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渡河
书房中，冥王忧虑不散，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喝：“冥王好大的胆子啊！”
冥王倏地惊瞪双眼，这声音是……应渊帝君！他们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应渊与桓钦二人走近，他急忙换上一个敬重的笑容，出门去迎。
“帝君怎么来了，可是小王哪里招待不周？”
他的样子做得真诚又略带歉意。
应渊冷笑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冥王若不愿招待我等，直言就是，可你在茶水中下毒，到底是何居心？”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冥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解释，却被桓钦抢了先，只听桓钦讥讽道：“唉……帝君此言差矣，我们二人皆不懂冥界礼节，或许这正是冥界的礼数呢？”
应渊冷笑一声，阴阳道：“那这礼数还真独特，给人下药的待客之道，本君平生第一次见。”
冥王打哈哈，道：“这其中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定是小王底下的人做事不周，惹恼了帝君和计都星君。放心，小王定会给帝君与计都星君一个交代。”
桓钦冷笑一声，眯起眼，注视着他。
冥王顿时心里发毛。
他正要再说，却听应渊突然开口，“罢了，本君与计都星君来此寻你，并非是要冥王给我们一个交代，而是为了另一件事……说吧，那座消失的无名岛，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究还是知道了。冥王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否认，“帝君此言何意？小王不明白。”
应渊怒道：“本君既已将此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又岂会没有证据？你竟还敢隐瞒！”
桓钦搭腔道：“冥王既不愿说，那本君替你说——”
“大约十一二万年前，古修罗与妖魔聚集的魔域突生巨变，一分为二，其中与忘川河相连的一块，形成了如今的冥界。”
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冥王，阴恻恻地开口：“本君可有说错？”
冥王不敢答话，心虚地避开桓钦的视线，黑瞳在眼眶中打转，似是在寻说辞，却是无果。
许久之后，他认命似地点点头。
“计都星君还真是……博学啊！”
冥王咬牙切齿地说出“博学”二字，接着说道：“没错，如今的冥界就是上古魔域的一部分。据先辈所言，魔域分裂之时，屹立在魔域大地上的一座大山突然坍塌，沉入忘川河中，露出河面的山顶，便成了一座小岛。”
“那座岛异常邪乎，只有当时修为高强的先辈才可靠近一些，后来，就更邪了，无论人、神、妖、魔，还是鬼魂，都无法靠近半分。”
“当时的冥王将此事上奏天界，天帝命当时最强的五位上神前来将其封印，又令所有知情人不得透露有关那座岛的半点消息，并令冥界看守。”
应渊怒气稍减，道：“既如此，邪岛无故消失，你为何不上报天界？”
冥王犹犹豫豫地开口：“这……这……那座岛消失之后，小王急于将其寻回，故而未来得及禀报天界。”
应渊冷哼一声，又白了他一眼，命令道：“送我们过去看看！”
冥王疑惑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是，小王这就安排。”
冥王命人准备了两艘冥船，载他们渡川。
忘川河上，河水静谧死寂，毫无生机。
忘川的尽头，是一片黑雾。
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黑雾所在之地是不是忘川的尽头，只是冥差在附近停了船，他们也权当那里就是忘川尽头。
“帝君，计都星君，前面黑雾聚集之处就是无名岛先前所在之地了，我等修为低下，不能靠近。”冥差行了一礼，“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还请帝君、星君恕罪。”
应渊颔首道：“辛苦二位了，你们先回去吧。”
他话音未落，桓钦就一步跨上应渊的冥船，同时，冥差也跨到另一条船上。
两位冥差逃似地驶船离开。
应渊随手施了一个法诀，驶着他们脚下这艘冥船疾速前进。
冥船狭长，他们坐下来略显拥挤。两人相对而坐，视线落在对方眉眼处，正好将对方清澈的明眸刻进眼里。
应渊注视眼前，隐约看见眼前人明亮的眸中映射出的是一个清俊仙人。
虽然自夸会显得很不稳重，但桓钦眸中的自己确实不赖，只是瞧一眼，他就十分欢喜。
看得久了，又觉得自己痴傻太过。他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倏地起身，船身随着他的动作一晃。
应渊略显局促地说：“那个……我……我去前面站一会儿！”
好端端的，突然蹿起来作甚？害得他们差点翻进忘川河。桓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情不是很好。他想应渊大抵是病了。
两人随船前行，渐渐靠近黑雾聚集之地。
“我们离黑雾这么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有误，那些黑气并非煞气？”
应渊却道：“不一定！”
“应……你是不是被煞气侵蚀了？”桓钦急声问道。
应渊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心里特别难受。”目视前方，怔怔道：“那种感觉，就像前面有人召唤我。”
桓钦闻声一怔，他垂下眸子思忖。
他是否要告诉应渊，他也有这种感觉？罢了，说了也无用。
“既然有人在召唤你，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行！”应渊厉声拒绝，“前方的情形不明，我们先回去，商议后再行事。”
早过去，晚过去，都是要过去，只不过晚过去更方便他支开桓钦罢了。
应渊心中所想，桓钦岂会不知。
“来都来了，岂能无功而返！”
应渊高声道：“不可！”
他们还想争论，却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见忘川河上黑雾大起，浓浓的黑雾瞬间将他们笼罩。
眼前骤黑，应渊心中慌了神，大喊：“桓钦！”
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回应，“我在。”
应渊施了一个火术，却不见半点火光，再试一次，还是如此。
他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的法术失控了！
他就不该让桓钦跟着来！不该让他跟着冒险。
应渊在心中暗怪自己，却不想桓钦要去何处，他根本拦不住。
黑暗中再次响起桓钦的声音，他的声音似有几分慌张：
“应渊，我的法术失控了。”
应渊也说着同样的话，“我也是。”
桓钦又道：“你伸手。”
应渊乖乖地伸手，温热的手心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他又道：“我在，你别怕！”
话音才落，脚下的冥船突然剧烈晃动。
应渊连忙施法稳住冥船，却是无果。
又有狂风骤起，冥船倾覆，两人被卷入无尽的忘川水中。
狂风骤停，黑气尽散。
忘川的尽头乃是一片废墟。
废墟中，仍有一条古老的轮回路残存，四周彼岸花开，为死寂的夜忘川添上几分生机。