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意外的囚犯
单无双帮着王聪布置餐桌，将阿吉和古尔吉娜留在客厅里。看厨房里只有他俩，王聪马上向单无双比划手势，他有一肚子的疑问不吐为快！
单无双摇了摇头，反而抓起一把瓜子，要不，先磕会儿？
王聪撇了撇嘴，哪有心思呀！古尔吉娜是机器人，是叶书毫不犹豫就能开枪爆头的生化机器人呀！
单无双眨眨眼。阿吉先生知道他在做什么，可轮不到我们说话。
等待证婚人的时间里，王聪依旧焦躁不安，单无双开始嗑瓜子儿，客厅里的阿吉和古尔吉娜小声聊些岛上的趣事。王聪被迫听起了墙根。
原来，古尔吉娜是天狼星岛公立医院的医师，专攻心理学，为病人做心理辅导。
她的病人是居民区那些携带有‘robot’标志的生化机器人。
最近，越来越多的生化机器人感到思维受阻，经常做噩梦，然后就慢慢陷入了抑郁状态。古尔吉娜觉得病情有些棘手。探寻机器人的心理活动，重新稳固他们的思维方式，让他们接受现实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阿吉小声安慰她。生化机器人的思维规则是他们科研小组反复测试过的，不会出问题。倾听和学习模式是这套规则的基础，只要古尔吉娜和病人反复沟通，这些生化机器人就会倾听古尔吉娜的建议，重新进入学习模式，继续成长。
王聪大吃一惊!
在费南山的晚宴上，他就对生化机器人的头脑产生了疑惑。现在看来，生化机器人的头脑是由蔡崇明的科研小组创造，然后由心理学专家帮助稳固的？
王聪不懂人工智能，然而身边的单无双也不懂。
于是他决定冲进去问阿吉。就算阿吉等着征婚，他也得先问这个问题！
他刚起身，单无双已经拦在了面前，微微摇头。两人拳掌相撞，互不相让！
王聪压低声音，“别拦我！”
单无双坚定地摇头，“不是现在。”
王聪不由冷笑，“你不想知道答案？”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就是……这是最好的晚餐。我看见了世界上最真诚的情感，就在和我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天野先生，这都得多谢你。”
王聪不由愕然，“我说的不是这个！而且……他们是人类和生化机器人！”
“可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人和机器人呀！”
王聪很是头疼，拜托，你可是单无双，年轻一辈最顶尖的机师之一，怎么能这么感性？
他突然心中一动，“古尔吉娜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吗？”
“阿吉先生知道就行了。只要他不介意，你哪有资格操心？”
王聪叹了口气。人类和机器人结婚，阿吉和单无双都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会这样呢？我为什么会这么抵触呢？
等等，这个不是重点呀！重点难道不该是生化机器人的头脑吗？他们头脑里的思维规则是人工智能专家和心理学家通过某个‘倾听/学习’模式建立的，难道这样就能令他们拥有和人类相似的思维吗？
可恶，我竟然被单无双带跑了！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在他身后说：“很奇怪吗？大战之前，人类是可以和机器人结婚的。”
王聪浑身一僵，有人出现在身后，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力量瞬间爆发，在全身每一处流动，王聪立即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没曾想那人大喇喇地绕到他面前，竖起食指，“嘘！别乱动。”
见到那人，王聪像是挨了一记闷锤，傻了！
那人倒是不慌不忙的在单无双身边坐下，不仅不觉得生分，还抓走了她的一把瓜子，懒洋洋地说：“人类和机器人结婚的历史很短，大战之后，有人删掉了这段历史，所以你们才不知道。再等一会儿吧，等他们的情话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进去。”
王聪脸色变化不断。半晌，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在那人对面坐下。
“你就是证婚人？”
那人点了点头，得意洋洋，除了我，还能是谁？
对呀，除了你，还能是谁？
自己真蠢呀，参加在线机甲大战之前，莫声第一次提起‘红色雷电’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自己和光荣科技，和天狼星，其实早就有了关联，那就是‘红色雷电’，是他。
是面前这个正在愉快地嗑着瓜子的年轻人，阿哲！
那个和他一见投缘，在天成并肩作战的阿哲！
阿哲就在天狼星！
