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仙人斗画
五百年后。
九重天琼楼玉宇、威严肃穆、仙雾缥缈。
九重天有万千宫阙,大多肃穆庄严,唯有那偏远一处的仙宫格外热闹。
仙子仙君们聚到那里,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北溟仙君,以及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四大帝君也在其列。
几人一来便占了文曲星院中唯一的亭子,围坐在一起悠然地喝着茶。
一个亭子坐了六个人,挺挤的,就是谁也不愿意出去,挤在那里倒是莫名的和谐。
桓钦轻轻抿了一口茶,悠然说道:“回想起来,文曲星上一次邀仙友斗画,好像已经是八千年前的事了?!”
几人听见他的话,若有所思地去搜寻自己脑海中久远尘封的记忆。
应渊眉目一挑,看了对面的桓钦一眼,他记得,那时他与桓钦斗画,他们默契地画了一幅对方在战场一身戎装的画像。
忆及从前,情不禁地轻笑一瞬,当时他们都震惊于他们之间那奇妙的默契。
桓钦的话音刚落,就见北溟仙君摇着羽扇应和道:“我记得,那会儿战事刚歇,天界损失惨重,百废待兴,众仙也是萎靡不振。”
回忆起创世之战的种种,北溟仙君凄叹一声,“那时,文曲星向帝尊请旨,提出邀仙人到他府上探讨诗词书画,也好让大家高兴高兴。”
长圣接过话茬,“帝尊说既然要办,就办得大一点,让诸位仙人比一比书画,当时还赐了一件宝物作为彩头。”
湾云搭腔道:“我记得当时的画题是人像?!”
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当时的头筹是谁来着?好像是……”
桓钦悠悠地说道:“是应渊君。”
湾云手拳一打手心,恍然大悟道:“对,就是应渊君。”他接着说道,“我还记得当时计都星君还与应渊君打赌,赌的就是你们谁的画作更好。结果么……”
桓钦长叹了一口气,直言道:“我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应渊搭腔,语气中带着安慰之意:“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输赢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时隔多年,就是再来一次,我也不一定能赢。”
众人听应渊这么说,只当他是在客套,可应渊清楚,他这些年忙于公事,他的画艺早已不复从前。
桓钦轻笑一声,那么点小事,他还不至于计较这么多年。他看着对面的应渊,眼尾弯起,似笑非笑,他这神态,让应渊摸不着头脑。
“应渊君可愿意再和我比一次?”
“那就请吧!”
应渊干脆利落的起身。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趣,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相约一起去“观战”。
众仙见他们来,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仙侍们迅速准备好桌案和笔墨纸砚。
应渊和桓钦相对而坐,挥笔泼墨,一笔一画,都带着他们在疆场上指点江山的豪迈。
应渊情不自禁地抬眸看了桓钦一眼,眼前的景象与八千年前重叠。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少年意气,正与桓钦在众仙面前肆意斗画的自己。
周遭的仙人静静地退到他们身后,个个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正在作画的两人。
应渊身后站的大多是些年轻仙子,其中以萤灯最为靠近,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移开过应渊身上半分。
外围有几个仙子见了应渊的画作之后,好奇桓钦那边的情况,想过去,又怕动作太大惊扰了他们,只得蹑手蹑脚地绕了一个大圈,想转到桓钦身后。
少顷,画作已成,两人都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
“这次,他们结束得比上次快了许多?!”北溟仙君回忆道。
长圣应声,“整整快了半个时辰。”
昭圣道:“长圣你这记性可真好!”
长圣笑道:“不是我记性好,是他们二人当年的斗画太过精彩,让人忘不掉。”
几人几句话的功夫,仙侍已经将画送到了文曲星案上。
桓钦与应渊二人相视一眼,眸中争斗之色尽显,皆是要赢下对方的意思。
文曲星看着案前的两幅画作,再一次为他们二人的默契震惊,皆是用寥寥几笔精妙地描绘出他院中的场景,画者笔力雄厚,画作栩栩如生。
两幅画都很好,他也说不出谁更胜一筹。
他这一时的沉默,可把众仙急坏了。
众仙纷纷催促,喧闹无比。
“文曲星,结果如何,你快说啊!”一位仙子高声道,一位仙君也随之附和:“是啊,文曲星,你倒是快说啊!”
