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受审
天野哭笑不得，‘真实的人类’居然招募自己？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他苦笑道：“惊喜谈不上，惊吓倒是不少。我哪儿不错了？”
短发女孩大惊，“你没发现自己的优点吗？你那要钱不要命的气势，就非常有我家公司的气质！”
天野摸了摸鼻子，“我看，是有你的气质吧？”
“当然，你我投缘也是一个原因。也不是要你马上答应。就算你答应了，也不会让你马上离开光州。所以你不用担心，慢慢考虑。”短发女孩眨眨眼，“记住，被光州警局抓了之后可别乱说话哦！要一口咬定自己不在现场，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说漏了嘴，我可没办法把你捞出来。”
天野心中一动，“你确定他们这么好糊弄？”
短发女孩耸耸肩，“新晶和机器人的电磁效应太强大，雷达和机甲现场成像都不会成功的，他们什么确定不了。之所以会抓你，只能是因为交易所停车场的袭击。那个，你跑不掉，一口咬死是意外就行了。”
她打了个响指，“剩下的，静观其变。”
天野心中一动，微微点头。
“对了，我姓吴，吴昊的吴，吴昊的昊。”短发女孩眨眨眼，“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要是改了主意，随时联系我！”
吴昊，五号。天野哑然一笑，原来两年前是自己听错了。
约好下次依旧在这儿见面，天野离开了小酒吧。在蜘蛛网般密集的小巷中反复换向穿行，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天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弯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真实的人类’竟然招募自己？
难道自己会忘记‘真实的人类’做过什么吗？就是这群王八蛋毁掉了自己在东方市曾经有过的一切！是杀死黎芮的凶手！没错，自己已经为黎芮做了该做的一切，不欠她什么了。可自己还曾不顾一切去向‘真实的人类’寻仇，和ai事务局的特工武成靖一起杀死了对方的重要人物！现在怎么可能和他们混在一起？
说到底，对方的招揽，显然是因为机器人对天野另眼相待的缘故。
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利用而已。
就算我真的无处可去，也不能背叛自己。
接二连三的火并令整个光州都陷入了不眠之夜，全城都在疯狂搜捕那个霸气无双的机器人，无人敢安心入睡。天野趁乱钻进了一家电子产品体验店，在一台科尔2320型半智能电
脑前坐下，将机器人拿过的那片‘小鬼’芯片放上无线检查台。
不仅忐忑，更多的是期待。为什么机器人会对这颗芯片有兴趣呢？对人类来说，‘小鬼’还算有点儿意思；可对a级战斗机器人而言，毫无智能的‘小鬼’算得了什么？
屏幕上的进度条缓缓前进，电脑正在读取‘小鬼’的内核资料。花了两分钟时间，电脑才完成读取，半智能电脑的声音温和厚重。
“先生，这是一颗基于‘维纳斯’90型微架构的处理芯片，它有一个内建的控制系统，但我无法激活它。”
天野有些诧异，“哪种类型的控制系统？它的神经攻击输出模块呢？”
“不，没有神经攻击模块，它的输出系统并没有攻击性。”
天野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没有攻击性？它是‘小鬼’，攻击的就是人体神经系统，怎么可能连神经攻击模块都没了？帮我调一份‘小鬼’的软硬件架构图，和这颗芯片做对比。”
对比结果展示的时候，天野简直怀疑自己拿到的是假的‘小鬼’芯片，可他偏又知道那不是假的。阿缇雅取出芯片是他亲眼所见；芯片一直在他手里，绝不会有人掉包。
可对比结果不会有假。现在的这颗芯片和‘小鬼’的架构有了巨大的不同：它变得封闭，输出模块减少到只剩一个；存储模块翻倍；核心处理模块有了新的封装。这一切都在告诉天野，这颗芯片完全换了个模样。
