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清扫开始
“老鹰，老鹰，走几步？”
“走三步。”
通安镇，牛振田抓着一把炸米花，一边往嘴里丢这，一边看着城楼阶梯下正在玩耍的孩子。
五六个小孩小心地往下走楼梯，站在楼梯口的小孩时不时往后面张望。
待他们站定，又齐声高喊：“老鹰，老鹰，走几步？”
站在阶梯下的小孩，含着手指，“走五步。”
楼上的牛振田摇摇头，眼看几个小朋友走完五步，其中一个拍在楼梯下的小朋友肩膀上。
“哇——”
全部小孩尖声欢笑着往上面跑，站在最下方的小孩则使劲地往上追。
可惜上面的小孩早有准备，他捞了一个空。
“哎，小蜢，再走六步，保管你能抓到一个。”牛振田乐呵呵地说道。
“牛将军，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稚子玩乐？”一个穿着文士长袍，带着发髻的男子也笑呵呵地走过来。
“哎，崔航你来了，这些小家伙挺有意思的，刚学会数数，就自己变出这么个游戏来玩。”牛振田指着城头下的几个小家伙。
崔航是跟着投降的崔家人，不过是旁系，对崔家的归属感没那么强，徐峰确认他在小地图呈现蓝色，明确加入黑旗军，这才放他出来，成为鱼鼓营的参赞，顺便负责军队扫盲。
“是大将军编的《老鹰抓小鸡》数数字吧？这些孩子头脑很灵活。”崔航笑道。
牛振田叹道：“都是好孩子，徐将军说过，孩子是未来，哪怕大人不识字，小孩子都要懂事。”
两人说着话，一
骑从远处飞奔而来，背后绑着一根明黄色令旗。
“八百里加急？”
“看来有重要事。”
连忙赶回到镇府，传令骑兵正被护卫架着在门口喂水。
“兄弟，没事吧？”两人跑过来，牛振田接过水给他喝着。
“加急，鱼鼓营战将牛振田接令！”传令骑兵喘着粗气拉开裹布，从胸口掏出一筒卷纸。
崔航拿过卷纸，冲牛振田使眼色，牛振田点点头，向护卫道：“好生看顾，不要怠慢。”
“是，将军！”
进了府邸里，崔航将加急令摊开，“清屋计划最后一步开启，土革，扫盲。”
牛振田不惊反喜，“嘿嘿，早就等这步太久了，不就之前吃了点亏么，将军居然还对那些大族妥协！”
冬季的时候，徐峰出动七支战营对附近十六个镇子大族进行扫荡。
结果当地大族联合百姓殊死抵抗，造成了许多的伤亡，徐峰只好转变思路，先整合博州的力量完成春耕，到时候百姓都有了自己的土地，相信大族的反抗力量也会下降。
“非是妥协。”崔航摇摇头，解释道，“前些日子那些百姓依靠着大族，若没有那些大族支持，他们连生存都是问题，现在不同，全州分田，又有劝农司监管，还有锄社领头，已经完全取代大族的作用。
将军英明，这个时候我们动大族才是最代价最低的。”
牛振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行军打仗他知道，但是涉及到治理方面他就有些抓瞎。
“不管，既然大人已经下令了，那我们
就不必客气，直接动手吧！”
崔航微微颔首，拿出一个新的本子，“这些大族被割去部分田地就以为没事了，故态萌生者众多，这下得好好清算。”
……
钟乡，由家村。
一亩亩水田在黄牛耕犁下翻出泥土，墨绿色的淤泥散发出淡淡的土腥味。
“好东西啊！”一个老农蹲在地上，揉着地里的软泥，“将军给的什么肥料，能把这土变得这么肥沃，好像抓一把都能出油。”
“那必须的是啊，上次劝农司王吏员还说，出芽再施一次，保管稻穗压到水里去。”几个正在休息的农夫开心地合不上嘴。
“还放啊，我觉得这都够了。”老农乐呵呵道。
忽然，一阵急促的金锣声打破了小村子的宁静。
“都过来，都过来，钟社长来了！”
由家村的村民连忙从水田出来，稍微远一点的也被人跑去通知。
他们都知道，锄社的社长相当于镇里的官，粮种、耕具、肥料都是他们派发的，从指间稍微漏点东西都能让他们受益匪浅。
