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贺尚华的决定
“咚！”
一声闷响，贺尚华头也没抬，爆炸声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了，从一开始还有所斩获，现在完全陷入僵局，他头发都快挠秃。
但是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对方就是扎着小山口死守，还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建造几座灰色的城垒，连神威炮都打不穿。
“将军，王臻总管来信。”亲兵将一封信交给他便推出营帐。
王臻负责从山道进攻邵关和梅关，现在也该有消息了。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两个地方同样被徐峰死死守住，双方每天都用火炮对轰，反而他们损失惨重。
“贼军的火炮不但射的准，更远，还有填装火药的速度，通常我们打完一炮，他们已经打完三四炮了。”
王臻字里行间都是对黑旗军火炮的艳羡。
不说他，贺尚华自己也察觉到了，两军对垒，对方火炮速度和精度远超己方，好几次将这边的炮手打得崩溃。
如果不是对方没有追击的意思，恐怕自己的部队已经被打回雄州了。
即使如此，一个多月的对阵下来，官兵士气低迷，有些人听到炮声甚至会下意识抱头蹲下。
“王臻总管那里进度不佳，我们这边也无法突破黑旗军阻截，此等困境又该如何是好，诸将有何妙计？”贺尚华颇有些无奈地对着帐内的
裨将和参将。
他们奉命南下平叛，自从李兆嬴北上后，就没有强迫他们一定要打进博州，但是没有不代表可以不做。
三万兵马囤积在这里，不是白白消耗粮草用的。
“大人，末将有一计可使嘉州复得！”
这时，站在门廊边缘的一个年迈裨将突然站了出来。
众人看去，不由露出不屑地表情。
“我道是谁，却是陪戎校尉陈先河！”
“哦，原来就是白发校尉，陈老将军啊！”
陈先河一脸憋红，同袍的羞辱和轻视让他几乎想找个洞钻进去。
怎奈营帐就这么大，他也没有办法，但是不站出来他又于心难安。
贺尚华淡淡扫了他一眼，陈先河他也有所耳闻，麟州出了名的白发陪戎校尉，已经五十岁了，却仍然在九品武将位置上蹉跎。
不是陈先河家世不行，也不是他无能，而是他太有原则了！
谁家士兵在外出征不得掳掠的？
陈先河不准，他认为掳掠只是败坏军纪，无论吃拿卡要，凡兵士出征，只要严格执行军令即可。
而且他不准麾下胜利后虐杀俘虏，更不准奸银妇女，抓到皆严厉惩罚，甚至斩首。
如此，同袍不待见，麾下有意见，如何能得晋升？
“不知道陈老将军有何妙策？”贺尚华还是给他开口的
机会，打压老臣也不是好听的名声。
陈先河深吸一口气，说道：“贼军以山林为庇护，进也不进，退也不退，将我军拖入拉锯战，恐怕只是为了消耗我军士气，待到秋来再对我军倾力一击，到时候我们皆溃不成军，雄州也必然沦陷。”
“陈老将过于忧虑也！”一个裨将忍不住笑道，“我们攻不过去，难道我们也守不住吗？莲花山脉纵横交错，多山路小口，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嘛！”
“蠢！”陈先河就差一口啐他脸上了，“初秋时，全军被夏季热浪炙烤，又被贼军轮番击打早没了锐气，如何能挡？”
说话的那个人是六品昭武副尉，被陈先河这么不客气怼脸上瞬间僵硬。
“陈陪戎，说话客气点！”
陈先河理也不理他，拱手继续对贺尚华道：“将军，我们不能在山林与贼军干耗粮饷士气，可挑精锐八百，从小路袭击贼军背后粮道，山林中缺衣少吃，他们必不能持久。”
“八百精锐能成？”刚刚被怼的昭武校尉再次开腔，“君不见贼军兵器犀利，只有八百人能成？莫不是去送死！”
“将军！”陈先河朗声道，“若将军不弃，末将愿亲自率军袭击敌人后路！”
贺尚华摸摸额头，笑道：“老将军所言有理，
只是还能通行的小路莫不是险道，还是给后生人试试吧！”
放眼看去，只要和贺尚华对上眼的都低下头，生怕被将军看上去然后被派去送死。
这让贺尚华有些不悦，怎么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徒啊！
诚然，领着八百士兵从小路出发，能不能出去是一回事，出去遇到敌人多少又是另一回事。
完全没有准备的战斗，太考验意志力和变通了，一个不着，那就是全盘皆输。
陈先河见他们不敢出声，冷笑一声，直接走出来，“将军，既然大家都怕死，请允许末将倚老卖老一次，便由末将统领麾下的部曲去偷袭贼军后营！”
“呃，哈哈，老将军真是老当益壮也！”贺尚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他也觉得这是送死任务，但是如果成功，他们还就算踏入了嘉州。
正如陈先河说的，如果一直消耗到夏季，他们士气不高，要么撤退，要么固守，撤退就等于把雄州险隘放开，固守可能几万人都交代在山林里。
他耗不起！
而且去偷袭才八百人，折损了也没关系，赔的起。
如果赚那就是血赚。
“将军，到底行不行您给句准话吧，若是继续拖延下去，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陈先河催促道。
“行。”贺尚华站起来说道，“
命将军率一千精锐寻小路绕过贼军，偷袭敌人后路。”
“末将遵命！”
陈先河单膝跪地领命后，直接站起来环视周围诸将。
触及目光者，大部分都忍不住低下头。
“诸公，某，去也！”
陈先河大踏步离开，贺尚华忍不住叫住他，“老将军，本将欲备酒席为将军壮行！”
“免了吧！”陈先河侧过头笑道，“就怕喝得不是壮行酒，而是断头酒，若是末将能成事，再行庆功不迟。”
言罢离开了大帐。
留下的昭武校尉嘟囔一声，“说的豪气干云，什么玩意。”
贺尚华把脸色一沉，“闭嘴！”
大营一片肃静。
“传我军令，即日起各营三番轮战，既然徐峰不愿意进攻，那只要把手隘口即可。”贺尚华摆摆手，“其他未安排轮战的部队先行返回雾镇大营。”
“是，将军！”
马上有人应是，他们可想继续待在这鬼地方。
但也有将领出头问道：“将军，陈老将军才离开，万一他恰好能将贼军后营破了，咱们跟不上岂不是浪费。”
“呵！”刚刚还对陈先河和颜悦色的贺尚华冷笑一声，“徐峰耳通八方，信不信，陈先河一动，恐怕徐峰那早就知道了，一会就把他堵住。”
敢情贺尚华已经被徐峰的预判给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