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老熟人
因为天狼星的邀请默认将各联邦的四强视为最低门槛，在线机甲大战八进四的角逐获得了空前的关注。经历连番大战之后，目前进入八强的选手，每个人的身份，战术，能力，在观众面前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八个选手之中，普遍认为稍弱一线的是来自遗留区的海员张天野，西陆安全城的赵子言；最强的则是第一军团机动部队选送的李在成，以及来自北海的寻宝人单无双。
“这七个人，无论打哪一个，你的赢面都不大，”研究了所有对手之后，小机器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要是你一开始就帮我成长到一型智能，然后由我给你打造一份更全面的训练计划，以你的进步速度，还能多一点希望。”
王聪最讨厌这种放马后炮的家伙，“麻烦你说点儿有用的。”
“没有能用的办法。先看运气，如果你抽到了那个赵子言，战术得当，有一半的赢面；如果抽到了李在成和单无双之中的一个，你不如直接弃权。”
“你想死吗？”
“我想不死就能不死吗？”话音刚落，小机器人已被王聪一脚踹飞。小机器人气坏了，“你竟然还有力气打我！给你设计了一组最新的刺杀训练，马上去练！练到动不了为止！”
王聪耸耸肩，“这才像样子嘛！我要是打不赢这一轮，不就白努力了这么久吗？”
小机器人冷哼，“打赢这轮算什么，天狼星又算得了什么！你始终盯着地面，但那里只有肮脏的血肉；如果你不抬头仰望星空，你就不会真正成为星空的一部分！不管是顶级机师，还是顶级的格斗家，眼睛里都只有无限遥远的远方。你这家伙目光太短浅了，成不了顶尖的智慧生物！”
王聪大笑，“又拿你那套天空生物和陆生生物的谎话吓唬我！行了，赶紧去畅想你的星辰大海吧，祝你早日写出属于自己的诗。”
小机器人大怒：“我说的是真的！伟大的智慧生物正在奔向遥远的星系……”
它没能说完，因为又被王聪踹飞了。
两个小时之后，王聪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抽到的八强对手是李在成，更因为他突然记起了谁是李在成。
两年前的机甲测试中心，自己和曹胖子搭档，被对面的红色‘飓风’玩弄于股掌之上，结果未能通过二级资格考试。那个驾驶红色‘飓风’的家伙，正是李在成！
记得测试结束之后这小子还狠狠鄙视过自己来着。当时到底什么情况，王聪已经记不太清了，总之自己肯定是出了大
糗。没想到事隔两年，自己竟然和他在在线机甲大战里又对上了！
王聪翻看了李在成前几场比赛的全息录像，吸了口凉气：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
所有对手都在李在成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迅速落败。不能说他的对手实力不济。事实上，他的对手之中，至少有两人不逊于吴晖。他们各展奇谋，用尽手段，可最擅长游斗的家伙也才坚持了二十分钟。
难怪李在成被认为是这一届大赛的新人第一，他的确展现出了高人一等的实力。
小机器人看到抽签结果之后，难得地没有嘲讽王聪。大概是因为知道这下它也捞不到报酬了吧！王聪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智慧生物？伟大的智慧生物？别不吭声，支个招呗？”
“哼，现在叫我什么也不管用了，自己看！”
王聪打开一看，是一段全息影像画面分析，素材是他和李在成上一轮分别交手的画面，两人用的都是‘飓风’。小机器人难得的耐心指点，“看，你们都在短距离内强行突破音障后完成了一次攻击、变向、攻击、攻击、撤退的连贯动作。当然，你们的攻击点不一样，但这次变向是一致的。仔细看你俩动作幅度的对比。同样的转向角度，他比你的转向半径短零点五米，时间少零点二秒。”
王聪苦恼的挠头，零点五米，零点二秒，足够在近战中挥出致命一拳。
