贱的职业呢？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最后四句一出，婉儿姑娘已然泣不成声，默然以对。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司徒令喃喃自语着这两句，站起身来，抱拳朗声道。
“今日在下能够得闻如此大作，乃是在下之幸，好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单单词句，在下就自愧不如，此次比试，在下
自愿认输，与先生这等大家相比，在下没有资格。”
司徒令很聪明，这篇文章的厉害已然有目共睹，输是必然的事情，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至少还能赢得一点体面，同时猛地抬高作这篇文章的人，无形中也是抬高自己的地位啊！输给的文章水平越高，证明自己的水平也不差，否则连比试的资格都没有。
徐志宁听到司徒令的话，心中畅快无比。
“好好好，哈哈……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此句堪称千古流传之作，不知道是哪位兄台作出此文的，可否现身相见，在下愿与之结交一二。”
此言一出，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婉儿姑娘轻声道：“徐公子不必再强求这位高人，这位先生既然不愿出来，自是有他的道理，在这位先生眼里，红楼本污秽之地，恐玷污了先生清名。”
众人对此话没有异议，此等大才之人，应该是高洁之士，岂会来这种风月场合露面？那还不得被人贻笑大方吗？
徐志宁连忙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那位先生见谅。不过婉儿姑娘，在下有个疑问，这篇文章好像写的是琵琶，而婉儿姑娘是抚琴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