“确定没有办法读取它的内核信息？”
半智能电脑温和地说：“对不起，我认为它存在一个激活它的口令系统，但我无法破译。所以，我无法读取它的任何信息。”
“你认为它是什么？”
“对不起，我的资料太少，无法做出任何合理推断。”
天野思索片刻，关掉了半智能电脑，藏好了‘小鬼’芯片。电子体验店门口，一个便衣警察冲他招了招手。
“张天野？”
天野点点头，非常配合的伸手让对方拷上。该来的总算来了。
天野被连续审问了六个小时，不管警察们问什么，他都一脸懵逼的表示自己昨晚的经历纯粹是个意外。没错，他的确和花杰去了交易所，但他只是跟着去凑热闹，然后便在停车场遭受了莫名其妙的袭击。小目河？当然知道那儿发生了什么，网络上已经传开了，天野也很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机器人！
既然是意外，你跑什么？
不跑，等死吗？
花杰在哪？
不知道呀！
天野不怕测谎系统，保持镇定，控制心跳和体温变化，这些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体感测谎系统和脑电波测谎系统都拿他没有办法，以至于警察们不由怀疑，难道对方真的只是个凑巧出现的倒霉鬼？
警局里人来人往，异常吵闹。恐怕，警察们已经把全光州能和这两起事件沾得上边的各路人马全都请来了，和他们相比，天野也没那么重要。随着嫌疑的降低，天野似乎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然而，天野的运气一直不太好，这一次也不例外。
一无所获的警察们陆续离开后，天野独自待在审讯室里，闭上眼睛小休片刻。他听见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两个人走了进来，在他面前坐下。天野闻到淡淡的香味，是两个女人。
怎么又换了审讯员？这是第几批了？
天野默默叹了口气，提醒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再耐心一点，再打发掉这一批人，然后就可以走了。
可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差点魂飞魄散！
竟然是茶茶！
完了，这下没得跑了。天野心想，自己怎么会忘了茶茶呢？她能轻易戳穿自己的谎言，她还是ai事务局的人，和警局是一伙儿的！
要落在她手里了！
天野小心翼翼打量审讯室，脑海里瞬间转过好多个念头。破墙而出是不可能的，这间屋子钢筋结构，坚固无比，自己撞上去，多半是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何况外面还有好几百名警察和几台机甲守着。难道真的只能开口说出真相？茶茶是被短发女孩吴昊打晕的，她对后来出现的库图佐夫一无所知，更是没见过机器人。我肯定是跑不了了，要不要继续帮吴昊和库图佐夫隐瞒？要说多少真话，才能骗过她？
陪着茶茶一起进来的女警小声问她，“田小姐，是这个人吗？”
茶茶盯着天野看了很久，看得天野心中发毛，最终她却突然收回视线，缓缓摇头，“不是！”
天野表面憨笑，心中却已是惊骇不已！
他很肯定茶茶认出了自己，可她为什么要替自己隐瞒呢？
女警失望至极，她重复了一遍问题，再次得到了相同的答案。随后，茶茶率先离开了审讯室。
头也不回。
吃过早饭之后，天野终于获得了保释。半年之内，他不能离开光州，更不能出海。
警局斜对面的巷口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老式科尔越野车。天野慢吞吞的走
过去，爬上副驾。白发鬼坐在驾驶位上闭目养神，即便王聪在身边坐下，他也懒得睁开眼睛。
天野推了推他，“老鬼，你是钱多了烧得慌吗？竟然花钱把我保出来？”
白发鬼用鼻孔哼了一声，“老子才不想保你！可在海务工会的名单上，你还是我船上的人。我不保你，海务工会跟我没完！老子砸锅卖铁也得先把你捞出来，要不然，以后谁敢跟着我跑船？”