然而,长圣等人却显得格外镇定,静静地站在一众仙人身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喧闹,看起来并不在意结果……除了昭圣!
昭圣的目光落在长圣身上,好奇的开口,“长圣,四位帝君里面,除了应渊就是你书画造诣最高,你说这次他们谁会胜出?”
长圣沉思片刻,他也说不准谁更胜一筹。更何况,即使看出来了,也不能当着人的面直说啊,这不是得罪人么!
长圣扬起笑容,打着哈哈,“我这水准,哪敢妄言应渊和桓钦的画作,我们还是等等,看文曲星怎么说吧。”
昭圣并不死心,又把主意打到了平日里不怎么出仙府的北溟仙君身上。
他狡黠地唤了一声“北溟仙君”,问他有何看法?
北溟仙君略微思忖,微微拱手,“这……恕小仙眼拙,小仙于书画一道上造诣不高,实在看不出来。”
北溟仙君此言一出,湾云不禁失笑。
“昭圣,你就别问了,你这个问题,回答谁赢都会得罪另一个人。”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有人看出来了,也不会告诉他。
昭圣对此嗤之以鼻,“你们一个个都爱和稀泥,若火德元帅在此,定不会像你们一样。”
他话音才落,就感觉有人轻拍了自己肩膀两下。
他侧眸一看,只见长圣指了指院中一棵大树,只见树下有一躺椅,躺椅上有一戎装仙人,仙人脸上盖了一把蒲扇,正在纳凉。
那仙人不是昭圣口中的火德元帅还能是谁!
昭圣见状不禁扶额,心中很是无语,真是尴尬,他才说火德不会像长圣他们一般和稀泥,就被人指着说他在呼呼大睡,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也怪自己眼瞎,火德这么大个人,竟然没看见。
其余人见状,掩唇轻咳。
昭圣不悦地开口,“这个火德元帅,还真是……”未尽之言,众人皆心知肚明。
火德虽不会和稀泥,可他也确实不懂书画,他……只适合带兵打仗。
昭圣退去尴尬之色之后,面向应渊与桓钦二人,又问,“应渊帝君,计都星君,你二位如何看?”
“自然是应渊君更胜一筹。”
“我要逊色一些。”
两人异口同声,出口之言皆是谦逊。
闻得此言,湾云与长圣对视一眼,又沉默了须臾,几乎同时轻笑出声,连北溟仙君也以羽扇掩面一笑。
昭圣更是无奈,心中暗叹,“又是两个和稀泥的!”他摆了摆手,“唉,罢了,不问你们了,看文曲星怎么说吧!”
待昭圣不再执着于那个问题,几人暂时得了片刻安静,可众仙聚集之处依旧热闹非凡,文曲星也仍在为选哪一幅画而苦恼。
良久之后,桓钦是以应渊随他后退几步,桓忽轻声问道:“应渊,你没刻意让我吧?”
应渊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本君……是那样的么?”
桓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道不是吗?”
犹记与应渊的多次对弈,每每在他快要输时,应渊总会故意让他一子,刻意相让这种事,他做得熟。
桓钦话锋一转,淡淡道:“我记得,我上一次斗画的作品在你那儿吧?”
“在!”应渊看着他,浅浅一笑,轻声道:“说起这事,本君想起一件事。”
桓钦见他看向自己,心知他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
应渊说道:“当年有一人斗画输给我,他不服气,便将我与他的画作调换,美其名曰‘看着自己失败的画作很是不悦’。”
“可那人甚是不讲理,他的画给了我,却又不许我看,硬逼我将画扔进书库。”
应渊顷身凑到他身侧,问道:“计都星君,你说……那人是不是很不讲理?”
此时,身前传来一声轻咳。
湾云回头搭话,“原来当年斗画结束之后,还发生了这么多趣事呢?”
应渊提及从前,桓钦脸色极为尴尬,清咳了几声,尴尬道:“那个……应渊君的故事说得甚是生动。”
他连忙转移话题,“既然我们又斗了一次画,不如将当年的画作取出来,看看我们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应渊笑着点头应承。
两人暂时别了几人,各自回宫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