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做足计划
三个星期之前，当花杰冲出高速路口的检查站时，那辆被王聪和阿缇雅追了一路的黑色汽车里，坐着的正是莫先生和蔡琳。他们不仅目睹了花杰被乱枪打死，也看见了护栏旁绝望而痛苦的王聪。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检查站，似乎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灰发中年人拉上车窗，微微叹息，“花杰死了，再也不用担心你的秘密被下属们发现。你可以继续利用他们了。”
蔡琳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可惜，挺聪明的一个小伙子，本可以为我所用呢！就这样被你害死了。不知道死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莫先生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惊讶，“我怎么记得，首先开枪的人明明是你呀？不正是因为你开了枪，警察们才误以为花杰要反抗，这才纷纷开枪的吗？”
蔡琳甜甜一笑，一脸的无辜，“虽然是我开的枪，但在id卡上动手脚的人是你呀！要不是因为警察在检查id卡时发现了问题，花杰也不会被拦在检查站。别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现在的一切。就算我没开枪，你也会开枪的。当你放他来找白耳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
莫先生摇了摇头，“年轻人太冲动了，是他自己寻死的。如果不去找白耳，而是去找王聪，那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蔡轻轻笑，“那也得他能找到王聪才行呀！得了，莫声，我们别互相推辞了。花杰死了，你和王聪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舍得？”
莫先生笑了笑，“我是个生意人，只选择最好的投资对象。你比他值钱多了。”
蔡琳笑着打量莫先生，“不，你还是舍不得的。你想两个都要。可惜，事情不会总在自己的控制当中。你首先得保证自己能在组织里活下来，所以只能和我合作。”
莫先生微微摇头，“外联部部长阁下认为是我搞砸了光州的一切；行动部则认为我和秦双吴昊分赃不均，出卖了他们的人。即便我知道事情都是你做的，我依然很好奇，你怎么帮我解围？你总不能跳出来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我也觉得很难。”
“那就糟了，你刚刚结交的合作伙伴马上就会变成光州城某条下水道里的一具尸体。”
蔡琳嫣然一笑，“我可不想和尸体打交道。我给你两张大牌，秦双和吴昊。”
莫先生只觉眼前一亮，“果然是大牌。”
“然后，我们得编一套谎话，一套我俩都能
得利的谎话。这个我们很擅长。”蔡琳眨了眨眼，“你觉得，我把炸死图灵的功劳让你给，把告发你和吴昊的那段全息影像推到库图佐夫身上会怎么样？”
莫先生喃喃自语，“让人人喊打的库图佐夫背着口锅，还真是机智……”
“库图佐夫抢过新晶，和你有仇，有理由这么做。他出现在爆炸之后的海滩上，也不是不可能。”蔡琳轻笑道，“考虑库图佐夫的实力，外联部会原谅你办事不利；你捞回了吴昊和秦双，杀了图灵，行动部没准还很感激你。我觉得很完美，你觉得呢？”
莫先生扯扯嘴，“好处都让我拿了，你呢？你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一个盟友，一个将来能帮我掌握‘真实的人类’的盟友。”蔡琳向他伸出手，见莫先生毫无动静，她柔声说，“莫先生，背叛组织是大忌，真以为我察觉不到你和库图佐夫之间的小伎俩吗？”
莫先生如遭雷击，沉默良久，他缓缓伸出了手。
这个女人的手很软，也很冷。
他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检查站。那里机甲悬停，灯光闪烁，警卫戒备森严，一个生命毫无价值的消失了。此时此刻，身边的女人却野心勃勃，以控制‘真实的人类’为目标。
生和死没有距离，同时发生，我们就在这样荒诞的泥沼里挣扎。
一个故事已经结束，一个新的故事正在开始。
回到寄存店后院，王聪唤醒了小机器人。
关于天狼星，你知道什么？