看到他，王聪仿佛看见了很多曾经努力想要忘掉的画面。那些画面困住了他，无论怎样也无法逃脱。他有很多很多的疑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此时阿吉进来，他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证婚人到了，我终于要脱单啦！”
联邦一向鼓励传统的家庭关系，婚姻手续大大简化。阿吉和古尔吉娜早已通过个人智能助手办理好了所有的手续，此时，只需要阿哲这个证婚人到场，用最传统的方式问男方，“吉罗勒先生，你愿意娶古尔吉娜小姐为妻吗？”然后再问一句，“古尔吉娜小姐，你愿意嫁给吉罗勒先生吗？”然后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王聪心想，这么敷衍的征婚，这帮家伙还真是随便呀！
可看见阿吉和古尔吉娜相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笑着鼓掌。
开心和幸福有一种场域的效果，能让靠得太近的人感同身受。这一刻，王聪忘记了自己那一大堆急不可耐的疑惑，选择了安静地坐下来，陪阿吉喝一杯酒。
在餐桌边没待多久，阿吉便知趣的将王聪和阿哲带去了二楼书房，然后冲
他俩眨了眨眼，“我在门口守着，小心一点。”
书房里只剩他俩，王聪刚要开口，阿哲却抢着问：“单无双有没有问题？”
王聪一怔，“你指的是哪方面？因为我俩见过面，你担心她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张天野这个身份？”阿哲摇摇头，一脸茫然，“你的身份有什么问题？正想问呢，你怎么不叫王聪了？”
王聪更惊讶了，“你不知道我出事了？我现在是联邦通缉犯，当然不能再用王聪这个身份了！阿哲，看来咱们都有很多疑问……先从你说起，你担心单无双，为什么担心她？你有麻烦了？”
“可不，麻烦大了。”阿哲瘫坐在椅子上，又变成了那个喜欢懒洋洋待在机甲驾驶舱的年轻人。“是我让阿吉把你带上岛的，阿吉和我是……自己人。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很重要，而且不能让人知道你我在这儿见面，所以才得确保单无双没有问题。”
王聪点点头，“看到你的时候，我已经猜到是你把我弄上天狼星的了。单无双……我不确定，这儿的所有人，我都不敢相信。”
“那怎么办？”
“我哪知道？你这么突然冒出来，我连你都不敢信！”
阿哲有些委屈，“我可是信你的，你现在是我的救命稻草。”
王聪心中一惊，“你快抓紧时间，要不然，我就得说我的麻烦了！”
阿哲大吃一惊，“别，我找你来，是请你救命的！我现在可帮不上你。”他挠了挠头，“我失去了‘红色雷电’的控制权。”
王聪愕然的思索片刻，“我知道你是五年前联邦最有名的天才少年苏哲；知道你被光荣科技选中，成为了‘红色雷电’的主人；知道你两年前出现在秦山，是为了对‘红色雷电’进行测试；但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轻易失去a级机甲的控制权！”
王聪逃出东方市之后，才断断续续了解了这个乐于帮忙却又强得出奇的少年是谁。原来阿哲就是苏哲，上一届联邦机甲大战的亚军，参赛时他还不满十六岁呢。关于他，网上有很多流言，说他是权贵子弟呀，某某财团秘密培养的天才呀，甚至还有人说他经过生化改造所以才有恐怖的机甲天赋。不过最近几年，苏哲长期待在天狼星岛上，关于他的流言也越来越少。
这样一个传奇般的年轻人，却说他失去了自己的a级机甲！
“当然不是轻易失去的，我可是抵抗了好一阵子！”阿哲怒气冲冲，见王聪不信，他只好悻悻地改口，“好吧，其实是很窝囊的就不能用机甲了！而且还被困在岛上，哪儿也去不了。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关在这儿！好不容易发现你参加了联邦机甲大战，当然得叫你来把我
救走！”
被困在岛上？让我救走？这些话真的是从面前这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吗？怎么听起来一点儿真实感也没有！
王聪有些结结巴巴，“阿哲…你没喝大吗？‘红色雷电’是光荣科技的镇店之宝，你和他们的合作出了问题，一时控制不了机甲，我还是信的。可…困在岛上？谁能困你？凭什么？你是光荣科技的员工吗？就算是员工，也有人身自由呀！你大不了辞职不干呀！”
阿哲撇撇嘴，“还不是本岛委员会那些老东西，尤其是费南山那个混蛋！一个个猴精猴精……他们在我签的文件里偷偷藏了一大堆条款，竟然有权禁止我离开天狼星……可恨！”
他说得糊涂，王聪也听得糊涂，“难道放弃机甲，辞职，也不能离开天狼星？”
“我本来就不是光荣的员工，哪有辞职的资格？”阿哲郁闷至极，“再说，我拥有‘红色雷电’的使用权，终身不能放弃。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本岛委员会和光荣科技董事会可以临时免去我的使用权，失去权限期间我不能离开天狼星。我本以为他们是闹着玩的，哪知道这帮混蛋来真的！权限失效期都已经两年了，一点儿解禁的动静都没有！”
