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矢和温伯正在吃晚饭，林澈走了进来。
林矢很诧异，质问道：“又回来这么晚！又去打架了？”
林澈不语，微低着头，欲言又止。
林矢感到，林澈不敢正视他，那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
“我决心好好学习，下学期我一定要分到好班，至少进入前五强……”林澈一脸真诚地说。
听到这翻莫名其妙的话，林矢瞠目结舌。
温伯立刻激动得泪流：“林澈现在是越来越进步了，实在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啦！”
林矢对儿子的话却感到怀疑：“你话没完，继续说下去。”
林澈说：“请你把我的一个朋友从公安局弄出来。你是市长，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林矢大怒：“你的什么烂朋友，竟被抓到公安局！你还要我去救他！还要用‘好好学习’跟我谈条件！你这个废柴！不孝子！”
林矢越说越激动，抓起一个空碗，欲砸向林澈。
温伯夺过林矢手中的碗。如果不是温伯多次及时阻止，林澈早死了好几回了。
林澈面对父亲的狂怒，语气坚决地说：“只要你把我的朋友弄出来，我一定实现我定下的目标。”
“你在威胁我！”林矢严厉地说：“你是学生，你就该好好学习！你还跟我谈条件！”
谈判破裂。
林澈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狠狠地关上。躺在床上，心烦意乱。
每次遇到问题，他完全不用担心，父亲能为他搞定一切。
他和朋友去打群架，被学校记过，父亲找熟人为他撤销记过；他中考考得奇差，父亲还是把他弄进了市重点中学；他被退学，父亲又帮他找到好学校……
这次，他还是条件反射地想到父亲。这样依赖，被他认为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次父亲不帮我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没有这么强大的父亲，我又该怎么办呢？
客厅。
林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他长叹一口气，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温伯在旁边安慰着。
“我想，林澈变成这个样子，终究是我造成的。我太将就他了。”林矢说。
林澈的母亲就是因为生林澈死了，林矢对他更是爱护有加，只是这种溺爱，竟把儿子惯成这样。
“我还是去找一下公安局的王局长……”林矢语气中带着酸涩的无奈，“如果，林澈他真的能好好学习，我也满足了。”
一个警察带着夏琪走出公安局。
夏琪问：“是谁保释我的。”
警察说：“好像是你的一个朋友。”
夏琪走出公安局大门口时，看见林澈站在那里，心里激动不已。
林澈平静地看着她说：“你出来了，就好了，你可以自己回家吧？”
夏琪有些疑惑，难道林澈不是来接她的？
“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你出去玩了，因为我想在关系到分班的期末考试上好好搏一搏。”
夏琪问：“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呢？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林澈依旧沉默。
夏琪说：“我用毒品去整破坏我家庭的女人唐丽，唐丽上瘾后，就被送到戒毒所。一个亲戚怀疑是我干的，把我告了……”
“好了，知道了。”林澈的语气带着疲惫，“我要去补课了，要不然就迟到了。你回去吧，在路上小心。”
夏琪望着林澈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滴眼泪悄悄流下。
林澈一进实习班，就感到窒息。他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林澈还没把板凳坐热，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侧头一看——“视觉系招财猫”！
猫依旧满面春风，说：“灵异美少女说只要我期末考试考好了，就和我一边吃血旺一边回味《电锯惊魂》。”
猫特别喜欢吃血旺，看血腥电影。
有一次，猫聊起超级无敌血腥电影《杀手阿一》时，林澈顿悟，造就他这么个BT，是有深刻的家庭原因的。
猫的爸爸买了一盘《杀手阿一》的DVD，喊他快到客厅来看，他激动地冲进客厅。
猫的妈妈大骂他爸：“看你怎么教育孩子的？尽教孩子看些暴力电影！”说完，就立刻奔进厨房，端了一钵血旺跟他们一起看。
林澈想象，猫一家人一边吃血旺，一边看血腥电影，电视里在喷血，电视外在吃血……
老师进来了，猫用胳膊撞了一下林澈，他才回过神来。
班上大部分都是刻苦的学生，都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课。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除了老师的声音，猫却响起了鼾声。
整个教室黑压压的一片，死气沉沉。老师不停地念Rap，林澈吃力地尽量去理解老师所云，感到百无聊赖，又无可奈何。
回家途中，林澈沿着河堤走，脚下的草东倒西歪。
潺潺的河水不停地奔向远方。
林澈脑子里乱成一片，父亲、夏琪、雪娜纠结在一起。
猫看着林澈，说：“干嘛这么忧郁？好像很成熟的样子？”
林澈说：“以前我很鄙视那些无聊的同学，总是仗着自己父母厉害，就耀武扬威，优越感超强。我总以为我是不一样的，但……没有父亲我同样什么也干不了。”
他告诉了猫事情的经过，说：“没有父亲，我根本无法把夏琪弄出来。”
“还有，这些天，那些对雪娜在音乐大赛上失败的报道，也让我感到深深的愧疚，真是烦透了。”林澈继续说，“我是很瞧不起那些早恋的人的，但现在，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谈恋爱，而且还要面对两个女孩。我的烦恼去对谁说？谁又能告诉我呢？”
猫坐下来，叹息，说：“我们这个年龄，只要脑筋正常一点的人，都会对女孩子产生好感，可读书才是正道，这的确是个矛盾哟。我是想不清楚的，就不去想，走一步看一步。”
“是呀，又有多少同学不是这个样子呢？谁来关心这些呢——所有人关心的，都是学习成绩和升学率！”林澈说。
缤纷的霓虹灯在黑夜里闪耀，迷乱着人的双眼。
夏琪在芝舞街疯狂到夜晚，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像个流浪的灵魂。
整个下午，林隐一直陪着她。夏琪走路踉踉跄跄，一不小心，险些摔倒。
林隐看着夏琪，微微皱眉，说：“你喝多了。”
夏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踉跄几步到就近的一个地下排水口，吐了出来。
“给。”林隐递给夏琪餐巾纸。
夏琪接过，擦干嘴，看着林隐说：“很奇怪，我今天竟然来陪我？”
林隐解释道：“怎么说你也照顾过我的生意，就算我感谢你支持我生意吧。”
夏琪问：“学校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林隐说：“没几个人知道，学校的领导可能知道，但他们也不可能说出去，会影响学校声誉。他们也不会开除你学籍，因为你被保释出来了，说明你只有嫌疑。警察没有证据，就不是真正有罪。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
回去？
夏琪摇摇头。
林隐站在原地，看着夏琪的身影蹒跚远去，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