“你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缩短这零点二秒的差距。以你现在的水准，每个零点一的提高都需要疯狂的练习。”小机器人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或者，我可以帮你想一个办法，让你输得不那么难看？”
王聪摆摆手，“我只要获胜的办法。”
“也不是没有！三十二核芯片！五个！”
然后它就被一巴掌扇飞了。
狮子大开口，摆明是要捞一笔了跑路呀！
张天野的邮箱突然又收到了邮件。王聪大奇，那个神秘的高手不是在比赛之后才复盘指点吗？怎么刚抽签就来了邮件？难道他有办法教我赢？！
王聪大喜，打开一看，却发现邮件并不来自神秘的高手。全息画面里是一个机师打扮的女人，戴着白色头盔，看不清面貌。她缓缓上前两步，朗声说：“张天野，你打得很有意思，真遗憾在十四组没能和你交手。麻烦你把那个狂拽炫酷的李在成狠揍一顿，然后我们进了决赛再打一场！”
女孩挥了挥拳头，像是在给王聪加油鼓劲。
竟然是单无双。
王聪苦笑。拜托，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公认不输李在成的选手，你去揍他行不行？
小机器人还在墙角里气鼓鼓地盯着他，没准在琢磨什么诡计坑他一道。王聪向它笑着招了招手，跟个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来吧，说说看怎样才能输得难看一点。”
小机器人一动不动。王聪大喝：“你要什么，给你！”
“首先，去对战系统申请近战武器。我说的不是上次吴晖偷袭你时用的战刀，是机甲能用的重型近战武器！比赛中通常是允许使用机甲近战武器，只要对手同意就行。当然，不管李在成同意不同意，你都把机师用的近战武器带上。”小机器人在平板上指指点点，意气风发，“你的战术就是和他交换伤害！他击中你没关系，只要你也打中他就行！虽然在之前的比赛中换过不同的机甲，但和你对战，他一定会用‘飓风’，因为他是个骄傲的人！‘飓风’并不是以坚韧著称的机甲，只要你打定主意两败俱伤，又有重型近战武器在手，应该有很大的机会做到……”
“让两台机甲都玩完？”
“没错！玩完之后，像吴晖那样，你和他单挑。”
王聪明白了，就是用吴晖对付自己的战术去对付李在成嘛。
“因为你始终还做不到和机甲合二为一。你真正的优势是格斗，那就把战斗拖到两个人格斗。当然，到那时候你还是输，因为你的格斗……也不怎么样。”
王聪没好气的说：“小子，你到底站哪边的？”
小机器人冷哼，“那得看你给不给我升级。”
王聪笑了，“滚一边去！”
小机器人翻了个白眼，“过河拆桥。你这么没有信誉，一定会输的！”
然后它飞也似的逃到了墙角。
王聪懒得理会这个斤斤计较的小机器人，默默思考这个战术的前前后后。恍惚间，他像是置身战场，看见了两台飓风在硝烟中鏖战的身影。人生真是奇妙，想见的人见不到了，不想见的人却还会出现。昨日的我懵懂无知，被李在成教做人；今日的我却并没有生气，平静的等待再次与他交手。
也许我真的长大了一点。
“张天野先生，你为机甲配备近战武器的申请已经获得了通过。请选择你需要的武器。”
全息战场开启之前，对战管理系统向王聪展示了一排重型近战武器。近战从来不是机甲大战中的主流，所以可选的武器有限。但王聪本就不需要做复杂的选择，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战枪，九三型战枪。”
长达六百九十三厘米的战枪不比‘飓风’
矮多少，全复合金属枪身，枪头含有贫铀成分，堪称破甲利器。当然，在破甲之前，他还得尽可能毁掉对手机甲表面上那一层薄薄的电磁护盾。
右手握住战枪，适应它的份量，王聪突然觉得很安心。
如果手持的是女机器人留下的那把银色战枪，那就更好了。
对战系统朗声说：“从本轮比赛开始，赛制做出了修改。只有在机师死亡的情况下，他才会被强制退出对战平台的全息空间，并被淘汰。否则，就算机甲或机师损伤率超过90，只要机师没有主动认输，对战系统也不会终止比赛。”
在全息空间被杀死后被迫强制掉线，可不仅仅是头疼那么简单了，它将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的巨大痛苦。但此时恐怕大家都不会有反对意见。既然是战斗，就该打倒最后一刻。何况，前些天在全息空间里拼个你死我活的例子还少吗？