王聪总算听明白了，“你没有仔细看合同，所以被他们坑了。如果权限失效期根本没有期限，你难道得在这儿待到老死吗？”
阿哲被吓得脸都白了，“不至于吧？我好好努力，还能再活个七、八十年。难道这七、八十年里，光荣科技愿意让‘红色雷电’一直留在机库里发霉吗？按规矩，可是只有我能用‘红色雷电’！”
“那可不一定，高晓红给了我们每人一天的机甲使用权，备选的机甲包括‘红色雷电’。”
阿哲撇撇嘴，“访客模式，只能发挥机甲三成的能力。你们也就是体验一把a级机甲的速度与激情，好玩而已。”
王聪微微一怔，难怪高晓红把机甲使用权当礼物送给大家。亏得拉尔斯和阿布等人还觉得捡了个大便宜，以为能从中获得宝贵的体验。
“这可就奇怪了，你依然有‘红色雷电’的使用权，只是使用权暂时被禁了，人也被禁了……天狼星这么做明明是自斩一臂呀……为什么呢？”
阿哲打了个响指，制止他继续想下去，“别想了！这些事儿我每天至少想三十遍，两年下来都快两万遍了，不也什么都没想出来！”
王聪挠了挠头，“好吧，你想不出答案，又不想被继续关在这儿，所以决定跑路？可是……我能怎么救你？这鬼地方是个孤零零的海岛，方圆一千公里之内什么也没有，距离最近的大岛两千公里，距离大陆五千公里，怎么救？再说，我几斤
几两，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哪有本事把你救走？”
阿哲眨了眨眼，“我既然能把你弄上岛，自然已经想好了办法。”
王聪松了口气，“快说！”
“十二天之后，你不就可以离开天狼星了吗？”阿哲眨了眨眼，得意洋洋，“回西大洋联邦之后，你去找我师姐赵桐，还记得她吧？当时，你不是跟她一起去了东方市吗？”
阿哲两眼放光，“告诉她我在这儿的一切，她肯定能把我救走！”
听到这个已经快被忘记的名字，想起那个英气勃勃的马尾辫姑娘，王聪不由怔怔看了阿哲好一会儿。这家伙是一直被关在天狼星上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怕是……没法找到她了……”
阿哲脸色一寒，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聪默默点头，“她死了。”
王聪小心躲开了阿哲的视线，简单描述了一番两人分别之后的经过。他和赵桐遇到了蜂拥而至的机器人追兵，赵桐让王聪离开，独自留下来和机器人战斗，从此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自己独自回到了东方市，成了通缉犯，逃亡至今。赵桐肯定已经死了，像她那样光彩夺目的人，要是没死，不可能一直籍籍无名……
见阿哲脸色越来越难看，气氛越来越压抑，王聪苦笑道：“所以，咱俩刚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自己现在是联邦通缉犯了……”
阿哲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王聪，“师姐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不可能的！进入天成之后，她已是当今最顶尖的格斗大师，就算没有机甲，她也不比a级机器人差多少！何况她还有‘青鸟’！那是世界上最好的a级机甲之一！就算她打不过那些机器人，肯定也能逃掉！”
王聪心想，赵桐的确强大得离谱，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不相信她会死。可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让王聪不得不接受这个结局，“她清楚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她知道我是无辜的。她要是还活着，我不可能一直被ai事务局通缉。所以，她一定是死了。”
这像是一记重锤，砸得阿哲捂着脸，半晌没有说话。王聪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在说的是他的师姐呀！也是曾经保护过自己的人！
也许自己说话时太冷漠了。
“你师姐……她这个人冷冰冰的，不爱说话，聪明得像个机器人。最开始我不怎么喜欢她，她也挺嫌弃我。可后来再想，其实她人还不错……”说着说着，那个马尾辫姑娘的样子在王聪脑海里清晰了一些，只是他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赵桐，“不是因为她救了我，我才说几句好话。真的，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她本来就是好人！她一点都不冷漠，她是个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