这位钟社长他们也是认识的，就是钟乡的大族，之前掌握着大量的良田，像由家村的田曾经就是钟家的，后来在将军的要求下，分给民屯，再由民屯转到他们手里。
很多由家村的村民分到土地的晚上，直接在田地里过夜。
甚至有些彻夜不睡，生怕是梦。
“诸位乡亲，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别的。”钟惠站在石磨上朗声道，“是为了通知大家，夏收之后，除了一成粮食上交田税，
还有四成归平仓，剩下运到我家里去，大家要记住了。”
此话一出，众村民呆在原地。
“社长，为什么要运到你家里去？”
“这是丁税，我只收四成，别多嘴，听就是了。”
有人忍不住出声，“大人，劝农司的吏员可说了，只收一成税收，其他一律废除。”
钟惠脸色一沉，盯着说话的村民，“你说什么！”
出声的村民畏惧地低下头，唯唯诺诺。
“哼，那是给大将军的不变，但是我们锄社难道不用收税吗？”钟惠骂道，“要管你们，还要做很多事，我们也很辛苦，难道就不能收点辛苦费吗？”
“这……”
大将军都只要一成，你一个小社长居然要五成，谁乐意？
但是钟家威势很大，没有人敢出声。
钟惠朝手下点点头，两个家丁突然冲进人群将一个村民抓出来。
“刚刚就是你胡说八道是吧！”
“不，我没有，老爷，饶命啊……”那个村民蜷缩在地上，不停磕头。
“晚了！”钟惠冷哼一声，“别以为有黑旗军，你们就敢反天，告诉你们，没有我们世家在这里，他什么都别想办到！”
“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村民惨叫一声，其他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钟家家丁拳打脚踢。
眼看鼻子嘴巴都淌着血，他们才停下手脚。
“告诉你们，这就是反抗我们钟家的下场！”钟惠冷声道，“四成归平仓，其他算丁税，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如果我听到那个人敢缺额少量，别怪我
刀子不认人！”
众村民也只是低着头，直到钟惠带着人耀武扬威地离开，躺在地上的村民擦着嘴巴的血爬起来。
“小二你快回去休养一下吧，田我们帮你翻。”村民还以为他要继续耕田。
“我要去告将军。”小二吐了一口血，“上次王吏员都说了，只要有不平的事，都可以去博州告诉他们。”
“你疯了？”几个村民连忙拦住，“会被钟社长打起的，再说了，也就一半收成而已，以前只有一两成，不也能活嘛！”
小二没有听，而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村子，奔着博州去，不过没有走太远，便看到路口守着几个钟家的家丁。
“哎小子，你要哪里去？”见到小二，几个钟家家丁不怀好意地拔出刀。
小二慌了，撒腿就跑，他知道，钟家不会留活口，不走肯定死。
“臭小子，别走！”
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果决，几个家丁连忙追上去。
一路狂奔，只觉得胸口像火烧一样，翻过小山丘，眼前突然出现成排手持长矛的士兵。
黑色的战旗迎风飘扬，小二不认识字，但是他认得旗帜，这是旁边军屯“鱼鼓营”的战旗。
“将军，救命啊！”小二长嚎一声，鼓起最后的力气向队伍奔去。
牛振田没想到，才到第一个地点就碰到有人喊救命，麾下立刻跑去支援，那几个家丁翻过山丘，直接一头栽进士兵的包围中。
“停手，我们是钟社长的下人！”几个家丁连忙招呼，几个人对付上千？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