“来吧，我准备好了。”
“好的，张天野先生，祝你好运。”
混沌散去，世界骤然明亮。黑色‘飓风’悬停在一栋百米高楼上方，而高楼似乎处在巨大城市中央。这是一座安静而漂亮的城市，一座立体城市：地面一层，五百米半空一层，一千米高空一层，三层之间用高空电梯相连，错落有致。不知为何，王聪觉得城市有些古怪。看了好一阵子，他才猛然明白。
是了，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道白色的光环包围着整座城市。
是因为阳光的缘故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差点惊叫出声！
头顶竟然有一座天幕！一座隐隐泛白的天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倒扣在城市上空！头顶天幕的正中央，竟然还有一个太阳！正是这个古怪的太阳在照耀整座城市。雷达告诉他，机甲离太阳距离远超一万米！
多么巨大和恢弘的人造天幕！这是人类世界的哪个城市？竟然如此伟大？
“是冰封科技城。”
公共频道里响起了一个淡漠的声音，一个小黑点正迅速从城市的最高一层跃下。
王聪眯起了眼睛，李在成！
王聪当然知道冰封科技城，那是科技鼎盛时期集多国之力在西伯利亚北方的冰原上建立的一座伟大城市。那时的人们认为，如果能在极端环境下凭空建造一座完全科技化的城市，人类也就有能力在其它星球上建立安全的人类定居点。人们花了一百年建立了这座伟大城市，却在二十五年之内将它摧毁殆尽。
人类和机器人的大战摧毁的不仅仅是一座冰封科技城，而是人类征服星
海的梦想。
像是要让王聪对这座伟大的科技之城有所印象，李在成只是远远待着，并不急着接近。于是王聪驾驶机甲高速上升，在离地一万米处，机甲开始报警，高温和高度影响了机甲的战斗力。王聪心下了然，降低高度四周跑了一圈，这才回到原处，重新和李在成对峙。
李在成选择的果然是红色‘飓风’。待这个空前强大的对手在数百米外悬停，王聪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对方竟然也拎着一把九三型战枪！
故意的吗？
远远看去，除了颜色有异，这两台机甲还真像孪生兄弟。
可王聪只觉得极为不爽，他极力按捺自己的躁动，“你不用四处看看？”
李在成冷冷地说：“我觉得战场不会太大。”
王聪冷笑，“这么有信心？”
“当然，我有信心，也对你也有信心。”看见王聪从后背取出战枪，李在成也同样取下了战枪。远远看去，他俩的动作惊人的一致，仿佛一个是另一个在镜子里的影子，“你赢了吴晖，有点东西，算是令我有了一点点兴趣。”
王聪大笑，“哦，居然有一点点？这么看得起我？”
“吴晖是孟秋帆的学生，名门之后。无论你什么身份，能赢他一手，当然值得我高看一点点。”李在成不慌不忙举起了战枪，“可惜，只有一点点。既然你想用战枪，那我就用战枪刺死你，算是对你的尊重。”
王聪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竟然有资格让你尊重……我可是太荣幸了。很好，来吧，其实……我也打算一枪捅死你！”
飓风，武器，近战，所有的一切都在小机器人的预想之中。
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像是剑鱼急速掠过，谁也看不见它，只有荡漾的水波暗示了它的出现。空气突然一滞！
谁也没看清两台机甲如何起势，只觉得空气突然被点着，热浪骤然爆发，两把战枪已经撞在了一起！一颗电磁弹突然在机甲之间爆炸，那是王聪突然激活的。电磁弹近距离内爆炸，当然削弱了自身机甲的电磁护盾，可也重创了红色‘飓风’的电磁护盾！
随后王聪右臂一抖，战枪一晃，缠着对方的战枪扑上了右臂！李在成却像是心有灵犀，不退反进，战枪刺向黑色‘飓风’的右臂！王聪不停，他也不停！两支战枪同时刺中对方，一触即分！
机甲自助维修系统运转，双方右臂飘荡的些许火花迅速熄灭，这一枪只是试探。
王聪战枪一震，“再来？”
李在成不动声色，“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