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暗流
四人依旧围坐在面摊的桌子前，不过任谁也不会想到，那有点仙风道骨的老头是当朝太师，而那名蒙着面纱的女子乃是隋珠公主，剩下的两人，一人贵为藩王世子，另一人却是这天下少有的妖孽。
“你这病，还能活多久？”
张临凡的心中有些惋惜，他与白芷的师傅相识多年，后者曾经多次来信求药，无数珍贵的药材都给了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不过他的身体宛如一个无底洞一般，那些药材的精纯药力足以撑爆一个半步神游的强者。
可是进入眼前的少年的身体中却宛如泥牛入海一般悄无声息。
“好点的话还有一年活头。”
白芷的回答让张临凡不禁有些咋舌，天道无情啊，终究是容不下此等妖孽的存在，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李孔雅开口了。
”不能治好吗？“
有些空灵的声音传来，这是这么久李孔雅第一次开口，她一直都在听着白芷与张临凡交谈，但不知为何听到白芷还能活一年之后，她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白芷和张临凡显然没想到李孔雅会开口，萧晓坐在一边，面色严肃，但是眼神之中有着藏不住的戏谑。
”能治好我这病的，估计只有尘世仙了。“
感受到李孔雅并没有什么恶意，白芷也没有隐瞒什么。
尘世仙，李孔雅听到了这三个字，也知道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哪怕是天元皇朝开国的老祖宗都未曾达到的境界，当今世上，有着一僧一道一阎王，在那遥远的塞北，还有着一位剑仙级别的存在，只不过着四位站在人间武道巅峰的存在，也都仅仅是半步尘世仙的境界。
而太师张临凡未曾排入这份榜单之中，仅仅是因为他并不在武道的行列罢了，半步圣人，再迈出一步，便是天下至圣。
”殿下，若是药物可医，他早便好了，他的师傅
，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医啊。“
张临凡叹了口气，他能想象的到白芷的师傅有多么的无奈，明明自己的弟子可能是这片天地百年甚至以后百年也不会出现一次的绝世妖孽，但是却无法保住他的姓名。
”此次进天阁，就是想问问哪一位，我这病能不能继续活下来。“
白芷的手指轻轻弹着面碗，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喜，有的只有无尽的淡然。
”十年前那件事我已经尽力阻止了，可是……“
白芷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轻轻弹着碗边。
”王有囚龙意。“
五个字，轻轻的从白芷的嘴中传了出来，霎那间，三个人的眼光都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你，好大的胆子。“
张临凡的声音有些冷，半步圣人的气息自他身上绽放，压向了白芷。
”太师，请恕罪。“
萧晓身上的破虚之境的气息将白芷护在了身后，为他挡下了不少的压力，李孔雅也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怎么，这就是平北王的立场吗？“
半步圣人的压力，让挡在正面的萧晓十分的吃力，但是他若是让开，以白芷的身体，恐怕今日就危险了。
”抱歉，太师，这是萧晓的立场。“
张临凡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半步圣人境的压力却是丝毫未曾减弱半分。一只手抓住了萧晓的肩膀，将他推开到一边。
”你！“
推开他的，正是他身后的白芷，现在他正在一个人承受着一位站在天下顶峰的高手的气息压制。
”您若是想杀我，现在大可以动手。“
白芷依旧微笑着，似乎没有感受到身上那股足以致命的压力，张临凡也笑了，那股磅礴的气机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你和你师傅一个样子。“
”过奖了。“
张临凡笑着摇了摇头。
”执拗的要死。“
萧晓和李孔雅都有些发懵，刚
才不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吗，怎么突然两个人又坐下来聊天了。
”阴阳逆脉，若不是当年你被暗流的人重伤，恐怕还没办法发现吧。“
”嗯，当时还未整合的漠北派了暗流的人来杀大皇子，没想到我在，可惜当时才九境，只能挡住那个破虚的一小会，最后还被他临死反扑了。“
”你那是挡了一小会吗？“
张临凡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天赋，老天不收你，我都看不下去了。
”计谋之策说你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十岁入九境，若是你现在还能修习武道，恐怕不止破虚了吧。“
白芷不置可否，只是换了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甩了甩另一只有些麻了的手。
”可惜我被废了，还要死了。这次暗流的人也会来吧。”
“会，狼庭这次出使，肯定会以狄空为首，暗流的人一定会在暗中护卫。”
