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流民与领袖
听到这,三柳先生当即起身来到门外叫住了要走的一行人:“站住!”
看到三柳先生气势汹汹的样子,李泰山着实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三柳先生如此失态的模样,急忙拱手:“晚辈见过三柳先生。”
没有理会李泰山,三柳先生直接来到苏青面前,语气中带着些怒气:“想借用我的名号去干这这种掉脑袋的事?可没问过我同不同意啊。”
三柳先生都听到了!
众人露出惶恐之色。
苏青也是一愣,目光随即沉了下来。
以自己的名望想要驱动流民上书远远不够。
如果三柳先生不同意,那可就要马上动手了。
念头只是刚起,就听三柳先生露出笑意,眼中露出一抹犀利,道:“方才屋里小友只顾着下棋不谈其他,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你为何对于清查田亩如此执着,若说得有道理,我或许会帮小友一把。”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三柳先生竟然愿意主动介入朝堂之事?
更让众人震惊的是,三柳先生居然称呼苏青为小友。
地位高如李泰山,在也三柳先生面前只能自称晚辈啊。
苏青心里松了口气,三柳先生并没有直
接拒绝,那就说明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两世为人,纸上谈兵正是他的强项。
结合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苏青缓缓道:“敢问二位,各地豪强瞒报少报田产,朝廷少收了一笔田税,而佃农百姓们也少了一笔收成。一时关系不大,可此消彼长之下百姓和朝廷越来越穷,而豪强越来越富裕,那会是什么后果?”
听到这话,三柳先生和李泰山音乐感觉到一阵心悸。
照此说来,豪强瞒报田产的问题这确实是大周糜烂之根源。
京师外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便是明证!
沉思一会,李泰山忍不住问:“朝廷丈量田亩,清查土地即能改变现状?”
苏青摇头:“不。”
三柳先生李泰山一起望向苏青,等待苏青继续讲话。
“丈量田亩、清查土地不过是癣疥之患,关键在于豪强势力问题。”说到这,苏青顿了一下道,“大周要强盛,除了前面两点之外,还要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纳粮,火耗归公。”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
条条直戳痛点!
两个老人一个处庙堂之高、一个处江湖之远,都露出无比震惊之色。
没想到此等治国良言竟
出自一个少年之口。
李泰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拽住苏青的手,道:“先生既有此等治国良策何不早说?我带你去见陛下献策,陛下断然不会坐视着先生被打压。”
苏青直接给李泰山浇了盆冷水:“我只是做了个瞒报田产的案子便遭所有官员针对,李公觉得这些可能做到吗?即便真要改革,你觉得这些抱团的官员愿意吗?即便是李公你的家人愿意吗?”
前世数千年的帝制,也就只有一位清朝的雍正皇帝凭借着铁血手段做到了。
这还是因为雍正作为王朝前期的皇帝,且作为小族临大国,有八旗作为基本盘才能推动。
即便如此苛刻的条件,持续的只有短短二十年时间。
而大周已经三百年,按照王朝周期律来说已经来到了王朝末年,要做到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这话,李泰山也逐渐冷静下来,激动之色消失,眼中露出一抹颓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啊。”
三柳先生问:“所以小友是怎么打算的?”
“城外流民数万,天下的流民更不知道几何。这些流民没有发声渠道,但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将他们拧成一股绳让
朝廷看到百姓的难处,至少能给那些豪强敲响警钟让他们收敛一些。”
“如此一来,百姓受益,小子目前同时被三派针对的局面也能破解。”
苏青并没有打算隐瞒目的。
说到底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现在他同时被这么多人针对,无非是太多人害怕瞒报田产之事被戳出。
只要将豪强瞒报田产的问题摆在明面上,放在朝堂中,那这些官员再针对自己便没了意义。
三柳先生张大了嘴,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对朝堂局势如此了解,顿了一下:“但即便如此,也有引火自焚之危险是吗?”
苏青点头:“所以只是借先生名号一用,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尽管往晚辈身上套便是了。”
看着苏青诚恳的双眼,三柳先生突然笑了,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象棋里的马只能蹩脚走路。所以小友方才一直吃我马!在暗示我无能懦弱?不敢为天下先?”
苏青眨了眨眼睛。
自己只是单纯的打不过就摆烂。
不过这样也好,苏青索性顺坡下驴道:“此事干系重大,随时可能掉脑袋。先生曾定下规矩不涉朝堂之事,小子觉得还是不要麻烦先生的好。”
“哈哈哈
。”三柳先生笑了,接着眼中露出一抹坚定,“我不涉朝堂之事,可不代表我不涉生民之事,既是为天下百姓计自当义不容辞。”
李泰山亦是道:“老夫也会与你一起上书。当然,仅能以老夫个人名义。”
看着二人的表态,苏青心里一阵欣慰。
同时得到浊流领袖和隐士领袖的首肯,这事要做起来就容易许多了。
现在负责上书的领袖有了,就差基本盘了。
对于城外的流民们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城外突然多了好几个粥棚,都在传来了城里来了位大善人。
而且这位大善人不仅给他们发了粥,还答应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收到这个消息的流民们蜂拥而至,前来领取救济粥几乎将京城进出的通道都堵塞住了。
粥棚里,领了粥的灾民感恩戴德。
虽然粥里掺了不少的粗粮,可对于饥肠辘辘的流民们来说也是难得的美食了。
这可比官府发的那些跟水一样的稀粥要强太多了。
坐在粥棚,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排队流民,刘聚成脸上写满了忧愁。
虽然苏青给了他几万两,但流民太多了,如今京城粮贵,银子花得如流水一样根本坚持不了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