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坦诚
辛州码头，熙熙攘攘。
战船轻轻靠近码头，缆绳抛下，码头上提前下船的水手接过绳子将它捆在桩子上，周鸿领着辛州新上任的官吏们前来拜见。
“这么少人？”
徐峰下了船，发现来的官吏远远少于自己的预期，哪怕晁州那个小地方，也有上百人，而眼前却只有三四十人。
不等周鸿回答，徐峰笑道：“看来辛州本地人对我们黑旗军不太友好。”
在他看来，这么大片土地应该有很多官吏才是，官吏少了只能意味着不服管教的太多，锄社制度在这里推行不下去。
周鸿没有反驳，而是认真解释道：“国公并非如您所想，辛州官吏不多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崔氏横征暴敛，再加上高仙芝的压榨人口下降厉害，能结锄社的地方不多，其二便是辛州、洙州、沙州一带土匪横行，百姓深受其害，要么流、亡，要么加入。”
“你小子不当将军，去从文政也不错，归结这么到位。”徐峰背着手从踏板下去，“剿匪情况如何，后面这里可是支前战线，我不希望有土匪坏事。”
“情况有些复杂，请国公移步州府。”
“走！”
徐峰前脚离开，侬智远便跟着汤绅下来，不过
不在船上那么自在，双手双脚都被枷锁拷着，速度也慢了不少。
这么隆重的待遇，侬智远没有问，汤绅也没有解释，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
对方不相信自己，自己也可能从细节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为了安全起见，他被严加看管起来。
“陈兄别介意，到了地方，你就可以自由活动。”出了码头，一辆马车就在路边停着。
看到侬智远这么“优厚”的待遇，路过行人自觉让开，倒是把路边一个穿着破烂短衫的少年露出来。
“大爷，赏几枚棺材钱呗，好人有好报啊！”少年一点也不怯场，哪怕汤绅他们来到面前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伸出手。
“国公设立了少年营，里面有吃有穿，怎么不去？”汤绅走到他面前饶有兴趣问道。
少年摇摇头，笑道：“我知道少年营，讨完钱就回去吃饭。”
“你要钱做什么，再说了，少年营白天要学劳动，晚上要认字没用钱的地方，你这样随意跑出来，可是会被少管清除出去的。”汤绅对这个比较了解，因为他弟弟就是从少年营出来的。
少年露出一副成人模样的忧愁，“哎，还不是我死鬼老爹，肺痨快死了，怎
么着也得给他弄一，一，一个棺材吧？”
“棺材用副或者口。”汤绅笑了笑，“我记得有专门收容不能劳动的且孤苦无依百姓的养济院，你怕什么不能处理父亲的身后事。”
“哎，劳国公仁慈给了咱们家一口吃得，但是养济院收留的人也多啊，死了的人都是用草席一卷埋了了事。”少年挠挠额头，“好歹他有个儿子，弄个棺材给他送终行吧？”
“当然，这是孝。”汤绅从自己腰带摸出一张粮票，“这是十斤粮票，能在锄社和粮庄兑换，也可以当前用，换几块木板绰绰有余。”
少年愣愣接过粮票，有些傻眼，“给这么多啊！”
“就当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
“可是，我要怎么还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汤绅便带着侬智远离开，登上了前往州府的马车。
不过马车没有走几步，少年又追上来，“大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哪里找你？”
“小子，老老实实去少年营读书，有出息了，自然会认识我。”汤绅笑了一声。
“汤哥，你是黑骑卫还是梅花卫的人？”
转过头，侬智远定定看着自己，汤绅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
，这些事都是我堂弟陈瀚负责的，不过听说黑骑卫主外，梅花卫主内，是否有这回事？”侬智远淡淡说道。
“之前你一力否认自己的身份，怎么突然又承认认识陈瀚了？”汤绅笑问。
“因为发现在黑骑卫面前，说多错多，还不如老实承认比较好。”
“哎，这就对了，还省的我们把你送去梅花卫那里受苦，论审讯能力，还是梅花卫厉害。”汤绅笑道。
“哦？梅花卫难道还能分辨真假不成？”
“不能。”汤绅说道，“但是他可以让你恨不得把真话说出来，然后再对比前后口供。”
关于梅花卫的手段侬智远还是多少了解的，不由汗毛竖立，还好自己改口了，不然真进了梅花卫，说真说假都要脱一层皮。
“早知道陈瀚是你们天峰卫的头子，当初就不该把他放走。”汤绅笑道。
侬智远也笑起来，“当初我们也没有这个概念，后来听说了黑骑卫，我们这才组建天峰卫针对你们的。”
“哦！”汤绅恍然。
马车缓缓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一直闭目养神的汤绅睁开眼睛，路过一群穿着梅花卫制服的人，正押着七八穿着布衣，满脸恐慌的人
。
“哟，大鼻涕，开张了啊？”
走在路边的戴碧庭闻声本能一怒，看到来人却一口气泻掉，“原来是汤大人，这群狗贼可不简单，我们蹲守了七八天才蹲上他们，还逃了两个。”
“是花鸡那帮的还是老灯那帮的？”
“都有，这些狗东西联手准备劫锄社，奔着我们的牛群去的，派来踩点的人很多。”
汤绅笑道：“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嘛？”
“害，大姐头说的，先安定民心，再讨论杀敌，如果民心不定，老百姓怎么会相信我们黑旗军呢？”戴碧庭说道。
“王芷都快成精了。”汤绅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在乱世安定民心比杀人有用。
如此才能更快争取到当地百姓对黑旗军的信任。
旁边的侬智远若有所思，黑旗军的行事风格和他们格格不入，唯一能相同的就是把土地分给百姓。
而且分地也不是一样，他只分无主之地，对大户还是支持的，倒是侬智深无时无刻不想着宰了那些大族来肥沃自己。
尤其是知道高仙芝做的，简直把他羡慕坏了，好在他多次阻拦，不然侬家军发展不起来。
侬智远开始担忧起来了，自己离开，侬智深还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