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纵兵
嘉州的粮食还没有运过来，李兆才的官军返回后方休整，竹排镇像过节一般。
随着迟家七千兵马到来，竹排镇人口翻了一番，比以前热闹许多。
在兵营内，十几个工匠正查看几十张图纸，在他们面前，一把零散状态的兵器摆在桌子上，看上去像官军用的床弩，但是尺寸却不大。
迟翡抬起头，揉了揉脖子，感慨道：“设计出这把弩的人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啊！”
作为浸淫弩具几十年的老工匠，这把破甲弩设计巧妙，做工考究，不用试，单单直觉便能想象到这把劲弩的威力。
“怎么样，什么时候将这个组装出来？”徐峰关切地问道。
迟翡笑起来，拍拍胸口，“放心，虽然这破甲弩构造很新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最多两天，我们可以把五百把都装出来，不过它要配的弩矢麻烦一点。”
“怎么了？”
“一般弩矢大概二两，加上箭头最多二钱，这弩却要用到五两三钱木材和圆锥箭头。”迟翡摇摇头，“我们需要重新造箭头模板。”
“那需要多长的时间？”
“最短三天。”迟翡道，“还有一个，我们缺铁料。”
缺铁！
这不是给你一把巴雷特，却缺子弹嘛！
徐峰沉吟一会，说道：“我会想办法，实在不行砸锅卖铁，至少每人配十
支弩矢。”
“只是每人十支倒也还行。”迟翡应道，“如果料子够，最多十天，就可以为大人的破甲弩队打造好五千发弩矢。”
“十天嘛？”
“木材我们可以到处取，箭头所耗铁料也不会特别，故而我敢以性命立誓。”
“是嘛，那就辛苦迟师傅了。”
“将军客气了，活命大恩，谈何辛苦？”
竹排镇外围，徐峰挑的弩队已经开始训练，为了加快弩矢攻击速度，他专门挑出五百人训练力气，只负责给弩队上弦。
徐峰从城里出来往旁边的营地走进去，黑衣军弩队正是在此训练。
“张尧！”
徐峰没有另外挑选人马，而是安排童骁从黑衣军中直接找人，力气大的，会用弩的优先，实在不行，看的远，视力好的补上。
“将军，您来了！”
张尧一身铠甲，似乎在分得一身铠甲后，他就没怎么脱过，至少徐峰很久没有见过他穿其他衣服的样子。
“训练的怎么样？”
“弟兄们都很用心。”张尧回答道。
能不用心嘛，最后的猪肘子全部都供应给他们，不用心的直接扣掉。
“很好，我们的弩大概两天内可以到齐，不过因为缺铁料，弩矢倒没那么快。”徐峰道，“不过我会尽全镇上下之力，弥补缺乏的铁料。”
“缺铁嘛……”
张尧叉
着腰，迟疑道：“是不是只要铁就行。”
“嗯？”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徐峰微微心动，“你知道哪里有铁？”
张尧道，“坪塘镇，那里有一条街是专卖铁锅、铁铲的，而且在镇子里还有修锅补锅的工匠，所以坪塘镇应该有我们需要的铁料。”
“消息可靠？”
“我们伐木的时候需要打铁钩和锯子，有一次我们料子不够，镇上恰好也缺铁，便向坪塘镇买了一些。”张尧道，“这事还是我亲自去办的，满大街都是铁锅，做箭头的话，应该是够的。”
“啪！”徐峰一拍大腿，“太好了，张尧你这个消息太及时了，我看看坪塘镇在哪，嗯，一天就可以来回，行了！”
“可是大人。”张尧提醒道，“坪塘镇是离我们不远，但是距官军也近啊，咱们去抢铁料容易被他们发现。”
“这你就放心，我保证不会有官军发现我。”徐峰笑道，“现在这世道谁还没有人能发现我的行踪。”
张尧想到徐峰之前带他们未卜先知般逮到一众官军的探子，还奇迹一样，准确找到他们的粮仓，不由就相信了。
探查坪塘镇的人不宜过多，徐峰只带了全部骑兵，留下童骁带着黑衣军守竹排镇。
至于七天后官军是否会将粮食运过来，徐峰并不在意，准确说，只要是
敌人他都不会相信。
给李兆才寄信，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更是给他投鼠忌器之感。
用过午餐后，徐峰将所有猪肘子交给了何正经，让他负责安排配给。
一行骑兵冲出竹排镇，直奔坪塘。
……
“将军，周鑫周守备回信了，粮食三天就能备好。”翁宏邈走进来手里握着一张纸条。
这是官军的飞鸽传信，方便传达简要的命令，李兆才身为镇南将军，有权利调动四江几个州粮食。
李兆才看了一眼信，说道：“我让你安排的事，做得怎样？”
“基本妥当。”翁宏邈道，“五百人已经选定，全是军中勇猛之士，安家费给足，到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打破城门。”
听到翁宏邈的话，李兆才微微颔首，正如徐峰不信任敌人，他李兆才也不会相信一个反贼的话。
李氏嫡孙何等尊贵，把他的性命放在一个反贼的信用上，简直是天荒夜谭。
“不过为保万无一失，我们还是需要派遣更多细作潜伏进竹排镇，一旦他们失败，我们还有人可以保护李信将军。”
“翁老一向稳重，就交给您去办吧！”李兆才说道。
翁宏邈行礼离开大帐，李兆才这才躺回椅背，粮仓被毁，对阳华山的战斗无疾而终。
这个对于士气来说实在不友好，全军肉眼可见低迷下来
。
不如让他们出去放纵一次？
李兆才心里想到。
纵兵劫掠是恢复士气的一种方法，在顺天也是默认的规矩。
客兵帮助平叛，那就意味着需要当地百姓付出相应的代价，至少，客兵是可以合法劫掠当地百姓的。
至于杀不杀人，那就得看个人素质，以及当地百姓的配合程度。
像之前战死的粮仓主事崔泷，博州之战还是后营行军参赞，在侦察的时候抓了一个农妇来玩。
结果被咬伤了子孙根，暴怒之下，一向持重善忍的崔泷杀了农妇一家。
据说为了让农妇后悔，让人一边轮着侵犯，还当着她的面亲手勒死她婆婆，又杀了她女儿。
这样的暴行，身为主将李兆才也是有所耳闻，不过听得最多的还是崔泷被咬伤的趣事。
当时李兆才想要收拢民心，表面上责罚了犯事的小兵，还把参赞崔泷下降到后营督粮主事，负责建造粮仓。
此一时彼一时，为了安抚远征的士兵，李兆才还是决定让士兵放纵一下，就拿附近的村镇下手吧！
李兆才叫来翁宏邈。
“将军？”
“近期士气低落，让他们轮流到村镇行军历练，嗯，就通安镇、坪塘镇，还有博州附近的乡村。”
翁宏邈抬起头，他知道这样做的含义，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而是转身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