“那边把他们都留下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给狼庭那只暗中的毒牙下了死刑，若是旁人在张临凡面前说出这句话，他只会觉得那个人疯了，但是这句话从眼前的这个少年的嘴中说出来，他却丝毫不怀疑。
“你想怎么做？”
“暗流和酆都向来不和。”
张临凡紧锁着眉头，酆都他是知道的，但是在使臣宴这种时候，酆都怎么可能有胆量出现在世人面前，除非……
“你的意思是？”
“萧晓被刺杀过。酆都干的。“
平北王世子被刺杀？张临凡捋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他作为文臣之首，平日里若是又这种大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若不是今日白芷说了出来，他甚至还以为一路平安。
”会不会是？“
”没那个必要。“
白芷知道张临凡的意思，若真的是那位出手，根本不需要那么偷偷摸摸的，其次萧晓出行的日子只有几个人知道，就有人能直达天听，也根本来不及安
排。
张临凡紧锁着眉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朝堂之中有酆都的人。
见张临凡严肃的神情，白芷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先等等再动手，他们现在还有用。”
刚刚张临凡的样子，明显是已经想好了怎么揪出藏在朝堂中的酆都之人，这老头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遇到这种事情，白芷丝毫不会怀疑他的手段会有多强硬。
不过若是在使臣宴之前便让他将朝堂之中的酆都之人扫清，那么自己可就没法玩了。
“使臣宴之后，我要让酆都在朝堂之中除名。”
白芷耸了耸肩。
“你这老头，气性还挺大，这么大岁数发火不怕气死啊。”
听到白芷调笑的话，张临凡也毫不客气。
“反正你死的估计比我早，到时候……“
张临凡看了一眼白芷的满头白发。
”也不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萧晓和李孔雅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相互对视着的两个人，喉咙忍不住动了动，这两个人真的是世交吗？怎么感觉现在给他们两个一人一把刀他们俩个就要对着砍起来一般。
”好了，这边的事情也结束了，明日你将拜帖送到我的府上，我亲自向陛下奏请。“
听到张临凡的话，白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但是很快便消逝了。
”好，明日我将拜帖送过去，记得给我留个拜师礼。”
说完白芷便站了起来，张临凡笑骂着说道。
“你小子，真不吃亏啊。”
“都叫你一声老师了，总是要拿回来点东西吧，况且你也沉溺于师道多年了，说不定能因此一举跨过去呢。”
“你若是能多活几年，靠着你的通天气运说不定有可能。”
“那我还是别活太久了，万一你真的成就了圣人，怕不是要揪着我打一顿。”
白芷说完，向着李孔雅施了一礼。
“殿下，我的贴身护卫让您
受惊了，我替他道个歉，在下还有事情，这便告退了。”
李孔雅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开口笑道。
“那就以后再见吧，小师弟。”
原本也想一同退下的萧晓听到这句小师弟，强忍著笑意开口道。
“殿下，臣也告辞了。”
虽然察觉到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但是李孔雅也没多问。
“免礼吧。”
两人便离开了面摊，只剩下张临凡与李孔雅两人。
“殿下，如何？”
“啊？”
李孔雅有些迷茫，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了张临凡在说什么，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妖孽，绝世无双的妖孽。”
“那殿下动心了？”
张临凡笑眯眯的看着李孔雅，后者感受到张临凡的目光，面色又有些红润了起来。
“老师，我哪有。”
张临凡收回了视线，少年人的心性，他一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不过今日白芷的话让他却是该好好的想一想朝堂之中的事情了。
酆都的手，未免有些伸得太长了。
这边李孔雅被张临凡这么一说，满脑子里都是白芷刚刚的样子，她并不傻，恰恰相反，能够承载天道之气的她有着比别人更加聪慧的想法，她并不像如同自己的大姐迎珠公主一般远嫁，算起来已经有五六年没回来了。
“若是真的是他，倒也还不错。”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突然便从她的脑海中蹦了出来，吓得她连忙摇了摇头。
“老师，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张临凡回复，赶紧起身向着自己的府邸跑去。
张临凡刚刚在想着朝堂之中的事情，突然听到李孔雅的话，刚想着开口回复，一抬头之看到了她的背影，也是明白了。
“殿下啊，若是有一日，你与他兵戎相见，唉。”
一声长叹，张临凡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面摊的小桌上，只剩下了四个空碗，还有一碟空了的糖蒜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