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警告
“先生舟车劳顿，辛苦了！”
高仙芝引领着将官在大门迎接，柳文虎恭敬回礼，他当然知道高仙芝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身后朝廷的使团。
“大王，幸不辱命。”柳文虎让过身位，引导使团主官过来，“这位就是朝廷大使严谨轲大人。”
严谨轲长着一张小圆脸，下巴带着一撮山羊胡，一双眼睛非常灵动。
他也没有高傲的世家姿态，在柳文虎介绍自己的时候笑眯眯向前一礼，“下官严谨轲，拜见北江王。”
“大使不辞辛苦而来，小王真是高兴，来来来，小王略备薄酒为大家接风洗尘，里面请。”高仙芝抓着严谨轲的手，带着他们往营地里走。
为了迎接他们，高仙芝也是专门准备过，地上不见马粪，两边将士无不是高大壮硕，威武异常。
严谨轲一边走一边称赞道：“北江王麾下皆是如此精兵猛将，实在厉害，难怪能把侬智深这帮逆贼打得抱头鼠窜。”
“大使谬赞了，侥幸而已。”高仙芝似乎也恶补了一些礼仪和口语，说话都文邹邹的。
进了营帐，果然是一大桌的好菜，也不知道高仙芝从哪里请来的大厨，柳文虎很多菜肴见都没有见过。
宴席上自然是各种推杯换盏，至于正事，一两天也急不来，他们便放心大胆的吃喝。
入了夜，使团就营地就寝，柳文虎被叫到大帐之内，除了高仙芝还有军队所有主将。
“大王。
”
“柳先生，此次出行，你感觉郑长戚是个什么样的人？”高仙芝单刀直入。
“谨慎带着傲气，威严而机警。”柳文虎想了想回答道。
出使郑长戚，高仙芝给的任务除了获取正式的名分外，就是打听郑长戚的虚实，试探能不能在他那里获得补助。
“他对我们打过舒江，进攻侬智深怎么看？”
“自然是认同的。”柳文虎回答道，“他说如果我们可以清理掉槎城的侬家军守备，他们愿意给我们粮草和兵械的支持，还会批给我们一群死囚入军。”
高仙芝微微点头，又问道：“打槎州，他们会出兵吗？”
“郑长戚闪乎其词，恐怕是不愿意的。”柳文虎犹豫了一会，说道，“除非……侬家军全力出击，为了剿灭他们，可能郑长戚才会出手。”
柳文虎这么判断也没错，如果有机会消灭侬智深，那么郑长戚肯定也会出手的。
问题就在于，侬智深会怎么做。
高仙芝笑了笑，靠在椅背上道：“前些时候，徐峰派八百里加急发信给我警告，说侬智深很可能从北部群山出来，而且郑长戚不可信，轻易不要进入槎州。”
闻声柳文虎没有什么特别的脸色变化，只是低下头，“越国公身边多人才，他们的判断也有些道理。”
“你觉得我要不要听？”高仙芝把问题抛给了柳文虎，似乎别有深意。
柳文虎露出慌乱又无奈地笑，说道：“大
王说笑了，卑职何德何能左右大军想法？”
还好高仙芝似乎也没有指望从他那得到答案，只是长叹道：“郑长戚让我上槎州，徐峰警告我憋屈槎州，真是让人为难啊！”
此时同样感到为难的还有侬智深。
“二弟啊，这会不会太冒险，哪怕是蛮民，让他们穿越崇山峻岭也非常困难，何况是一支大军穿越过去。”
“大王。”侬智远带着众人看向他粗略绘制的地图，“穿越北部群山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大江有黑旗军水师，强攻过不去，想偷渡对方又有骑兵，随时可以支援。”
说着他用手指重重点在北部群山，“而山北虽然林密山高，但也不是完全无路可走，我问过山民，那里里面有人进山打猎，砍伐树木，唯一的困难就是高山，对那群蛮子却不成问题。”
“但是补给，补给呢？”侬智深问道。
侬智忠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对呀二哥，人可以进去，但是运送粮食的马车进不去吧？”
“山蛮开路，民夫背着粮食跟着进，十天之内穿越北部群山，让槎州的弟兄做好准备。”侬智远咬牙道。
“可能会死很多人。”
“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侬智深只能点点头，他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那就去做，我亲自带队。”
“不，大王，这个方法是我提出来的，自然是由我亲自带队，您和三弟在江边带着民夫壮大盛势，一
定要让他们以为咱们准备强渡舒江。”侬智远坚定地说道。
……
普州清晨，沐浴更衣，焚香祭天后，高仙芝穿着隆重的冕服跪迎圣旨。
“……策封北江王高仙芝为四江王，兼征南将军职，受郑长戚节止，戮力同心，平定叛乱，钦此！”
“谢陛下隆恩。”
高仙芝郑重接过圣旨，随后将圣旨交给身后的人。
“王爷身受君恩，务必用心平叛。”
“这是自然。”高仙芝笑着回应。
“对了，郑大帅还有一事转告大王，如果能够在盛夏前拿下槎州，大帅会提供三万石粮食和弓弩火器若干。”说着严谨轲笑道，“还有五千囚徒在十天后抵达槎州，与大王汇合。”
高仙芝拱拱手，“大帅愿意支援我军当然很好，却不知道如果我全力拿下槎州，侬家军从我身后渡河，又该怎么办呢？”
“以两军合力，侬智深真敢渡河而来，普州便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这么说在我打槎州的时候，大帅会出兵？”
“当然了，郑大帅可是平叛大元帅，他怎会坐视大王孤军奋战呢？”严谨轲笑道。
高仙芝点点头，郑长戚会出兵？他想到徐峰的警告又犹豫起来。
如果只是槎州这点侬家军，他当然能够打破，拥有自己研发的火炮和黑旗军的火药，现在还没有城墙能挡住他们。
唯一的问题是，侬家军真从山里出来了呢？亦或者他们在进攻槎州时，
他们从身后偷渡袭击自己的后方呢？
诸多不稳定的因素让高仙芝举棋不定。
沉寂了两天，柳文虎突然找上门来，尽管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高仙芝还是召见了他。
“大王欲成真正的四江王么？”
一见面柳文虎便一个长弓身，高仙芝扶着他笑道：“文虎兄弟你跟随我起于微末，当然是相信你的，你我之间不用那些拐弯抹角。”
“大王，在面见郑长戚时，我曾自作主张给他提了一石二鸟之计，只要运用妥当，便可以消灭我们和侬家军。”
高仙芝一愣，他挖挖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了让郑长戚相信，我把军中粮草情况告知了他们。”柳文虎毫不避讳道，“还有其他的储备，让他相信，只要我们和侬智深交手，物资不继，双方会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
“看来你说服了郑长戚。”
“正是。”柳文虎说道，“这个前提是大王要进军槎州，放松江防，让侬智深从普州来，前后堵截我们。”
高仙芝盯着柳文虎，忽然笑出来，“先生想要我脑袋现在拿去就是，何必费这点功夫？”
“不。”柳文虎说道，“大王，只有吸引郑长戚出关，咱们才能化解侬智深对咱们的威胁。”
“两方夹击，我又如何能活？”高仙芝反问。
“能。”柳文虎将最为关键的一点告诉了他。
半晌之后，高仙芝轻声道：“我们会去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