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坦诚
一阵缠绵过后。
凌幕的睡衣纽扣没系上，门襟自然敞开着，他倚在窗台上抽烟，窗户打开后风窜进来，一下子卷走他嘴边刚吐出来的烟圈，颇有一副慵懒闲散的样子。
苏梨在床上趟着还没缓过劲儿，眼睁睁盯着天花板出神，白嫩的脚踝上露在白色的被子外面，被凌幕一眼瞥见。
上面樱桃红的指甲油亮眼闪烁，惹人注目。
苏梨扭过头，视线停留在眼前的男人，她一点也不了解他的过去。她每次问，都得不到他的回答。
凌幕把烟蒂掐灭，吐进鼻腔内的浊气。慢悠悠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抓住苏梨白嫩的脚踝。
苏梨的脚往被子里缩了缩，“怎么了？”
“以后有时间帮你涂指甲油，好不好？”
苏梨应了一声，“不用，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来。”
“你是怕我涂不好？”
苏梨不想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见她毫无反应，凌幕问个别的问题，“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耳朵怎么回事？”
苏梨有点兴趣，眼睛转动了一下，正好被凌幕发现了。
凌幕嘴角不自觉扬起，“我告诉你。”
苏梨不动声色，竖起耳朵，“你说吧。”
凌幕的头偏到右侧，“我的左耳，一出生就听不见了。”
“是先天的？”苏梨听到有些惊讶，因为他带着助听器的是右耳。
“也就是说？”
“嗯，我的右耳是那场火灾受伤的。”
凌幕云淡风轻把这些伤痛几句带过，看上去释怀了一切的样子。
苏梨的心抽动了一下，他越这样，她越难受。难以想象一个人从小比别人少了一半感知世界的权利，而且火灾后还丧失了另外一半。
她坐起身，跟凌幕面对面坐着。“听力还能恢复吗？”
“右耳现在还能听见两米内的声音，但治好的几率很小，医生说以后有可能继续恶化，直至完全失聪。”凌幕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苏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化，是凌幕的反应告诉她的。
凌幕眉头微微拧紧，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温柔。“你别用同情的眼神看我，我一点也不可怜。”
他最讨厌她这种表情，一双快要润出水的杏眼，盯到他面露愠色。他从小到大都不期望别人同情他，甚至可怜他。
同情和可怜的行为本身就是默认了不平等的存在。
凌幕以前用一只耳朵，也能活得好好的，可以听到别人走在背后说他坏话，可以听到保安走过来阻止他们翻墙出学校的脚步，还可以跟人打架屡战屡胜。他跟别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别人还要强。
苏梨很快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她没有刻意同情，可能是听到他说的这些，有点接受不了。
“我才不同情你，你比我力气大，比我高大，比我钱多，我为什么要同情你？”
凌幕伸出大手，苏梨以为他要打自己，她的身子缩了缩想避开他。
结果，暖暖的掌心揉在苏梨圆滚滚的脑袋上。
“知道就好。”
“你一定要治好它，答应我可以吗？”她的指尖停落在他的助听器。
凌幕能听到她这样说，很开心。
但人站在阴暗中久了，忽然看到光会觉得很刺眼，反而会躲回暗处闭上眼，视若无睹来保护自己。
凌幕无奈摇摇头，声音清冷，“我答应不了没有把握的事情。”
“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我不相信。”苏梨叉起腰，一副执拗的样子。
她忽然想到什么，毫不掩饰道：“那场火一定是有人蓄意而为的。”
“嗯。我知道。”
苏梨没想到他如此冷静。
“那你知道是谁？”
“暂时还不知道。”
凌幕早就知道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查了几年，凌老爷子出面告诉他不要再查下去，所以他能确定一定跟凌家的人有关系，还在偷偷查。
他轻笑了一声，“如果我以后全聋了，你会嫌弃我吗？”
“不可能，你别说不吉利的话，我一定会找医生治好你。”
苏梨掀开被子让他进来一起睡。“赶紧睡吧，没几个小时了。”
凌幕的大长腿伸进被窝里，揽她入怀。
翌日，凌渊在房间醒来，躺了一晚的购物车，他差点就上了救护车。
浑身僵痛还落枕。
“草！哪个混蛋送老子来这里！”
他艰难爬出购物车，才发现一身鸡屎，一地鸡毛。
“我要宰了你！”他指着蹲在窗台上的大公鸡口吐芬芳。
结果他扑过去抓的时候，大公鸡煽动着翅膀飞到了楼下的窗台上。
“该死！”
凌渊放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还没等对方开口，他没好气问了句：“谁？”
“凌渊，我是程妍。”
声音还跟以前一样甜美，让凌渊瞬间的坏心情消散大半。
他装起温柔的调调，“程妍，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的号码还能打通。”女人莞尔一笑。
“你的身体还好吧？”
凌渊当初说陪她出国，但她坚决反对。
“凌渊，我的病好了。要回国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准备上飞机了。下午见。”
“好。”
挂断电话。
凌渊赶紧离开酒店去了一趟推拿店，把脖子给掰回来。
机场外。
凌渊坐在驾驶位抽烟，窗外的地面留下一地的烟蒂。
他寻思怎么还没出来。
一个褐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扭腰摆tun走到凌渊的车前打招呼，见凌渊没认出来，她来到驾驶位的窗户边。
“凌渊，是我。”女人将墨镜推下，烈艳的红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凌渊的喉头滚动几下，被女人看得一清二楚。
凌渊跟她分开的时候还是高中，那个时候的她毫无雕饰，跟现在判若两人。真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白月光也会变成超白大月光。
“程妍，上车。”
凌渊将最后一口烟吸完，发动车子。
“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帅。有女朋友吗？”程妍的举止丝毫不做作，给人一种仙女下凡的天然感。
“没有。”凌渊还记得苏梨的事。
“凌渊，我爸妈破产，在国内的房子都没了，去你那里住，方便吗？”程妍望了一眼凌渊的脸色，“我找到新住处马上搬走。”
一进门，程妍脸色难看。
“渊渊，你怎么才回来？”苏梨裹着浴巾走出来。
两个女人同时开口，“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