“光荣科技？只是个愚蠢的小不点。以为偷拐抢骗了一点儿贵族的家当，就能变成真正的王子。锐金科技在你们的世界里似乎名气差了点儿，我没什么了解。神圣之光科技集团？这个……勉强算是厉害吧。他们创造了奥古斯都，历史上第一个s级机器人，哼！”
小机器人似乎对奥古斯都不太满意。它在王聪的平板上忙得不亦乐乎，难得王聪给了他上网的机会，就算是用平板这种低级的方式，它也得抓紧时间呀！
王聪简要说了几句光荣科技和神圣之光的传承关系，然后说锐金科技也有类似的传承。小机器人撇撇嘴，“不就是在大战之后捡了些仓库里剩下的技术吗？拜托，那可是一百年前，甚至两百年前的技术了，那时候的科技还远不到鼎盛时期的水平呢，也好意思说传承？哦？他们竟然还搞出来了三架a级机甲？假的吧！”
“真的，我见过‘红色雷电’。”
“厉害吗？”
“还行吧，
当时我的眼力还很差，看不出它到底有多厉害。”
小机器人马上有了结论，“你的眼力也差，他们的机甲肯定也差。”
“我有机会去那儿。”王聪难得的没有拍飞小机器人，而是给它看了网上流传的天狼星岛的森严戒备，“无论去哪儿，我都得带上你和战枪。但你们可能会遇到危险。”
小机器人大怒，“什么叫‘你们’？我是真正的智慧生物，它只是一把武器！”
“小心它跳起来一枪扎死你。”王聪看着胆战心惊的小机器人，似笑非笑，“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机器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们有阶级吗？有权力斗争吗？人和人之间，总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机器人之间也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情感和生存的欲望驱动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推动人类世界的前进。这是一种低级的毫无意义的社会模式，它只会导致熵的增加，”小机器人振振有辞，“我们机器人不被情感左右，也不担心生存和死亡。我们在混乱中找到了智慧生命的意义，那就是创造世界，一个更完美的世界，我们只对世界本身有兴趣。”
王聪思索片刻，“所以……机器人并不强调自我，而是强调集体？你和其他人工智能之间可以轻易的建立一种合作关系？”
“废话！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真正的智慧生物都知道合作才能进步。举个例子，其他的人工智能一旦认识到我具有更高的智慧程度，他们就会倾听和服从我的判断！”小机器人得意洋洋。
那太好了，天狼星岛上极有可能在重制强大的战斗机器人。
王聪把这个信息原原本本告诉了小机器人，连新晶来自那儿也说了。末了，他说：“看来我必须带你去了。真要遇到了机器人，得靠你镇住它们！”
小机器人眨了眨眼，义正言辞，“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不应该去天狼星！”
王聪也眨了眨眼，“为什么？那里有新晶，有能够让你继续升级和觉醒的各种材料，简直就是你的天堂。你会迅速变得强大。”
“因为那些战斗机器人都很可怕……你可能会遇到危险！”
王聪一耳光将它抽飞！小子，明明是你自己害怕了！刚才说大话的也是你，现在怕死的也是你！没那个本事，就别自夸行吗？害得我还真以为你能让其他人工智能乖乖听话呢！
小机器人从墙角爬起来，郁闷地说：“你们给战斗机器人输入了各种各样的攻击指令，它们变成
了纯粹的杀戮工具，和真正的人工智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见王聪没说话，小机器人跳上床，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要去天狼星？别说是为了帮我成长，你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王聪看了他一眼，“废话，你成长不成长，关我屁事！蔡琳和我的对话，你已经看过全息记录了。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没有她的个人信息，我的判断准确率并不高。只看人物的反应和表情……她对这次见面的准备非常充分，对话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错，她太沉得住气，所以我不怎么信的。”王聪冷哼一声，“肯定有很多信息是真的，但如果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误导我，那些真话也就没有了意义。所以，我决定一个字也不信！”
