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又过了几天,某个夜里。
天城山上没有旁人,申屠博和龙元乐两人都毫无防备地睡得安稳,在床上滚成一团。
然而睡到半夜,龙元乐却被声音吵醒。
“教主,那里来信了,又有人……”
“……我这就回去。”
“夜深了,教主要不明日再动身?”
“不了,我早些回去……”
龙元乐半梦半醒,那些话听得模模糊糊,只隐约知道是教主在说话。往旁边一摸,便摸到教主坐在床沿。
“几时了?”龙元乐以为早上了,想爬起来,可却困得连眼都睁不开,只能碰碰教主的手。
“四更天,你再睡。”
教主替他拉上被子,还帮他把手收进被窝中。他感觉到教主似乎要走了,赶紧把刚被放进被子里的手又伸出来,拉住教主的衣服,梦呓似地问道:“你去哪?”
“有点事,之后几天我都不在,你想去哪就去哪。”
“不一起玩了吗……”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说好了哦。”
“嗯,说好了。”
龙元乐得到许诺,安心地扭了扭,没一会又睡了。
第二日龙元乐醒来时,教主已经不在了,只有小春喊他吃饭。
“龙少侠?你在吗?”
“在在在!”龙元乐正在床边收拾自己的行囊,听到她的声音赶忙回复。
小春端着一盘包子进来放到桌上,龙元乐没有马上拿,而是先问道:“你们教主走了?”
“昨夜便走了。”
“哦……他什么时候回来?”
“教主回来的时间没有一定,几天后、几个月后都有可能。”
“原来他也挺忙的,下次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他。”
“龙少侠和教主感情可真好,以前教主回来时自己一个可孤单了,连哭哭都不想陪他玩。”
小春说的是实话,哭哭除了想吃肉的时候会找教主蹭蹭,平常时候才不找教主玩,是只势力眼的魔教走狗。
龙元乐听她那么说,笑道:“是吗?那下次我还要来找他玩。对了,我不过大你几岁,也不像你们教主一样武功盖世,你就别喊我什么少侠了,直接叫我小元就行。”
他虽是新得了个“肉元”的称呼,但这称呼是教主专属的,其他人还是只许叫他小元。
小春挺喜欢龙元乐,尽管此时她看不见龙元乐,可在龙元乐现形时见过,知道是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小哥哥。她道:“那小元哥,你今天要做什么?我们这山上什么也没有,怕你闲得慌。”
龙元乐回道:“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下次来再带点好玩的给你。”
龙元乐要走,小春也没有多留,替他准备了一些吃食后便要送他下山。
教主昨夜走得匆忙,没替龙元乐想到衣服的问题。龙元乐睡觉时只穿着一套贴身衣物,因此他离去后,随着龙元乐隐形的就只有那点衣服,龙元乐若再穿其他衣物上去,那衣物便会漂浮在半空中似的,看起来挺可怕。
不过尽管不好再穿上其他衣服,龙元乐还是加上了外衣。
小春看着衣物立在半空,一脸奇怪地问:“你确定……就要这么下山?”
龙元乐点头,回道:“我先穿着,免得太快把里头的衣服弄脏,我还得好一阵子后才能换衣服。”
教主曾吩咐过她,之后龙元乐若要走,便跟在后头看看龙元乐是如何走的。可如今龙元乐似乎就要从这不可能行走的地方离开了,小春有些犹豫是否要带龙元乐走他们平日上下山的密道。
可就当小春还在犹豫时,龙元乐已经把行囊往背上一背。
“好啦,我走了!下次见!”
龙元乐说完,从那陡峭的山崖跳了下去。
跳下去了……就这么跳下去了……小元哥他跳崖了!
那一日,小春在崖边站了许久,屡次想照着教主说的那般“跟在后头看看”。
但她看着崖下山岚缭绕,知道自己若真学着龙元乐一样跳下去,那下次她见到教主时应当是她头七的时候了。
龙元乐灰头土脸的站在天城山脚下,气喘吁吁。
他其实早看出来小春在想些什么,但为了不让小春两难,也没多做准备就这样跳了下来。
幸好他在不贤谷里又爬又跳惯了,再加上自认轻功勉强过得去,就这样凑合着下了山。
龙元乐犹豫了许久,还是把那件沾满了泥的外衣脱掉,略猥琐地拉开亵衣,让胸膛吹吹风,想早些把汗吹干。
真是麻烦,要是能随时隐形衣服就好了,不必想着还得见到申屠博或是教主才能换衣服……哎,不过还是不错了,要是他隐形的瞬间不能连着衣服一同隐形,那他想出外活动就得裸着了,风吹丁丁蛋打颤,丁丁一定会着凉。
龙元乐拉好衣服,上路了。
几日后,龙元乐回到千临山,去了申屠博的房一趟。
申屠博不在,桌上落了一层薄灰,他晃了一圈后又出来。
虽然数日未见,他的毛病又犯了,老想不起来申屠博长成什么样子,可至少申屠博不在,他不需要再去扮鬼。
他打算就像之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等申屠博回来后再说。
可没过两天,他就从旁人耳中听到一个消息--魔教又犯事了,申屠博前去处理。
龙元乐得知这个消息心底有些复杂,想也没想便朝着旁人所说的位置去了。
这些天,江湖中无人不晓,飞鸣山庄两名弟子被魔教打劫,惨死路边。
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魔教向来无恶不作。
历来无数人想歼灭魔教,然而魔教神出鬼没,不留半分痕迹。偶尔抓到一两人,却也问不出魔教底细。众人束手无策之下,只能任由魔教为非作歹。
直到今日,终于有人愿意挺身而出讨伐魔教。
申屠博站在那两名弟子的尸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宝剑染血,剑锋上的血迹已凝固成黑紫色。
这是今年的第几回了?次数过多,如今他看着尸体已能心如死水,不再像最初一般胆颤心惊,彷佛已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