天野心下感动，嘴上却不饶情，“老鬼，说来说去，还是你死要面子！不好意思，我没有搞到钱，所以‘大鱼号’我是帮不上忙了。你没钱修船，保不住船，也就不是船长咯！听我一句，你一把年纪了，还去海上折腾个屁呀！不如把船卖了抵债，上岸找个地方混吃等死，反正你也没多久好活了嘛，对不对？”
白发鬼睁开眼睛，看了天野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小子，听说交易所火并的时候你也在场。难道你原本是准备去交易所抢钱？哈哈哈哈！”
天野气得半死，“老子怎么搞钱，关你屁事！”
白发鬼笑得口水都沾胡子上了，“没错，那都是你的事，关老子屁事！‘大鱼号’不用你操心，已经有办法了。”
天野心思一动，“你搞到钱了？”
白发鬼耸耸肩，“有人借了我一笔钱，不要抵押，不要利息，还钱的时限也很宽松。”
天野愕然，“这人是在做慈善吗？光州还有这样的大善人？给我介绍一下呗？”
“你信这世上有生意人突然做慈善吗？”
“不信。”
白发鬼冷冷地说：“老子也不信。所以老子出面把你保出来，就是想问个清楚。不过，看起来我已经不用问了，因为你好像知道的不比我多。”
“你以为我知道？”天野思索片刻，“钱从哪儿的？”
白发鬼向窗外吐了口痰，“光州最狡猾的狐狸之一，‘狼牙’的莫声先生。”
天野愕然，莫先生？这算怎么回事？
白发鬼乐了，“看到你跟我一样一无所知，老子心里舒服多了。反正钱我已经收了，这么好拿的钱，不拿是傻子。至于这笔钱会不会烫手，老子心里清楚得很，就算烫手，肯定也不是烫我的手！还愣着干嘛？没事赶紧滚下车，拿好你的包。”
后座有一个小型行李包。看来，白发鬼已经命人将天野的东西打包放好，省了他自己收拾的工夫。
天野笑了笑，拎起包跳下车。
白发
鬼突然说：“喂，知道你有点本事，但在光州，有本事的人多的是，更别说连战斗机器人都出来了。你只是个小角色，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小角色得有小角色的路数，把自己藏好一点，不要四处溜达，保不准就会有一颗高爆榴弹掉下来，炸得尸骨全无。至少，你要活到‘大鱼号’修好的时候。”
天野笑了笑，“然后？”
“然后老子才能把你偷偷带出光州！”
天野哈哈大笑，拍了拍车门，“给我留一个高级单人舱，走了！”
走了老远，他还在头也不回地挥手。因为他知道，恐怕自己没有机会再上‘大鱼号’了。
莫先生？为什么是莫先生？
天野一时没什么头绪，便悻悻的回到港区，找到凌晨和吴昊分别的那间酒吧，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眼见无人注意，这才敢摘下帽子和墨镜。
然而，就算捂得这么严实，想找他的人还是找上来了。
是个意料之中的人。
天野屁股还没坐热呢，茶茶就鬼魅般出现在他对面。天野没好气地说：“给你点过标准餐了，配一条烤青花鱼，凑合吃吧。”
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茶茶跟在自己身后。他不奇怪，就算茶茶不来找自己，自己也得去找她。
茶茶额头左侧有点儿发青，天野看在眼里，猜测是吴昊留下的纪念，不由心中暗笑。昨晚突然冒出的机器人把所有人都打傻了，谁都没落着好，可要说最憋屈的人，恐怕还数眼前的茶茶大小姐。
她本已拿到新晶，却乐极生悲，被人偷袭，晕倒在小桥上。晕倒也就算了，她还因此错过了后来发生的一场大戏，错过了整晚混乱的最高潮。这就像去看电影时，一个即将迎来故事高潮的电影观众发现自己内急，不得不匆忙去厕所蹲坑的时候，却发现自动冲水马桶没水，也没有应急用的纸巾！
所以茶茶很生气，她正在暴走的边缘，“花杰在哪？！”
“好好说话。”天野白了她一眼，“不要觉得在警局时帮了我，我就会感谢你。你得先想想昨晚是怎么对我的。咱俩谁也不欠谁！”
茶茶冷笑，“张天野，什么叫谁欠了谁？你别忘了，我是ai事务局的特勤！我有权利执行我的任务，以及与任务相关的一切！”
天野冷哼，“别拿你的后台压我。你的权利是联邦赋予你的，但我可不是联邦的奴隶，从来都不是！那是你的联邦，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