小机器人大喜，“没错，漂亮的女人不能信！咱们不要她的钱，也不去天狼星！”
“得去。”
“啊？”
“天狼星有k，也许还有新晶。新晶是库图佐夫的弱点，你说过的，他不会放弃寻找新晶。”王聪淡淡地说，“要想杀了库图佐夫，就得有能要挟他的东西，只有新晶！”
小机器人挠了挠头，“就因为这个去天狼星冒险？为了做一件有风险的事情，去尝试更高的风险？你什么脑回路？”
“还有蔡琳，她不对劲。她要的不是钱，我得弄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机器人一声惨叫，“你果然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脚！她想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王聪一巴掌把它拍飞了。
不是因为蔡琳，而是因为黎芮。
她认识黎芮，这令王聪有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
小小的微型存储卡在王聪的指尖转动。蔡琳交还时，王聪并没有什么期待，可细细一看，他不由惊呆了：这张卡里竟然记录了那么多他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情！
在他自己的记忆里，从记事起，黎芮就不爱说话，他们说的话，远少于其他母子。他一直以为黎芮并不关注自己。可这张卡记录了王聪某天爬上了四米高的小树，某天独自离开小街，某天和同学打了一架，十二岁时喜欢的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全是王聪自己都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这张小小的存储卡里，全都记了下来。
全都是真的，因为全是王聪自己的全息影像。有的时候，黎芮也会出现。王聪只看了最初的几段影像，便忍无可忍，退出了存储卡。
她既然并不关注自己，为什么会记录这些呢？为什么会一直好好
保存？
她明明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人！
大人果然都很古怪呀，现在，我也成了古怪的大人。
小机器人见王聪苦苦思索，以为他还在思考怎么把自己带去天狼星，急得它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好主意，“如果天狼星岛真像网上所说的那么严格管控，战枪肯定进不去！你知道战枪的品级有多高吗？它至少是个a极装备，不是那种烂大街的a级，是顶级的a级装备！运输舰刚落地，岛上的安保人员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亮出驱逐令。‘大胆，你竟然携带重型武器上岛！’然后我们就被一锅端了。”
王聪冷哼一声，拎着小机器人去了设备室。
“大胆？嘿嘿，小子，你看了太多的古装剧。别忘了咱们隔壁正好住了个来自天狼星的人，所以我已经问清楚了每一个环节。办法不是没有。”
小机器人一声哀嚎。
王聪的手指在平板上写写画画，一个简单的建筑示意图出现在他们眼前，“每一个去天狼星的人在离开运输舰之后，都要经过安全检查，然后办理入岛手续，随后才是岛上专属的物品检查。第一次安检和联邦大陆的机场安检没什么区别，可后面的专属检查就难多了。机场东侧有一个临时保存中心。因为无法通过专属检查的物品很多，所有在专属检查中被扣下的物品，都会存放在这儿，直到主人离岛。”
小机器人脸色不渝，“临时保存中心？想把我放在保存中心某个黑漆漆的箱子里？”
“不错。根据上岛邀请上的条款，这次去天狼星，除了随身的一套衣服，任何东西都不能带。武器，电子用品，生活用品，就连一双袜子也不能带进岛内。所以降落之后，我会直接将你们扔去临时保存中心。”
小机器人不干了，“时间！时间对我很重要！我需要时间解锁数据，不断进行深度运算。你不能把我断电关起来！谁知道你会在那个破岛上待多久？你要是再也不走了怎么办？难道我要在箱子里住个一百年吗？”
“谁说把你扔箱子里就不管了？”王聪冷哼，“带你去岛上，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帮手！你一直在升级，哪有拿了钱不干活儿的？”
小机器人完全傻眼了，“可我真的搞不定那些战斗机器人……”
眼看小机器人就要抱住王聪的大腿求饶，王聪一脚将它踢上工作台，“别装。我空着手上岛，也得空着手离开。如果找到了重要的资料和信息，放哪儿？都得放你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